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顾之墨。”“你好,我是陈阳。”揉着洁白的毛巾擦头发的人冲他一笑,显得格外平易近人,“听说了,我可没见过我二哥对谁这么上心过,一直想着嫂子该是个什么样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陈阳到底才二十出头,即便是跟同龄人比稍微机灵了点,但在顾之墨这千年的妖精面前,实在是隔着千山万水,此刻不禁脸上一红,掩不住的羞涩。“没,没有,就一般。”顾之墨又是一笑,眼角眉梢上闪着点不知道哪里来的光。比起顾二爷的洁身自好,活泼灿烂的顾小三爷简直随时随地都不忘了散发魅力。“嫂子不用谦虚,我也没说客套话。”倘若这话是真的,那之珩哥哥也没有对酥酥妈妈很好吗?陈阳有些想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也不太好多问,只得陪着笑笑。顾之珩给酥酥穿了身柔软的小衣服,抱在孩子出来,沙发上两个人正说着客气话。顾之墨闻声,到了几杯茶,“医院的事,二哥都知道了吗?”他倒是不藏着掖着,直接当着陈阳的面问了。“嗯,一大早张成打电话过来说了,我去见了一趟雷毅。”“带着嫂子去见的?”顾之墨饶有兴致的喝了口茶,“你也不怕吓着他。”陈阳:???顾之珩随手把一心想跟漂酿哥哥亲近的娃,送到了陈阳怀里,正色到:“没有,让他在外头等了一会。”“哦,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大哥让你来的?”顾之墨云淡风轻的点了一下头,“你知道我和大哥的意思,终归是怕你心软,毕竟......他现在好好的。”顾之珩端起了弟弟递过来的那杯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给你准备了间房子,一些多年前的不同版本的故事、定期投放一点希望额让他好好活着。”这话听着多么仁慈大度,顾之墨脸上的笑勉强挂在面皮上。谁也无法判断这个做法是不是最好的结果。比起痛苦的死了,每日在煎熬里或者,捏着随时会破灭的希望,挣扎在几十年前的绝望里,对待仇人,这样的处理方法很成熟。不天真、不仁慈、不原谅......这没什么不好。顾之墨下意识望过去,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穿着白衬衫的兄长身上,勾勒着他柔和的眉眼,努力的给他渡上一层暖意,温和如暖玉的皮囊下,灵魂终究还是跌进了无尽的黑夜里。雷毅手上的人命,从苏凉的爸爸邢慕山开始,之后又是顾之墨的绑架、顾慎行和苏白的车祸、最后以苏凉的绑架案为结尾。他不过是恨毒了顾家,阴差阳错却让苏凉一家添了坑,是该让苏凉去见证一下这个人的结局。陈阳懵懵的坐在,陪着酥酥团子玩,顾之墨瞧的出来,他是好奇的,但也确实什么也听不懂,这其实挺好的,人要是清醒了,亲自见证淋漓的鲜血,实在对身心健康没什么好处。“对了,大哥说哪天舅舅心情好的时候,可以把这张照片给他看。”顾之墨从他那件闪着银色亮片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很有年代感的老照片。照片上有个穿着浅色长裙的长发美人,眼角眉梢皆是风情,她正端着被咖啡跟旁边的男士聊天,两个人并没有挨的很近,看着像是一对爱侣。“是他?”顾之珩做足了心理准备,看见照片的时候还是惊讶又意外。“最开始的那一个,付出了满心的爱意和柔情的那一个。”顾之珩点了点头,拿起那张照片扔进了抽屉里,“你跟酥酥吃午饭了吗?要不要我去煮点。”“不用了,已经吃过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三人世界了。”他笑着打包了那一身闪亮亮的衣服出了门。“照片上的人是谁呀?”陈阳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顾之珩随口说:“阿姨,舅舅年纪大了,会想见见自己的姐姐的。”酥酥团子剥了个糖豆,塞进了陈阳嘴里,散发着沐浴露香味的奶团子,特别招人喜欢。陈阳抱着娃,玩在了一起。等奶团子玩累了,趴在小软垫上睡了过去,已经日落西山了。陈阳看了看时间,“要回家了。”顾之珩拎起外套去送他,今天似乎有点糟糕,好容易相聚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的车上、在路上。陪小团子玩耍是件需要消耗精力的事情,坐在副驾驶里的人稍微有些累了,枕在靠背上,睡眼朦胧的样子,印在顾之珩的心口上,他私心上突然有些不想送他回去了。在路灯前停了的时候,顾之珩纵着自己的私心,凑过去飞速的用嘴唇沾染了那人脸颊上的一点温度。陈阳心尖子上漏了一拍,刚开还困倦的眼睛立马清醒了,含着亮晶晶的光,抬手摸了一把。“偷袭我~”顾之珩眉心舒缓瞧了一眼他,“只是舍不得分别,想留点念想。”陈阳觉着自己成了一只粘人的小猫咪,怎么也不想跟顾之珩分开,连每次的分别都需要毅力。“这点念想够吗?”“当然不够,这个问题不能探讨下去,不然我就走上了‘打家劫舍,强抢民男’的犯罪道路了。”陈阳心里发虚,要是民男乐意的话,也不算强抢,应该叫私奔。车子开到学区门口的时候,顾之珩心情格外难受,明明是他的人,现在非得送到陈家来,让两个人分隔两地,受相思之苦。大人也就算了,再苦不能苦孩子,连带着酥酥都不能常常见他,这事也有些太恶劣了。好在那股子愤愤不平的冲动,暂时还能压抑的主,不至于真的干出些让人后悔的事,在停车位上停好了车子,热恋中的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只盼着在分别里多些慰藉。然而......陈阳刚一睁眼,一声亲切的称呼夺口而出:“爸?”陈礼学拎着一兜子蔬菜站在三米远的地方,拳头有些发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