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垣早在十几年前就洗白上岸,这些年手头上都没沾染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下一听了这话,当时就急了,一把抄起了靠在角落里的斧头,二话不说的冲了出去,瞧那架势,不把人剁成肉泥是决不罢休的。顾之墨心里一阵发紧,他深知陈飞的脾气,不是个冲动的人,平日里行事再稳重不过了,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决计不会打人,也不敢耽搁,立马紧跟了出去。这屋里的各位也一窝蜂的追了出去。“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动我的人!”斯斯文文的中年人,看着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教授,动气怒来年轻时的杀气全部腾盛了出来,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吓的人腿肚子发抖。抄着擀面杖的陈飞已然被四五个青年拉了开,手脚扑腾着依旧没个消停。顾德垣一斧头抡了起来,顾之墨紧随其后,差点没拦住。千钧一发之际,被打的鼻青脸肿,很可能折了胳膊折了腿的人吼了一声:“顾德垣你敢动他一下试试!”扬起来的斧头根本是收不住的,只得借了力往旁边一歪劈碎了一个木头墩子。咔嚓一声碎裂的声音,要是劈在人身上必定得血溅当场,不死也得半残。手里握着斧头的人有点委屈,“修齐.”斧头是没落下去,顾德垣的面子也没保住。一家子老老小小都看着呢,作为建设了顾家根基的人物,脸面说丢就丢也不是那么好看的。陈修齐疼的龇牙咧嘴的啐了一口血沫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顾德垣慌忙亲自去扶。“那什么.这是我儿子。”空旷的马场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顾之时和顾之珩那二位绝世好哥哥,瞧自家弟弟的目光带着无限的深意。这多刺激,小保镖一翻身成了叔叔了。被五花大绑的摁住的人,红着眼呸了一声,“自打十年前你抛下我妈和小阳跟别人跑了,我们之间就恩断义绝了!”吃瓜群众又此起彼伏的抽了两口凉气。顾德垣刚刚端正好了自己的仪态,勉强找回来的一点脸,吧唧一声又掉到了地上,摔的稀碎。老爷子顾德辉端出长兄如父的姿态来,沉吟了一声,八卦的问向弟弟,“有这么回事吗?”顾德垣:“.有,跟我跑的。”小辈们一个个的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个个看着处变不惊,内心里早就蹦跶了十八圈,顺带放烟花了,二爷爷还干过这样不是人的事,真刺·激!陈飞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从小到大他是把陈修齐当亲爹的,这些年过的有多难,心里就有多委屈。打了这么一顿,这些年的心酸全部涌了上来,他知道这个时候掉眼泪怪丢人的,可这种东西从来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滚热的泪珠子刚掉下来,就变得又凉又冰,从脸颊上一路滑下去,沙的脸生疼。两位兄长一向是觉着这陈飞实在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家娇娇是怎么瞧上他的,直至今日才发觉,这小保镖哭起来,可真是.别有一番风情。“有什么事,进屋说吧。”老爷子放了句话。众人移了步进了屋,生怕陈飞再作死的顾之墨亲自瞧着他,顾德垣拿着医药箱给陈修齐上药。疼的不住的抽气的人,瞧着自己那怒气冲冲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儿子,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陈飞哽咽了一声,愤恨的咬着后槽牙,“我妈哪里对不起你!她那么好,那么贤惠,即便是你成日的花天酒地无不正业她也没对你有过什么脸色,你到底是怎么有脸,吃着她的喝着她的,拿着她的钱挥霍,到头来还抛下她跟人私奔的,你是不是个人!还有没有良心!”老爷子默默剥了个橘子,一边吃的一边看戏。陈修齐不有点不耐烦的挥开顾德垣给他上药的手,正色看陈飞。那两人之间的动作瞧的陈飞更来气,这究竟是什么世道,臭不要脸的渣男凭什么到哪里都有人宠有人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那样的让人就该穷困潦倒、晚景凄凉才对!“你一向是个好孩子乖孩子,能指着我的鼻子说出这些话来,心里一定恨极了我。从前你和小杨都还小,我也不好在你们面前说什么,你现在大了,有些事情是该坦白的同你讲了。”陈飞心里对这老渣男嗤之以鼻,半句话都不想听,可也不能去堵住他的嘴。“我年轻的时候因为长得好,被你妈一眼相中。”陈飞内心呸了好几口,暗骂老混蛋不要脸。“然后她就疯狂的追我,我又不喜欢她,三番五次的找她把我的想法说明白,奈何她听不进去。见我死活不松口,就找了你爷爷奶奶倒贴要嫁过来。你妈孝顺体贴又温柔,自然把你爷爷奶奶哄的百依百顺,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当时忽悠的你爷爷奶奶非要她当儿媳妇,我要是不娶,你奶奶当场就能抹了脖子。”顾家的小辈们听的入神,也不由得默默剥起了橘子。这些倒是陈飞不知道的,他有些震惊,虽然是一面之词,但想想印象里爷爷奶奶也倔强的性子,和把儿媳妇当亲闺女把亲儿子当捡来的表现,这倒是有可能.“我那时候年轻,心又软,拗不过也不能看着亲妈因为我死,实在没法子就同意了,但心里是不情愿的。被人摁着头结婚,谁乐意,结婚后也没给你妈过好脸色。她是温柔贤惠又能干,侍奉公婆、干家务、工作都能一把抓。人人都说谁能娶上这么一个媳妇享了大福了。可我又不喜欢她,就因为她一厢情愿的好,我连说句重话,旁人都觉着我不是人,没良心。又不是我求着她嫁给我,她横叉一杠子撞进来,我就非得服她这个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