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香灰一路,姜摇发现了,那只饿鬼在躲着他,因为对方的行迹路线和他完全相反,这个发现让他察觉到了一点微妙的不对。没有神智的鬼不会躲避人,而饿死鬼显然属于这一类,更何况对方应该是这几天才完成了完全的鬼化,所以之前见过他的学生没触发他还未形成的杀人机制,保安却触发了,这个时候的他,更不可能存在“躲避”这种意识。但姜摇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认真思考饿死鬼躲避他的原因,只能跟随香灰下显现出来的脚印去追。脚步停在十楼一间存放大体老师的教研室面前,收了香灰罐子,姜摇打开门。这间教室和其它教研室没有什么不一样,过于冰冷的温度,摆放着给医学生用来做参考的骷髅,还有安静放置着的福尔马林铁棺材,以及手术台和一些教学用具。姜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黑暗中僵硬的身躯。嘎吱、嘎吱。对方转过脑袋,直勾勾的凝视着他,那双全部被黑色占据的眼睛,显得如此惊悚。大概是饿死鬼的天性战胜了恐惧,凝视姜摇许久后,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忽然咧开嘴,朝姜摇扑了过来。姜摇夹着纸符燃烧,朝前推去。被纸符触碰到的饿鬼,叫了一声后攻击性反而变得更强,与姜摇缠斗了起来,然而姜摇这两年的时间对付的鬼实在太多,饿死鬼碰不到他的身体分毫,反而被一张接着一张的符纸重伤,最后整具身体撞在了别的大体老师的福尔马林铁棺材上,将上面封闭的棺材盖撞开,露出里面苍白寂静的人脸。饿鬼身体扭动,咔吱咔吱作响,逃往外面去了。姜摇啪的手一推将棺材盖盒上,取出金线,追了出去。眼见饿鬼就要跳下楼,他怎么可能给对方逃脱的机会,双手甩出金线勒住饿鬼脖子带了回来,指尖绕着金线,不断变幻手势,在饿鬼身上完成老道给他的驱鬼阵,最后十指一拉,阵起,饿鬼霎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摔在窗户上,身体再不能动弹。拔出身后桃木剑,手掌一割,用血给桃木剑开了锋,姜摇正要刺下去时,身体却忽然顿住。“不对。”他将桃木剑收了,“不能杀。”这是家里嫁衣鬼的食物,他用来讨好她欢心的战利品。坏了。姜摇露出懊恼的神情。问题来了,他没有金盒,怎么把这只饿鬼带回去,要不了多久这只饿鬼就会恢复回来了。总不能打一段路提一段路吧,误伤人就不好了。要不现在杀了?回去重新买一个金盒改天再抓一只回去?凭借直觉,姜摇觉得这个方法不太妙。正在他苦恼的时候,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声音,姜摇拉着金钱去看,看到道士协会姗姗来迟的人,他们已经到了楼下,最前方是一个穿着紫色道服的道士和一名穿着常服的少年,还有在旁边的穿着西装的校领导,三人身后还跟着三个中年道士。紫色道服的道士看起来就很有高人的风范,语气平静道:“主任请放心,我们玄阳观在对付鬼这一方面,没有哪个道观比我们更专业,道士协会的委托已经交给了我们……”“另外,这是我的徒弟谢长邀,这次的鬼就交给他对付,也算是对他的一次磨练。”“原来是玄阳观的人,玄阳观是我们华国最有名的道观之一,你们从H市过来实在是辛苦了!”负责带路的校领导十分热情;“谢小道友真是少年天才,看起来还只是一个学生,居然已经开始对付鬼这种东西。”“哈哈,他的确还只是一个学生,现在在华大读书。”紫色道服的道士摸了把胡子淡笑。校领导十分捧场:“华大啊!那还真是了不得!华大可是仅次于京清的综合类大学,能考进去是十分不容易的。”……一群人上了九楼,校领导为来人打开了门,指着放着1891号的福尔马林铁棺材:“就在里面……尸体呢?!”他震惊的看着已经空了的福尔马林铁棺材。楼上的外部砖墙传来几声敲扣声。一群人立刻出去,校领导以为是鬼,也有些畏怯的跟了出去。却见自十楼的护墙上,有一个少年探下头来,语气轻快道:“尸体在这里哦。”发生了什么?玄阳观的几人面面相觑,快步上了十楼,校领导也跟着小步跑了上去。十楼的走廊上,道袍少年蹲在地上,手指里还扣着金线,被金线缠绕着的饿鬼,尸体只偶尔**一两下,又被迫平静下来。鬼已经被收了?!玄阳观观主打量着姜摇,上前一步试探道:“阁下也是道士协会的?”“我是我是。”姜摇的心情,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X市只有三所道士协会在编的道观,玄阳观观主看他实在年轻,与他徒弟差不多,能在这个时候独自出来驱杀鬼……“你是天风观观主的徒弟?”姜摇摇头。“龟息观?”“先不说这个。”姜摇十分有礼貌的询问:“你们带金盒了吗?”玄阳观观主一愣:“带了。”“一千一百万卖我可以吗?”一个金盒价格在500-800万之间,金盒如此昂贵,除了因为是黄金制作的原因,里面还有道士协会几位修为最顶尖的道士联手制作的纹阵。姜摇出的价格比市场价高出太多,玄阳观观主没有不卖的道理,两人交易刚一完成,姜摇就将饿鬼关了进去,顺手画了道符贴上。变成鬼的尸体和正常人的尸体已经不是同一类物种了,某种程度上,鬼尸是介于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之间的存在,如果是一具真正的活人尸体,是绝对塞不进去的。他这一番行云流水的画符操作,已经让玄阳观观主瞳孔忍不住一缩了。把饿鬼关起来后,姜摇站起身提着金盒准备回家。没想到刚一迈出脚步,就被玄阳观身边的少年拦住,少年似是对他刚才的态度十分不满,面无表情道:“我师父刚才问你是哪个道观的。”姜摇停住脚步:“我吗?扶清观的。”“扶清观,我怎么没听说过?”少年生了一张十分帅气的脸,颇有网络上流行的那种冰山少年味道,语调也很是冰冷:“你该不会是诓骗我们吧?”“扶清观……扶清观……”玄阳观观主念了两遍,脸色也冷了下来,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是暴富道长的徒弟?!”听到暴富道长这个名字,姜摇是真的想把之前的雨衣披风给自己重新穿上了。太丢脸了太丢脸了我的师父怎么会是这么一个道号!他一直想隐瞒着,别人问他他也只说扶清观观主,哪里能想到对方直接说出这个让他羞耻不已的道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