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过渡

随着电气之神阿里艾斯的陨落, 世界各地中阿里艾斯埋藏的电子眷族全都开始崩溃变成怪物，其中不乏除魔协会的各个分会甚至总会。好在这些眷族为了隐藏和监控，自身拥有的神秘不算多, 很容易就能处理掉。唯独高等邪神同盟的各个隐匿基地, 阿里艾斯的眷族浓度高、神秘多，崩溃成怪物之后让同盟遭受了重大损失。但对于高等邪神同盟而言，最大的打击其实还是这铁证表示他们的盟主已经陨落了。有些忠诚的属神尝试联系现在还存活的七贤者, 惊讶地发现居然所有贤者都联系不上了。一时之间，人造邪神和投奔来的自然邪神各怀心思，有的干脆跑路, 有的窃取了机密打算投奔除魔协会，也有的浑水摸鱼、想要互相吞噬……爱欲之神站在实验室的门口，差点动用权能才把门砸开。等里面的人出来, 祂劈头就是一句：“盟主陨落了, 你知道吗？”医药与毒药之神是跟满脸胡须、头发凌乱的老头子，虽然身为七贤者级别的邪神, 外表却还是个普普通通甚至有点邋遢的人类。祂推了推没什么用处的眼镜, 一时有点茫然：“海德死了？那就死了呗。”爱欲之神竖起两道漂亮的眉毛：“胡说八道什么！盟主不在了，我们身为最后的两位贤者, 要把高等邪神同盟好好地护下来！”“你去做就好了，跟我没什么关系……”医药与毒药之神咕哝了两句, 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嗯？只剩下我们两个了？”“盟主陨落了, 信息死在‘上帝’手里，孤独失踪了, 更早的早就没了。”爱欲之神表情有些悲戚, 随后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高等邪神同盟是我们的归属，我们得团结起来——这里的坐标可能会被泄露，我已经准备好了新的隐秘基地，我们先过去。”医药与毒药之神颇为不舍：“但是我的实验还没做完……”“实验回头继续做，你要多少实验品我都给你抓来。”医药与毒药之神顿时有点动心，认真想了想：“也行，这批实验的结果也大差不差了，我整理一下资料和成果。”“万一除魔协会追杀过来，你什么结果都白费了。”爱欲之神不客气地道，“先走，回头观察没危险再回来。”医药与毒药之神只得暂时放下别的，跟着爱欲之神离开了。等两位邪神到了新的地方，医药与毒药之神疑惑地左右看看：“这里的隐秘性好像也不是很好，倒是感觉挺危险的。”没等到爱欲之神的回话，医药与毒药之神一回头，发现爱欲之神已经不见了——在原地弥漫出粉红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一般向祂蔓延了过来。医药与毒药之神再傻也知道自己中了计，连忙放出位格抵挡，喊道：“爱欲，你要做什么？”爱欲之神娇笑的声音响起：“能做什么，当然是吃掉你啦。”“我们不是要团结——”医药与毒药之神说到这里醒悟过来，恨恨地跺脚，“我们的权柄没有相近的地方，你吃掉我会发疯的！”“别人或许会，我不会。”爱欲之神“咯咯”笑了起来，“啊，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真正的尊名是‘欲望之神’，权柄是生命最基础的欲望——你明白什么意思吗？”医药与毒药之神呆愣了一下，脸色逐渐变了：“进食与繁衍……”“是的！之前的尊名只是偏向于繁衍那边，可惜生命领域的权柄被深海之主占据了——这么一想，我和信息真是同病相怜呢！”医药与毒药之神忽然明白了：“信息之神被你吃了？”“祂的味道倒是一般，不知道你的味道如何？”爱欲之神的声音中满是得意，“人造邪神虽然不如我们自然邪神完整，但是味道倒是真不错……我在高等邪神同盟这些年，比过去偷偷摸摸的时候吃得饱了很多呢！”……地上的坑洞已经有几个小时没有新的深渊神秘冒出来了。段燃站在一旁，忽然缓缓地打了个哈欠。几个“弑神者”天赋的使用者劝道：“段哥，您去休息一下吧，有我们盯着呢。”段燃揉了揉眼睛，笑骂了一声：“我只是有点无聊，又不是累了！”那几个协会成员面面相觑，委婉地道：“段哥，你这样一直紧绷着神经，就算身体不累，精神状态也撑不住。”“你们啊，就是太年轻，当年我连续一个月不睡觉都撑得住！”“那时候不是有心理系的天赋帮您调整状态么？”段燃沉默了一下，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虽然不舍得拿出来给你们看，但是我家小朋友送给我的……”几个协会成员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瞥向了在一旁安静宛如雕像的人物虚影。这几天的段燃在清理深渊溢出的神秘的功夫，经常跟他们炫耀他的爱人多么多么可爱，多么多么迷人。要不是这几个人出门之前被待简千叮咛万嘱咐深渊之神是非常强大、重要的神灵千万不能懈怠，说不定还真信了。——这就是厚厚的滤镜吗？真是令人感慨。但无论如何，协会成员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段燃劝去休息。那个神秘学道具能够让段燃永远保持最健康完满的体能，却不能治疗精神的疲惫与紧张。两个人又劝了几句，段燃开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嗯嗯”地答应着，坐在地上盯着连通深渊的洞，突发奇想：“你们说，我跳进去，能不能直接去深渊？”还没等到回答，那个洞忽然开始颤抖了起来。段燃一愣，猛然跳起来：“唉，不是吧，我就随口说说——大的要来了？”大地震颤了片刻，那个洞忽然缓缓地聚拢，很快填实。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段燃心有所感，看向了被分离出来的闻离晓的存在感。那个虚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凝实，机械的双眸灵动冷静，正静静地向他看过来。段燃惊喜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闻离晓：“你成功了？”闻离晓唇角弯了弯：“嗯。‘基盘’已经拿回来了。”段燃眉眼之间凝聚起满满的赞许：“厉害。给你办个庆祝宴会怎么样？”闻离晓很快收起了笑容：“在那之前，你老老实实去休息。”段燃一怔，随后自信笑了一声：“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向后仰倒。触手伸出来，将段燃稳稳地接住。“段哥！”几个协会的成员惊呼了一声，跑过来担忧地问，“段哥没事吧？”闻离晓手指在段燃眉心点了点，眉头微微皱起又舒展开：“精神磨损很严重，好好休息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回收了七块石板的闻离晓日常就能够小幅度调动世界的权柄，稍微替段燃检查了一下灵魂状态。如果每个人的灵魂是一片湖，段燃的湖水的水位比一般人有相当明显的下降！不知道到底是这段时间积累的精神压力、还是被混乱的深渊神秘损伤的。闻离晓拿回“基盘”之后，强行关闭了深渊残骸与虚数界的连同，让那堆残渣继续在深渊底部，等待他回收全部石板之后融合消化，之后就来找段燃了。看段燃现在的模样，他毫不犹豫地决定：之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要让段燃好好休息。……除魔协会也忙开了锅。六大城市搬迁的方案艰难通过，正在进行前期手忙脚乱的准备；同时，闻离晓带回了数量非常庞大、但无论精神还是躯体受损都相当严重的苏醒者们，对他们的治疗、科普、安置也是一项复杂却不能不做的任务。别说待简，就连身体状况还不好的待定、拉到总会干活的米俐等人，据说全都忙得没空吃饭。闻离晓略微思考，没有在总会多停留，带着段燃返回了燕城。燕城除魔协会的成员都是他们的老熟人，自然对他们万分欢迎。只是燕城与实数界的第二幸存者基地位置重复，同样在搬迁的阵营内，让秦仲寒他们都变得非常忙碌。闻离晓顺便跟秦仲寒打听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秦仲寒摸着胡须道：“邪神们的攻势慢慢弱下来了，不知道是打算放弃了还是在等待机会。”“新城市呢？”“新城市那边也还好，我们甚至接到了一些自然邪神的投诚。”秦仲寒表情有点古怪，“祂们似乎觉得协会的人造邪神能够在世界融合之后依然持有力量和权能。”闻离晓摇摇头：“按照待简的想法，协会的所有人造邪神都会在世界融合之后重新变回人类。”这一点在人造邪神们得知成为人造邪神之后、灵魂会被极大磨损从而连转生机会都失去之后得到了一致拥护。实际上闻离晓研究了一下协会的人造邪神流程，猜测这恐怕是阿里艾斯故意埋的隐患，真正的人造邪神应该和自然邪神一样，灵魂经历过升华洗练，没有那么多的弱点。当然，真的成为自然邪神的话，世界融合之后他们就会变成有灵智的幻想种。关于融合之后的新世界，虚数界的人、实数界的人、有灵智的幻想种之间到底该如何相处，待简已经去过实数界与花紫衣等幸存者基地的首领进行了详细讨论。讨论的结果闻离晓暂时还不知道，他直接在燕城的除魔协会看到了花紫衣本人。花紫衣现在理论上已经是他的虔诚信徒，靠他的庇佑才能让精神释放出来，恢复过去的本性，头发也从烟雾飘飘的状态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闻离晓有三枚可以在虚数界和实数界互相穿行的道具，一枚给了段燃，一枚给了待定，最后一枚留给了花紫衣。因此他对花紫衣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自己来的？”花紫衣点点头：“再来看看虚数界的普通城市是什么样子，顺便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闻离晓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什么事？”“段燃过去的尸体丢了。”花紫衣表情严肃，隐含着愧意，“上一次我来虚数界和待总会长商谈，回去之后得知，食人族的最后组织‘幽影’首领偷偷潜入了第一幸存者基地，把段燃的尸体偷走了。”闻离晓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他怎么做到的？”花紫衣摇摇头：“不知道，感觉有人在帮他，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闻离晓站起身，已经准备出发去实数界：“现在呢？”“已经死了。”花紫衣道，“我在焦土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但没有找到其他的。”闻离晓眉头拧紧，摆摆手表示花紫衣不用在意，让花紫衣先离开了。他则回到了房间，看着躺在**的段燃。从段燃上次当着他的面晕倒之后，就一直没有醒来。闻离晓一开始以为段燃只是精神疲惫太久，需要漫长的休息，就让他安安静静地沉睡，用权能和力量维持着段燃的身体状况。深渊残骸和一般的神秘不一样，哪怕仅仅只是看到那些神秘，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腐朽、混乱、残酷，对精神具有相当强烈的打击。身为这些神秘的旧主人，闻离晓都不愿意见到它们，更何况仅仅只是人类的段燃？但现在闻离晓却发现，段燃的昏迷很有可能是某人的有意为之！如果叶流光还在、或者他拿回了掌控着精神和心理领域的石板就好了——按照现在的进度，闻离晓猜测那块石板应该是“理解”，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位置。但只要待定或者待简那边的“慈悲”、“王国”到手，最后一块石板不论在哪里，都会自动投到他这里。想到这里，闻离晓忽然想起一件事，找到了秦仲寒：“叶小白现在什么情况？”秦仲寒愣了一下：“她应该在协会的学校里上学……我问问。”等秦仲寒拨完电话，表情已经变了，“学校里的人都说完全不记得有叶小白这个人来过。我再确认一下……”“不用了，他们的认知应该被修改了。”闻离晓心里有了数，转头找了个空房间，闭上眼睛，利用“基盘”的预知能力，开始寻找叶小白的下落。很快，他得到了准确无误的结论：叶小白活着，但是不在虚数界。闻离晓眸光沉了沉。不在虚数界，那就是在实数界了。对方知道深渊之神对虚数界拥有绝对掌控权、但在实数界仅仅只是强大却不全能的幻想种？涉及到段燃，闻离晓无论如何也不会小看，当即决定前往实数界搜查一圈。然而他出门之前，却得知段燃已经醒了。一只脚快踏入实数界的闻离晓又折回去看段燃。段燃看闻离晓匆匆忙忙进来，有些疑惑：“啊？我这一觉睡了多久？你怎么这个表情？”闻离晓看他精神状态很好，稍微有点放心，没好气地道：“你已经睡了半个月了。”段燃“卧槽”了一声，听闻离晓介绍了当前情况之后表情严肃了下来：“小白必须得找回来。”“你过去的尸体也一样。”闻离晓道，“我怀疑有人想用你过去的尸体和你的联系对你进行干扰。”段燃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只是让我睡觉？目的呢？”这闻离晓有很多猜测，最核心的就是对世界融合进度的干扰——但实际上，世界融合的进度已经越来越快了。人造邪神们比起灵魂被消磨消散更愿意还原为人类，自然邪神们也逐渐接受了现实，比起毫无意义的反抗，开始转而试图对人类社会示好与合作。现在三柱神之二都已经陨落，“上帝”龟缩欧洲不问世事，自然邪神群龙无首，就算不想和人类合作的，也开始寻找地方躲藏，等到世界融合之后再做分晓。这也很符合闻离晓之前和待简、花紫衣商量的结果。邪神的数量不少，也不是所有邪神都是人类的敌人，除魔协会也有和邪神合作的项目。现在形式看起来一片大好，哪怕段燃一直睡下去，睡到世界融合结束，也没有什么问题。闻离晓这阵子甚至都变得比较清闲了——他就等着城市搬迁结束，就可以回收所有石板，开始融合两个世界。段燃活动了一下手脚，看向了闻离晓，眨眨眼伸出手：“既然这样，咱们俩就一起再出门走走，解决一下现在没法解决的那些问题吧。”闻离晓扬了扬眉：“你的身体和精神没问题了？”段燃笑眯眯地道：“当然。”闻离晓有点不信，不过他也知道段燃这个性格不可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袖手旁观，没有阻拦：“那我们先去实数界？”段燃想了想，出乎意料地摇摇头：“不，先去解决‘上帝’。”闻离晓再次扬了扬眉。“‘上帝’是信息领域权柄的顶级邪神，帮我们寻找线索或者去实数界找寻叶小白都会很有用。”段燃顿了顿，随后摸着下巴笑道，“当然，我也确实也希望那对兄弟早点得到解放。”……深海之主不在之后，海洋的温度恢复了正常，欧洲再次变得温暖了起来。欧洲边缘的结界已经不在了。欧洲内部的所有自然邪神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世界树上的圣灵猫猫神与飞天意面神，再就是曾经在恩维镇的位置居住的亚当、亚兰兄弟。闻离晓和段燃来到恩维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光洁如新的恩维镇——和上次不同的是，恩维镇的镇民都是一群焦黑枯瘦的干尸，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走来走去，看起来颇有些恐怖。这些焦尸的动作不够灵活，偶尔会抱着东西摔倒。这个时候，年轻的神父就会温和地走上前，把他们扶起，仔细给焦尸拍打干净身上沾染的脏污，再把他们送到家里去。段燃扬了扬眉：“神父，你们还在玩游戏？”神父蔚蓝色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表情依然温和：“这是主给予我的试炼。”现在闻离晓已经完全能听懂他的话——“这是我兄弟又在折磨我”。“带我们去见见你的好兄弟。”神父放下手中的篮子，思考了两秒钟，颔首：“主应允了你们的请求，请跟我来。”在恩维镇的教堂内，闻离晓和段燃见到了漂亮的金发蓝眸少年邪神。“上帝”神色还是那么冷漠：“有什么事直说。”闻离晓没有掩饰：“我需要你们的帮忙。”“上帝”听完闻离晓的介绍，忽然冷冰冰地笑了起来：“找我帮忙，你们觉得我很热心肠？”段燃道：“如果小闻可以帮你们兄弟结束互相纠缠在一起的状态呢？”站在一旁的神父眼睛果然一亮。没想到“上帝”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惊喜，反而一口回绝：“我不需要。”神父愣了一下。段燃也有点遗爱：“你真的不想变回普通人？”“不想。没事你们可以走了。”闻离晓盯着祂看了两眼，忽然伸出手，两道粗大的漆黑触手猛然袭出，将少年邪神的双手双臂紧紧地捆绑了起来。在触手袭来的那一瞬间，神父下意识走上前，试图替“上帝”挡住，被闻离晓随手也绑了起来。闻离晓走到少年邪神身边，轻轻戳了戳祂的额头：“我想你有点误会，找你帮忙是‘请’，但解开你们目前的状态是命令——你们的体内还有二十亿灵魂，世界融合之后他们都会得到释放与重生。”“上帝”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脸上气出了一道红晕。“你应该认清一个现实。”闻离晓昂起下巴，“你完全打不过我了。”“……”少年邪神抿紧了唇角，凌厉的目光忽然看向了神父，“你也想分开？”神父有些茫然，但还是下意识回答：“解开灵魂纠葛的状态，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少年邪神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脾气更坏了：“如果我要求所有力量都给我呢？”神父沉默了一下，回答：“那也可以。”“上帝”眉峰拧成山峦，冷笑了两声：“好，很好——你可想好，分开之后我对你报复多少你都挡不住了。”祂扭头看向了闻离晓，“那就动手吧。”闻离晓和段燃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说什么，只默默地发动了石板的权能。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