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沈依闻瞧见项永宁,已经时隔两个月了。沈依闻是项永宁刚入行的时候认识的“大佬”,初次见面,就对他很赏识。人没架子,性格不讨厌,长相上精致,最要紧的是,当他被六舅强制性安排跟顾之时结婚的时候,沈依闻跟他告白了。比起没见过两面的陌生人,早年相识彼此相熟还有一点点好感的总是更占优势。比起强制性的包办婚姻,一场轰轰烈烈的“为爱私奔”才是被压抑了后爆发性的选择。抛却这些哄自己傻话,项永宁其实心里明白。顾之时这个人太精明,他玩不转。而沈依闻看上去比顾之时要笨一些,喜欢这个东西更是会把一个人的智商打折扣,让项永宁觉着安全。项永宁踏踏实实的在张老六手底下干了这么些年,当初的小实习生是张老六给他开后门进去的,可一步步的爬到部门总监的位置上,却是完全用自己的本事。他不是件玩意,不是件礼物,不是谁豢养的狗子。在张老六看来,自己这个外甥工作很听话,很尽责,又生的俊俏,绝对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奈何项永宁只是工作上听话,至于旁的,可拉倒吧!他本来想跟沈依闻好好过日子,奈何这狗东西摆了他一道。做作的故意当着项永宁的面,藏起了一些关于他哥嫂的死的模糊资料。资料上没有说凶手是谁,动动脑子一分析,就能把矛头直指顾家。沈依闻见他铁了心追查兄嫂的死讯,又摆出了一副生死追随,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条件帮他的骑士精神。现在回忆起来,明显觉着自己被人忽悠了,可当时那狗东西的演技,每次提起这件事的透露的恰到好处、刻意引导,简直毫无破绽。他到现在也觉着沈依闻没这脑子,除非背后有高人指点。沈依闻日子过的还不错,最起码还有泡面吃,最便宜的那一种。项永宁没空手来,给他带了根火腿肠。并不宽敞的房子里弥漫着一股劣质泡面的油包味,闻着有些呛人。他没受什么酷刑,只是被这么晾着,隔壁两间房住着同样被晾着的沈依闻的爹和他妹妹沈依依。外头的门一开,就让他们全家够惊慌的了。可惜,来人并不是他们期盼的顾之时。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可怕的是人家不让你伸头也不让你缩头,钝刀子抵在脖子上一点点的拉肉。“谈谈?”沈家父女各自抱了自己的泡面碗回了房,给他腾了地方。沈依闻脸上的黑眼圈很重,大约两天没有刮胡子,已经冒出了一层青虚虚的胡茬,衣着并不体面,看样子情绪是绷了。“这段日子,你去哪了?”沈依闻声音有些嘶哑,努力压抑着哭腔。项永宁从口袋里剥开那根火腿肠,扔进了他的泡面碗里。“朋友家。”沈依闻的眼睛动了动,垂目下去扒拉了两口面,看得出来项永宁过的很好,都胖了,不像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气色不好,人也见瘦……甚至都不能算在一起,他当时太急了,怕他后悔没跟顾之时结婚的事,直接提早把他哥嫂的事情捅了出来,他们都没来得及谈恋爱,甚至到现在脸沈依闻都在怀疑,他跟项永宁到底有没有开始过。“放心,我来不是为着从你这里撬出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问问,你是早就看顾之时不顺眼,专门翘他的墙脚。还是为了和我在一起,联合别人抹黑捣毁顾家,顺带再让我死心塌地呢?”项永宁开门见山的问。沈依闻被泡面呛了一口,带着被呛出来的眼泪抬头看他。可惜,项永宁是个狠人,没有帮他递纸巾的意思。“看你那这样子,我就知道,我在你这里,没那么大的分量,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对你来说,也就知道傻子才会做这样的事,即便真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感情,也不过是这样阴谋的添头。”那股子油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沈依闻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说:“你很聪明。”项永宁:“谬赞了,我要是真聪明也不会上这个当。”“可我不明白,你既然都猜到了,为什么多此一举来问我?”“为了家庭和睦。”项永宁弯了弯眼睛,冲他笑了一下。干净澄澈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那是沈依闻从来不曾在他脸上见过的,一种从内透出来的暖玉般的光泽。项永宁好看,这是毋庸置疑的,差不多的一张脸,落在项北那小崽子身上是如阳光般明媚,在项永宁身上则是岁月沉淀后,积累下来厚重感。他明面瞧上去温温吞吞的好相处,实际上却透着一层可亲近不可深交的冷漠疏离。是块玉,是块冷玉。可如今这块玉,不知道被谁的体温暖热了。沈依闻无权过问,在他开始利用项永宁的时候,就没有权利了。项永宁出了门,抬了抬眼皮,“你都听见了。”于瑟抱肩膀瞥了一眼门里,“他骗你,我最起码应该打他一顿。”“他要没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于瑟撇了撇嘴,“那行吧,晚上回家吃烤肉。”项永宁:“净想着吃,小北最近学习怎么样了?我回头熬点绿豆百合粥,你帮我送过去吧。”“可别了,咱们这大侄子,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现在特别排斥我献殷勤,甚至怀疑我是讨好他,好让他松松口,让我给时哥做小。”“那你想吗?”“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纯1。”“那顾之时不能做0吗?”“靠!不带你这么打击报复的,时哥是不可能做O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O的,我做0他都不可能做0。”“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想做0?”突然停住脚步的人饶有兴致的看他,“我倒是不介意出把子力气。”于瑟惊慌失措的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