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顾家那边打电话说,婚车再过一个小时就到!”坐在沙发上的两鬓斑白的男人沉着脸,一口气摔了三个茶壶。派去跟项永宁一起出差的人说,见他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勾勾搭搭,之后人就没了影。也就是说,向来说一不二,打声喷嚏,承南地区都跟着抖三抖的男人,因为天凉了,而被扣上了一顶暖和的绿帽子!这要是让新郎官知道他头上正围绕着一层闪闪发光的绿,别说项永宁,怕是连张家都要跟着倒大霉。眼瞧着众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锅粥,千钧一发之际,刘奇把那正跟王老三学磨豆腐的项家仅存的一根独苗薅了过来。“北啊,六舅老爷对你不薄,你可不能看着张家这么完了啊!”六爷在一旁拄着龙头拐棍儿哭的鼻涕一把泪两行,旁边的人五花大绑的把项北那一身运动服扒拉下来,裹上了剪裁精致的西装。Tony老师的女朋友燕子姐,忙着给他捯饬造型。“要是让顾家知道你叔叔逃了婚,弄死他是小事,怕是你爹妈、爷奶的棺材板都得让人撅了。”六爷亲自上手,拿着湿毛巾给泥地里打滚的混小子擦了把脸,一双虎目满含老泪。保养的圆润如猪蹄的手,拍带着项北稍显稚嫩的脸蛋。“你记着,你就是你叔叔,你叔叔就是你,这要是露了馅,咱们全都得跟着完蛋!”项北挠了挠头,“六舅老爷,我可是个直男,我喜欢小姐姐的。”“反正你又没对象,自己掰一掰就弯了。咱们张家是厚道人,不能让顾家吃亏,快,婚车要到了!”项北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然被连人带嫁妆的塞上了婚车。……轰隆!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项北正偷偷摸摸的往嘴里塞一块绿豆糕。与破碎的车窗玻璃一起冲击过来的是汽车的震颤声,像是死亡前的最后提示。天旋地转之后,嫩绿的绿豆糕被巨大的冲击力激的破窗而出,穿着有点不合体的高定西装的年轻男人被迫撞上车门,当即昏了过去。他仿佛置身于五里雾中,看见了三年前沉迷跟Tony老师学技术,跟武馆师父学技术,跟校门口卖韭菜盒子的大妈学技术而废寝忘食,拒文化课老师于千里之外,并且成功辍学的自己。项北流着悔恨的泪水心想,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发愤图强,努力学习成为一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光宗耀祖!读大学,读硕士,读博士,戴上斯斯文文的眼睛,穿上板板正正的衬衫,然后……读书人都干什么来着?“啪!”一声清脆的声响,让意识昏沉的人睁开了眼睛。项北半梦半醒的微微抬了抬眼皮,眼前是个跟他想象中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衬衫纽扣严丝合缝的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带上夹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领带夹。那人正垂目忙活着,是个生的好看的男人。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扭脸去看文化人在干什么,自己以后读了书也要学一学。好像在摸谁的屁股、摸大腿,腿还挺白,就是总觉着不太对。文化人张了张嘴,好像说了什么,项北脑子嗡嗡的没听清。猛然间屁股上传来一阵刺痛,瘫在床榻上的人一声迂回婉转的惊呼,沾了血的玻璃片子扔在了旁边的托盘上。项北在剧烈的疼痛中被迫清醒,药水渗进伤口里的痛感,惹得皮细肉嫩的男孩一阵哭嚎。“别,别……轻点……太疼了!呜呜呜,啊!”守在门外的两个保镖互相堵着耳朵,压低了嗓子偷偷摸摸的说话。“咱们时哥平日里也不是个急色的,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还伤着呢,荒郊野外的也没耽搁洞房花烛。”“之前不是说这场商业联姻,大哥一直不想娶吗?不过咱们夫人这把嗓子,确实是百转千回,我见犹怜。”处理完伤口的男人摘掉了手上的医用一次性手套,温声安抚着哭的泪水涟涟的人。“永宁,疼的厉害吗?”项北疼的直抽抽,反应了半天,泪眼婆娑的眼睛挤掉几滴遮挡视线的泪珠儿,瞧着这张越发清晰的脸,哭声戛然而止。这就是六舅姥爷给他看的那张照片里的人,他亲叔要嫁的对象,在承南地区只手遮天的顾家一把手顾之时。因为爆炸而屁股开花的伤患赶紧思索了一下,这时候自己那擅长装13,常年披着沉稳优雅的皮的亲叔叔该怎么做。立马收住了脸上龇牙咧嘴、痛哭流涕的表情,演技拙劣装作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受得住。”顾之时点了点头,“你受了伤,多有不便,你的东西我先替你收着了。”项北浑浑噩噩的答应着了一声,他其实没太反应过来顾之时在说什么。毕竟是做贼心虚,他这个冒牌货还是少吱声的好,但愿他的演技能多撑一阵子,让家里把叔叔找到,把他替换回来。好在坐在床侧的男人似乎没有怀疑他,那人起了身,拿着一块印着叮当猫的蓝色布料,放在灯下看了看。温润如玉,精雕细琢的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狡黠。“永宁,没想到你还挺有童心。”正撅着屁股扣床单,用心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伤患猛然抬头。我去!小爷的裤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