第三章

顾北海冲向终点的时候胡长清也试图跑过去给他庆祝，可他低估了女生们的战斗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顾北海，他根本都找不到缝隙钻进去。待人群散去，胡长清也挤出了一身汗，他环顾了四周，在操场跑道上发现了顾北海的身影，穿着浸透了汗水的运动衫，沿着跑道慢慢地走，他的脚边还有秋天的落叶，他的头顶还有看不见云的天空，胡长清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顾北海的时候。那时候刚初三毕业，胡长清在市中心的一家花店打工，店长刚进货了一批鲜花，胡长清正忙着把它们搬进店里。“需要帮忙吗？”这声音干净清爽，还带着点外国的口音，胡长清愣了一下，从满怀的鲜花后侧过头，看见了一身正装的少年，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可这个人身上却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气质，胡长清说不上来。“不用了，谢谢你。”胡长清莞尔，转身进了花店。顾北海也跟了进来。“你要买花吗？”胡长清问。顾北海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你要买什么花？是送给什么人的吗？”“送给父亲。”顾北海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阿姨。”胡长清思考了一会儿，从花架上拿出了一束百合花，“百合花是象征家庭幸福、健康长寿的花，送给家人的话是很适合的。”顾北海接过那束花，“多少钱？”“八十一束，这些花都是新鲜的，你看外面，我们店长刚进的货。”顾北海没有去看外面有什么，他只是掏出了钱递给了胡长清，然后抱着花离开了。胡长清追出花店，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下次再来啊！”不知道顾北海有没有听见，但是那天晚上，顾北海被胡长清写进了日记。从那以后胡长清都没有再看见顾北海，他趴在柜台前懊悔，“早知道就问一下他的名字了，说不定还能留个联系方式，哎～”也许是老天可怜他吧，高一开学报名的时候胡长清终于又一次碰见了顾北海，但是还没来得及上去打招呼他就上车走了。胡长清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顾北海，在高一(一)班。“顾北海？北海？一班啊，尖子班呢。”胡长清又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所在的九班，隔了一层楼啊。所以胡长清高一一年与顾北海都没有交集，但他总是偷偷地观察着顾北海，比如他打篮球的时候，比如他去音乐室弹钢琴的时候……胡长清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好像喜欢上顾北海了，一个男孩子……他托人问了很久，才搞清楚顾北海的分班意向，于是高二的时候胡长清如愿以偿地跟顾北海分到了一个班，果然老天还是眷待他的。可是……“所爱隔山海啊。”胡长清看着顾北海的背影感叹了一句，“你说你那么高冷干嘛？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我都不敢靠近你。”顾北海不知道胡长清在看自己，当然也不知道他现在想了什么，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回忆着刚才跑步经过胡长清时他的表情。他总是那么干干净净的，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表，用干净来形容真是再好不过了，顾北海想不出别的词，真要说的话，胡长清的样子就是他喜欢的样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顾北海觉得他是花店里最醒目的存在。操场的人差不多都散了，还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胡长清坐在观众席的角落，看着顾北海走了一圈又一圈。“都走了八圈了，搞什么啊？”胡长清托着下巴，视线像长在顾北海身上，就这么绕着他看了八圈。下午三点还要上两节课，胡长清不得不回了教室，没过多久顾北海也回来了，还把衣服换了回来。景向祺跑到胡长清的位置上，又给了他一袋零食，“清清啊，我那放不下了，你这腾个地方给我放放呗。”“你怎么不带回去？”胡长清很好奇。“那不行！”景向祺突然一脸惊恐的样子，“要是让我爸妈看见我吃这种东西，他们非骂死我不可。”“骂你你还吃？这么犯贱？”胡长清不情不愿地接过零食，塞进了自己的桌子。景向祺“嘿嘿”笑了两声，“就知道你最好了，明天请你吃饭啊。”胡长清“嘁”了一声，所有的“下次请你吃饭”都是一句客套话，不能放在心上的。景向祺回到自己的座位，顺便给胡长清抛了个飞吻，被班里的女生看见了，一阵起哄。胡长清没有理会她们，反而回头看了眼顾北海，低着头做题，发带还没有拿下来，胡长清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一切都这么完美无缺，胡长清心想，这才是传说中的梦中情人啊！似是感觉到胡长清的视线，顾北海也抬头往那个的方向看过去，两人视线交汇，胡长清眼神一亮，朝他笑着挥了挥手，顾北海慌乱地收回视线，低着头继续看题。胡长清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有些失望。“怎么就这么爱做题呢？”只是胡长清不知道的是，顾北海在对视的时候，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