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笛认错人了。秦唯爸爸愣了愣,赶紧解释:“不是,笛笛,我是——”“笛笛?你叫我笛笛?”司笛打断他,委屈的眼泪流的更凶:“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叫我,爸,我是真的不明白,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呢?”“你喜欢秦唯,所以张口闭口都亲昵的喊他小唯。”“但是你喊我的时候,总是冷着一张脸,连名带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这么讨厌我?”白皙脸颊被泪水浸湿。司笛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说:“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呀,你说过的话,不管我有多么不喜欢,但是我都照着做了。”“你不喜欢我走路蹦跳,我就逼着自己沉稳一点。你不喜欢我说话太多,我在家里就努力让自己安静。”“你说秦唯学习好,我拼了命的上补习班,别人寒暑假在旅游放松,只有我在发疯一样的上课。”“可我就是不如秦唯,我就是没有他聪明,他轻轻松松就能考第一,我拼了命也追不上他,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真的已经非常、非常、非常的努力了啊!”“我努力到自己都快要崩溃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你的一句夸奖呢?”许是因为喝了酒。司笛的嗓子有些微微发抖。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的让人心疼。青春期的时候,他也曾努力的反抗,那些自由和尊严的小火苗,一次次被司国华强行碾压掐灭之后,他便学会了逆来顺受。在这个家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为自己辩驳过了。哪怕大年初一那天,他也只是哭着跑出门,他什么都没有为自己说。甚至。临走之前他还说了句“对不起”。他的难过一直压抑在心中。也就是这次喝了酒,酒精肆虐着摧毁了他的理智,才让他将心底的委屈,如星火燎原一般释放出来。泪水蔓延流淌。司笛哭着问:“爸,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像别的爸爸对他们的小孩那样,对我笑一笑?”包厢里异常安静。听着司笛哽咽的哭声,郑舒跟着红了眼眶。心疼。但更多的是气愤。郑舒扭脸瞪着司国华,气的使劲打他的胳膊。秦唯妈妈赶紧将她拽住。郑舒没有再继续打,却瞪着司国华,愤愤的骂:“什么棍棒之下出孝子,你总说慈母多败儿,你倒是严肃了,可是你自己看看,我儿子都被你逼成什么样子了!”司国华的脸色也不好看。郑舒那几巴掌,用的力气可不小。司国华被推的趔趄了半步,却什么都没说。看着司笛痛哭的模样,他紧拧着眉心。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想安慰。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司国华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倒是秦唯爸爸,主动伸出手,擦掉司笛脸上的泪。知道司笛认错人。他本来是要提醒的。可是看到司笛哭的这么伤心,他又强行将话咽了下去。司笛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他没有任何奢望,他要的,只是父亲的一句承认而已。既然司国华给不了。那就由他来代劳吧。轻轻拍着司笛的背,秦唯爸爸将错就错的说:“我们笛笛没有错,是爸爸错了。”“爸爸只盯着你的短处看,却忽略掉了你的优点,爸爸向你道歉。”“我们笛笛真的很好,别哭了,原谅爸爸好不好?”秦唯的温柔是血脉里的传承。一如他那般。秦唯爸爸低声安慰,那股子温柔和慈爱,瞬间让司笛哭的更凶了。他委屈。他真的好委屈。这么多年生活在阴影中,难受和压抑早已刻进了他的骨头里。“笛笛乖,别哭了。”秦唯爸爸安慰着,伸手去抱司笛。司笛却抵触的将他推开,委屈的眼神在包厢中扫视了一圈。用力推开椅子。司笛绕过秦唯,用力投进了司国华的怀里。“呜呜呜秦叔叔……”他像只可怜的小猫。在最脆弱的时候,他想要的避风港,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隔壁的邻居叔叔。自从司笛学会走路。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司国华。可是——这个错位的拥抱,却让司国华无比的难受。司笛难受委屈的哭成这样。他这个亲生父亲是罪魁祸首。而能够给司笛安慰的。却是跟司笛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隔壁邻居叔叔。这个拥抱太讽刺了。司国华脸色十分难堪。其实,他真的是为司笛好。他想让司笛更加完美,想让司笛拥有,没有一丝下次的完美人生。可是没想到,他所使用的方式,竟然给司笛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听着司笛委屈的哭声,司国华的双手在半空中僵了僵,然后——生疏又小心翼翼的,轻轻拍了拍司笛的背。司国华刚想说什么。秦唯突然将司笛拽了过去。演唱会唱跳四个小时。又哭了这么久。在翻涌的酒劲下,司笛被秦唯抱住之后,顿时便搭着他的肩膀,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托在秦唯的臂弯。胸腔轻微的震颤。司笛靠在秦唯怀里,一下一下的抽泣着。包厢里又安静下来。秦唯的目光扫过几个人,最后落在司国华身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理解叔叔是爱之深、责之切。看过演唱会,叔叔应该看到司笛的优秀了吧?”司国华并不说话。他是教导主任。他咄咄逼人。再坏的学生,在他面前也会被训斥的抬不起头。而这一次。他自己却像个做错事的学生。垂着头,看着地面,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秦唯到底是小辈。面对司国华,他依旧保持着小辈应该有的礼貌和尊重。可他又很强势。微微俯下身,将醉到站不住的司笛打横抱起。掀眸。秦唯看着司国华,一字一字说:“司笛很好,他的努力就是他身上最优秀的发光点。”“他是粉丝追随的启明星。”“他也是我心中最珍贵的宝贝。”秦唯毫不吝啬的表达感情,坦诚又直接,带着隐藏的震慑,他平静的说:“我喜欢司笛,特别特别喜欢,我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哭。所以——”“叔叔,请你以后善待司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