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挂件里,嵌着一颗红豆,下头缀着一枚小小的同心结。纸条的翻面也写着一行小字。【突然觉着,思念就是,还没开始走,就已经开始想你了。】保姆阿姨端着碗往厨房里走,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刚才忘了问,晚上少爷要不要吃点酱香鸡,一扭脸就见拧巴在沙发上的人,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跟个傻孩子似的止不住脸上的笑。唉,算了,还吃什么酱油鸡,这股子精气神,就算是三天不吃饭也饿不死。.顾家出事的时候,陈飞在遁城的生活刚刚走向正轨。有天晚上,他正拿着油画的画笔临摹一副“月下春景”,颜料盘里刚刚调出夜晚的深蓝色,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闪烁着的名字,看了一眼,心情立马好了起来,刚才还半天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笔,现下立马有了好灵感。他接通了手机,来了扩音。那并不是个微信电话,而是普通的国际长途,陈飞怎么也没想得到,自己有一天,生命里会出现一个打电话把手机打欠费的人。“喂,是我。”“我知道是你,干嘛呀,沅城现在夜里应该才不到夜里四点吧,不好好睡觉。”春日万物复苏,夜间的草丛里,各色的小花朵,悄悄的在草丛里萌芽,鼓起花苞,在月光底下摇晃起自己的叶子。陈飞蘸取了一点幽静的深蓝色,刷在白色的画布上,心情跟夜晚的花朵一样,带着一点雀跃。“我爸醒了。”手机里穿了一声听不出语气的声音,陈飞画笔一顿,一道长长的蓝色在洁白中晕染开来,还没等他说一句“这很好啊。”只听得电话那边又道:“不过现在已经死了,回光返照。”陈飞:“.你还好吗?”“我很好,只是刚才,刚才苏凉被人偷了,早产的孩子也差点被偷,幸好项北抢了回来。”“吧嗒”一声,手里的颜料盘掉了一地,顾家在沅城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陈飞是在道上混的,心里清楚那里面的斤两。抛去个人情感,这无疑等同于,一个国家的王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盗。“墨墨,你.等我回去!”“不,你不要回来。”电话那头的人严肃的命令道。即便是之前他在他手底下当保镖的时候,顾之墨也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听我的,我能处理好,我会派人去保护你。”陈飞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画板,使劲吸了口气,“你自己.”“大哥和二哥都在,哪就轮到我了,放心,我今晚只是想听你说说话。我要去忙了,你别挂,我把手机带在身上。”陈飞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听着电话那头的脚步声,说话声,凭借着耳朵,去感受一点气息。顾之墨好像很好,他游刃有余的处理着兄长交代他手头上的事情,语气听着还很轻快,一点也不像是被吓到被要挟到着急忙慌的样子。陈飞睁着眼在椅子上做了半宿,直至对方的手机因为没电关机,通话中断,才堪堪活动了一下身体。遁城的天已经微微吐白了,他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脸上的水珠子没擦,由着乍暖还寒的风吹干了。心里紧的厉害,他心里清楚,那个人,其实是怕的,因为怕,所以才要给他打这个电话。他怕他也被偷走,他怕的.从楼上的窗户里望出去,不知道他从哪里紧急掉过来的保镖,正一级戒备的守在他家楼下。这方面陈飞是专业的,从前都是他当保镖保卫别人,现在也轮到别人把他当宝贝似的,派了明哨暗哨来保护他了。他尽量淡定的吃了早餐,收拾好了书包,拎着包走到门口,早有人帮他拉开了车门。陈飞上了车,车里已经坐了一个学生打扮的男人。“陈先生,三爷交代了,近期由这二位陪您一块上学。”陈飞点了点头,门口停着三辆车,十个保镖,其中两个隐藏了身份便衣随着他,这些都是明眼上的,他不知道的应该还有不少。他摸出手机,给自己冲上了一千块钱的花费,摸索了一下手机上的名字,默默把手机放回了兜里,贴着心口放着。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陈飞自认为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还是没赶得上事情发展的速度,在这件大事上,他是帮不上忙的。他只能站在边缘处看着,看着他仰着笑脸走进枪林弹雨里。陈飞并不是不信任顾家的那两个哥哥,但那不一样.他心里知道顾之墨能一往无前披荆斩棘,他是有那样的能力的,在什么也不在乎的外表之下,其实像支玫瑰花一样娇嫩。可他不想他这样,人总归是有私心,与陈飞而言,他总希望顾之墨永远可以有耍赖偷懒的地方,即便是天塌下来,也可以真的没心没肺的往别人的身后一躲,照样撸猫吃点心。他需要把自己修炼成一块盾牌,而不是一颗被人护在怀里的钻石,即便是钻石,也该是坚不可摧的钻石盾牌。陈飞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在遁城的小公寓里住着,每天上学放学,上辅导班,买菜回家做饭。在跟自己随行的几个人打声招呼,外头的风雨都像是跟他无关似的。这些顾之墨紧急派过来的正经嫡系,看在眼里,心里有些腹诽。想他们三爷这么看重他,这人真就这么没心没肺,一点也不跟着担心?谁也不知道,他常常在黑夜里醒来,摸起手机看上半天,第二天一早给自己煮上一壶浓咖啡,吊着精神维持战力。直到有一天,他受到了来自国内的一个加急包裹,偌大的包装盒里,严严实实的抱着插·在紧口杯子里的一支初初长成的玫瑰。已经许多天没睡过好觉的人,这才把绷着的那跟筋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玫瑰种好了,给顾之墨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