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20 痛苦抉择

姐弟相见，免不得一番降雨。饶是夜安平心性沉稳，也难免被碧瑶的情绪所感染，眼眶湿得也有决堤的迹象。重回姐姐怀抱，尝到姐姐做的饭菜，听着姐姐的激动唠叨，夜安平觉得人生真的很美。在这一刻，他甚至想要放弃对那虚无缥缈的害人者的追查，好好地享受这温馨的时光。可这种念头只能是过干瘾。他不是那种不知所谓的浪漫主义者，偶尔yy没问题，却不会yy得忘乎所以。那个家伙能把他从地球弄到龙兰大陆来，就不会再把他或者他的家人从龙兰大陆弄到别的地方去？如果不将其找出来，永除后患，他能安心享受生活吗？就算他能安心，那个混蛋能安份吗？稍晚，夜青魂带着姐弟二人进入杜府。大将军兼亲家上门，杜府自然免不得好一番热闹。而夜安平这个未来女婿，则自然而然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巧芯没让他在那些光怪陆离的目光中呆多久，便拽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两个七岁孩子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不动，似乎已然石化。“哥，芯儿好想你。”听着这丫头对他的称呼变成了这个令他心弦微颤，心神轻荡的字，夜安平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悲哀。他们现在，实在不适合放纵感情啊。继续保持着以前的朦胧，无论以后如何，都不会有太大伤害。一旦揭开这层纱，一切便将无限度地加深，尤其是伤害。但她都不顾忌了，难道他还要退缩么？对于这个似乎从来都未减少过对他依恋的女孩儿，他不可能选择逃避。管他日后是痛苦还是甜蜜，就留下一段刻骨铭心，**蚀骨的记忆吧。“嗯，我知道，我一静下来，就能感觉到你在叫我。想着你，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能熬过去。”“芯儿也是啊。心里难受，有时痛得直抽，可一想到哥的样子，我便能重新平静下来。两位师父只知道我勤奋，说我是天才中的天才，却不知道，若没有哥在心底支撑着，我恐怕早垮掉了。哥，那个老怪物对你如何，没刁难你吧？”“呵呵，你觉得我是那看人脸色生活的人吗？”感觉巧芯的手轻微颤了一下，关切地问道，“怎么啦，冷么？”巧芯摇摇头，坐上他的腿，娇腻地说道：“哥，抱着我。芯儿要好好感受哥的心跳，牢记哥的气息。”夜安平心底一阵刺痛，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温柔地将她抱入怀中，两人再度进入无言地温馨。两人都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他们可以这般不受阻挠地在一起。以后，别说这般亲昵，就是想彼此见一面，恐怕都会难上加难。夜安平故意说自己不愿看别人脸色，而巧芯也在做着收集记忆的诀别准备。很显然，他们对未来都没有太大的信心。夜安平离开杜府时，心里犹如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地刺着。而杜巧芯则捂着被子，哭得死去活来。很久之后，夜安平在自己家里，由碧瑶抱着，在顶楼的斜窗下静静地望着夜空，喃喃自语道：“今晚为何没有流星呢，这时候，最该来两颗应一下景啊。”碧瑶心痛得直收缩，却不知该如何劝他。虽然他和芯儿从屋里出来后没有任何异样，强烈的潜意识却告诉她，他们之间出状况了。一回家他就要来这里看星空，她就知道，她的感觉没有错。可她除了默默地陪着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两个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毫无所知，即便想要劝解，也不知从何说起。而在杜府，双眼浮肿的杜巧芯也在看着夜空。但她没有指望流星，眼中只渐渐燃烧起两团火焰。一双稚嫩的手越握越紧，最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幸福没了，你们得为之付出代价。你们不是喜欢掌控别人命运吗，那就别怪我杜巧芯把你们变成傀儡！”两个同样伤心的人，在这一刻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决定。痛下决心的杜巧芯不愿在这令她无法呼吸的地方继续呆下去，便与其父夤夜启程，走上辉煌腾达之路。夜安平则安心地陪着姐姐和父亲，直到过完圣兰节。这些天，姐弟俩一直没谈练功的事，甚至晚上都没有练功。**的碧瑶感觉到，此次一别，一切可能都会发生巨变。甚至她都担心一家人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安静恬淡地生活。弟弟这个药罐子两年没在家，家里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大将军的收入，又岂会少？但没有弟弟的日子，碧瑶过着一点都不开心。所以，这两年，她只能发疯似的修炼。“弟弟，我进入黄级了。”夜安平猛然一颤，惊道：“怎么这么快？第一层两年，第二层还是两年，比我当年快多了。”碧瑶笑了：“这样就好，我还担心拖你后腿呢。”夜安平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捶了一下，但一股深埋的喜悦随着震惊而被泛起，自此失去控制，无法再行收敛。深深地吸入一口气，令其在肺中缓缓游走，充塞，然后徐徐吐出，吐得肺中没有一丝余气。如此反复三遍，心绪终于复归平静：“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有你这个姐姐，没有你，我活不到现在。没有你，我就会在寂寞和孤独中扭曲。所以，姐，以后不许再说拖后腿之类的话，我不喜欢。”碧瑶言语中明显充满着喜气：“嗯，姐记下了。”夜安平说：“姐，知道吗，我也可以修炼内功了，而且已经炼出了一大团真气。”碧瑶早就感觉出他身上与以往不一样，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真的？你的身体机能全恢复了么？”夜安平说：“全部恢复，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如今，我已经算是半个正常人了。不出十年，我就可以彻底脱去废物帽子，回归正常人行列。”碧瑶问道：“那你现在修炼起来，速度应该比原来快吧？”夜安平笑道：“这话也对也不对。有上辈子的经验，修炼起来确实快得多。但这个身体比上辈子差太多，它的承受力和适应能力都限制了修炼速度。两者一融合，现在的速度大概是以前的五分之一。但每增加一点真气，身体素质就会有所提升，速度也就会跟着快起来。所以，我估计，修完第一层，大概需要五年。”碧瑶恍然，又问：“在应用上，应该不会缩水吧？”夜安平说：“做这几年废物，给了我一次难得的反省机会。我对整套功法有了全新的认识和领悟，在应用上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只可惜，作为基础的真气太少，难派大用，只能用来偷袭。”碧瑶说：“能练了，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不就多几年时间吗，咱们等得起。”夜安平点头：“一刀诀练得如何了？”碧瑶有些汗颜：“太深奥，太复杂了，练了这么久，还是无法完全掌握。”夜安平说：“或许跟环境有关吧，老偷偷摸摸，很难找到那种浑然忘我的感觉。先练暗器吧，或许炼着暗器，慢慢就找准感觉了。”在墙上垫一层软木，再铺一层软牛皮，画上正反两个人形，把脆弱致命的部位仔细标注出来。一个暗器靶子就做成了。有了真气，夜安平终于可以给姐姐做示范，而不仅仅是动口了。这次，他特地带了一大包暗器回来，为的就是教她这些基本却又极其有效的器法。连续一天一夜，除了吃饭，别的时间全在练习，连做饭时都没停着。切菜的时候练刀法，炒菜过程练手法，摆放杯盘碗筷，甚至盛饭装汤，都在用各种技法。碧瑶看得目瞪口呆，学得如痴如醉。她现在才理解了他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对于顶级杀手而言，一切皆可杀人。“姐，我那位师父只给我做过一次示范，然后便忙着去泡师母。我先后已演示了不下十遍，接下来，就只能靠你自己领悟了。”“嗯，印象太深了，想忘都忘不了。放心吧，我一定能练好。”“那我回谯家庄了。我与器道似乎天生有缘，这一回，不到初成，我不会出来。姐……”“姐会等你。”夜安平告别碧瑶时，杜巧芯妇女已经到了兰城。作为朔兰牧，杜兰腾可以使用官方快速通道入京。所谓快速通道，乃是由一个个飞兽驿站构建而成的空中通道。有公文，则可免费。若无公文，只需交纳规定费用即可。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资格。未免横生枝节，父女俩一路毫不停留，连充饥打盹都在飞兽背上。如此狂赶十日，才终于到达兰城。杜兰腾呆在驿馆之中，静等巧芯信息。要见国王，若是走正常途径，等一两个月都不稀罕。巧芯虽然随时都可进宫，但基本的礼数和规矩还得遵守，不可能说见就见。兰蒙对杜巧芯自然不会怠慢，这丫头可是铁定能入圣的人物，是宿兰未来的第三大柱梁啊。现在不搞好关系，以后可就不好说话。尤其是，奇能殿和圣公会一直都在向她抛媚眼儿，想挖墙角，他更不能有丝毫马虎。双九环天赋，弄不好就是大陆第三个太上，他敢不小心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