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摇和至顺道长压根不知道在直播,两个人研究了一会儿摄影机,姜摇看到电量不足,体贴的把帮忙摄影机关掉了,“看来是有人提前我们来了。”至顺道长道:“难怪我们路上都没见到什么鬼,原来是被人在我们之前清掉了。”他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他和姜道长,在凶鬼面前没有什么逃走的机会,但若是人多起来的话,那就不一定了。“他们应该提前我们不久,我们快点进去吧,姜道长。”“好。”姜摇收拾好装备,战术性咬符纸。至顺道长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咬一沓符纸在嘴里,口水不会把符纸弄湿吗?弄湿的话符咒会坏吧?但既然这是姜道长的喜好,他还是尊重比较好,所以至顺道长什么都没说,眼见姜摇推开宅门,就跟着一起踏了进去。朱红宅门合上,随即化作一团鲜血融入了地面——再无出路。……发现陶临被伥鬼附身之后,玄阳观观主就意识到不妙,然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只是一个眨眼,他们所有人都被卷进了门后的宅院里。宅院里空****的一片,连根杂草也无,只静静伫立着一个紫衣凶鬼,紫衣凶鬼缓慢抬起头,是一张极其恐怖阴森又冷漠的脸。凶鬼的身形在宅院里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成了小山一般,她弯下腰来,张开布满锋利牙齿的嘴巴,想要将这群不速之客吞入口中。玄阳观观主一把将离自己最近的谢长邀推开,释放出了自己的鬼囊。满身都是不同肢体拼凑起来的凶鬼拱起了腰,一张脸颠倒着面对紫衣凶鬼。凶鬼与凶鬼对峙,注定玄阳观观主不会是优势的一方。因为被操控的凶鬼无论是诅咒还是怨气都会有所降低,根本无法和真正的凶鬼抗衡,除非选择让凶鬼失控,但凶鬼失控,他们面对的就会是两个凶鬼加一个伥鬼。附身陶临的伥鬼想攻击玄阳观观主,却被几名中年道士联手拦住,以他们的能力,对付被恐怖级厉鬼附身的陶临显然有点吃力,谢长邀也放出了自己带来的鬼奴,和玄阳观观主的鬼奴一起对付凶鬼。“噗——”颠倒脸凶鬼的手臂被紫衣凶鬼吃入嘴中,玄阳观观主受到反噬吐出一口血来。“师父!”同样受了伤的谢长邀伸手扶住了他。“……我没事,”玄阳观观主脸色苍白,他们身上带的符咒在刚才的战斗里都已经用完了,再继续下去只会全部身亡,“收起你的鬼奴,我待会儿会尽全力驱使我的鬼奴重伤紫衣凶鬼破坏鬼域,你带好你的几个师兄还有那个……咳!那个人我们一起离开……”听到玄阳观观主这么说,谢长邀眼神晦暗,十分不甘心的望着紫衣凶鬼背后的屋门,他有种直觉,赵氏一族想要他寻找的东西就在里面,也就是那样东西让面前的紫衣凶鬼由一个厉鬼变成凶鬼,只要他拿到那件东西,只要拿到——但无论是他还是师父都无法对付眼前的厉鬼,权衡利弊后,他只好说了声好,却没打算真的把陶临带走,陶临被伥鬼附身,只会阻碍他们离开,倒不如永远留在这里,不过是一个什么价值都没有的普通人,被舍弃也是理所应当。玄阳观观主还不知道谢长邀的心思,见他把鬼奴收了起来,正打算用半生精血催动自己的鬼奴重伤紫衣凶鬼创造出一条生路,下一刻就见好几张符咒破空拍在紫衣恶鬼身上,令紫衣恶鬼的动作停滞了下。有人来了!?玄阳观观主无比错愕的抬头看去,看到来人当场愣住,姜摇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群提前他们来的人还是熟人。但形式危急,而且大家也只见过一面而已,并不怎么熟,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和至顺道长专心对付凶鬼,至顺道长人已经被吓傻了:“怎么两只凶鬼?!”“有一只是我的鬼奴,咳咳……”有帮手一来,就算其中一个他不怎么喜欢,玄阳观观主还是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压力骤减。姜摇将口中的符咒已经拍完了,扭头对至顺道长道:“至顺道长,你去帮他们对付那个被厉鬼附身的。”说完又摸出一沓符咒咬在嘴里,提着桃木剑朝紫衣凶鬼冲了上去。至顺道长闻言立刻去帮忙了,他好歹也是龟息观能独当一面的道士,不然当初也不会接下婴鬼的业务,有至顺道长加入,几个道士也是一下轻松不少。中途至顺道长还抽空看了一眼姜摇,这一看顿时明白姜摇道长为什么要咬符纸了,大部分道士都是远程对付鬼防止鬼近身,因为人的身体十分脆弱很容易被鬼的诅咒怨气伤到,姜摇道长却是近身和鬼搏斗,双手压根抽不出什么空,如果符纸不咬在嘴中根本来不及从包里掏出来。能教出姜摇道长这种徒弟的师父想必也很厉害吧?他忍不住敬畏的想。原本打算拼着自己重伤破开鬼域带着徒弟离开的玄阳观观主也因为姜摇展现出的实力改变了想法,他哑着嗓音问姜摇:“如果我继续牵制凶鬼,你能对付她吗?”“能。”姜摇回答得毫不迟疑。玄阳观观主心中酸涩。他那师兄到底是哪里来的好运气,居然能收到这样的徒弟。罢了,他收敛心神,专心致志操纵自己的鬼奴牵制紫衣凶鬼,给姜摇创造伤害紫衣凶鬼的机会。紫衣凶鬼对付姜摇,姜摇就后退躲避防御,玄阳观观主的鬼奴进攻厮杀,紫衣凶鬼对付鬼奴,姜摇就提剑砍伤,时不时抽一张符咒补伤害。只是高强度近身与凶鬼搏斗实在消耗耐力,时间一长,姜摇身上的伤就多了不少,而玄阳观观主的心神和精血也快要不足以操控鬼奴了。生路早已显现,那扇红如鲜血的宅门就在不远。姜摇被紫衣凶鬼的诅咒侵蚀,脸上留下一道漆黑的痕迹,他退后几步,再想摸符,发现符已经用完了。不过时机差不多也到了,他对玄阳观观主喊道:“师叔!帮我拖一分钟!”玄阳观观主听到他喊师叔,便知道他那师兄已经告诉了姜摇他的身份,虽然不明白姜摇要做什么,但还是操控鬼奴牵制住要吞掉姜摇的紫衣凶鬼,血从他的嘴角流出,谢长邀拽住他的手:“师父,我们对付不了这只凶鬼,走吧!”“不能……走,快去帮你……师兄们!”谢长邀抿唇,眼中闪过冷意,却还是听了玄阳观观主的吩咐,只是随时注意着动静,只要时机不对,他就会抓住师父一起离开,至于其它人的死活,与他何干?确定自己不会被紫衣凶鬼腾出手攻击后,姜摇将两团金线从怀中取出,各咬住金线尖一端缠绕在手指上准备布置阵,对付凶鬼的阵法要求十分繁复,一点错漏都不能有,而且必须一气呵成绝不能段,不然阵法效力会大打折扣。适才记下的阵法浮现在眼前,他弯下腰,双手飞快在地上布置着阵法。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紫衣凶鬼越发凶厉,接连吃掉鬼奴的身体。玄阳观观主吐出的血将紫色道袍浸湿。紫衣凶鬼的嘴巴张到一个可怕的程度,漆黑阴森的双眼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由不同肢体拼凑起来脸部颠倒的凶鬼,在她的嘴巴里扭动着。“师父!”谢长邀伸手去抓玄阳观观主,“我们走——”“收鬼!”一道清朗的声音急促打断谢长邀。听到这道声音,玄阳观观主毫不迟疑将鬼奴收回鬼囊里,下一刻就见姜摇借力连续跳到紫衣凶鬼头顶,双手将杀阵收拢在合并的掌心。金光一闪,紫衣凶鬼仰头凄厉尖叫,口中不断流出血液与黑气。众人视线被黑气笼罩,姜摇松开金线,拔出背后的桃木剑往手掌上用力一割,将血覆满桃木剑身,跳至空中朝着对他张大嘴巴的紫衣凶鬼横斩下去!一剑下去之后,巨大如山的紫衣凶鬼如泄气的气球一般瘪了下去,她漆黑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姜摇,无尽的阴森与怨恨充斥着其中,落在地上的姜摇就地滚了几圈卸力翻起身来站立,大口喘着气,抬起还流血的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好险好险,差点真的直接掉进这鬼的嘴里去了。应该搞定了吧?“姜道长!小心!”“小心!”刚松了一口气的姜摇脊背一绷迅速抬头,眼珠里倒映着扑面而来的汹涌血雾,紫衣凶鬼就在血雾之中化作一团漆黑的诅咒朝他而来。这是凶鬼附身的前兆,然而刚才那一剑早就将姜摇所剩无几的精力花完了,他已经没有力气躲开想要附身他的凶鬼,只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血雾与诅咒一下全部没入他的身体中,姜摇露出痛楚的神色弯下了腰,头发开始密密麻麻生长,遮盖住了他的脸颊。“姜道长!!”至顺道长抽身想要来帮他,却见下一瞬间附身在姜摇身体的紫衣凶鬼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从姜摇身体里逃了出来,化成一团极度不稳的诅咒破开屋门往宅院内部去了。“师父!我去追她!”谢长邀想也不想的追着紫衣凶鬼而去。玄阳观观主叫他不得,只好和其它人来到姜摇身边。“姜道长你没事吧!?”“小师侄你没事吧?”姜摇手持桃木剑半跪在地上,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有点……喘不过气。”刚才那紫衣凶鬼附身在他身上只是短短片刻,他却经历了她的一生。被自己最深爱信赖的人做成人尸封在棺材里的绝望、怨恨、憎恶、痛楚、无助,而她还要眼睁睁望着对方越来越成功,越来越辉煌。他捂着胸膛,心脏跳得厉害,有另外一股比紫衣凶鬼更深的、更恐怖的恨意与恶意从心底深处弥漫上来。正当他茫然之际,听到至顺道长颤颤巍巍的声音:“姜道长……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