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早在上一辈人手里,就已经枝繁叶茂了,他们这一代人,因为父辈的缘故,从小到大联系都算密切。出身在这样的环境里,无论是对对方到底什么心思,表面上无有不好的。“小琮,过来。”顾之墨笑的向他招了招手。江静琮自打见了他,其实心里有了底,原不过是困兽之斗,现在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山风清寒,一望无际的料峭像是走到了暮色苍苍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能让你如此上心,一定不小,我跟你回去,但静怡是无辜.”一个壮实的大男人,一脚被踢出去了几米远,正摔在江静怡面前,从嘴里吐出的一口血,迸溅在姑娘的小白鞋上,看着有些刺目。“哥!哥!”陈飞安静的站着,也不知是自己丧心病狂了,还是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他现在的心态很平静,静的像是在树下参禅。风吹云动,天色晦暗,眼前的人扯掉了身上的伪装,把心底里难得一窥的真实暴露在他面前。陈飞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激动、心疼、欣赏、然后爆发保护欲。他只是突然明白了,顾之墨这样.很好。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手上拎着刀逼近两个看上去柔软可怜的待宰的羔羊。不知是冷风沾染了刀子,还是刀子逼凉了冷风,刀片贴在人脸皮上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上那一丁点的热度,全部涌现到了小腹,不住的想冲破关着闸的水龙头。“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我从医院回来,自己住进冷冰冰的房子里修养,你来陪我住了两个月.”顾之墨叹了口气,近乎怜惜的摸了摸江静琮的头发,他另一只捏着蝴蝶刀的手,指节有些泛白。骤然间笑了一下,两只手都收了回来,却像是流出了白森森的獠牙。“Hans!”车上的司机,温声下车,快步走到了他面前,人高马大的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先生请吩咐。”“把这二位请回去,这位先生要是挣扎就剁手指头、脚指头,一根一根来。至于这位姑娘,她要是不听话,就用点浓硫酸吧,位置你自己选。”靠在车边的两个人惊恐的瞪着透红的眼睛,却没再得到一丝的联系,像两个脆弱的小鸡崽儿,被一手一个提溜起来,拎着压到了车里。至于江家兄妹原本坐着的那辆车,几乎完全报废,车里的司机焦急的踩着油门,活动着各种按钮,愣是毫无反应,竟连车门都打不开。原本载着他们的车绝尘而去,呼啸着冷风的盘山公路上,陈飞瞧了瞧四周,确认了周围没有来接应的车辆,心里有些无奈。“我们怎么回去?”他快速收了手里的刀,头疼的揉了两下太阳穴,“接应的人还没来,得委屈爱妃陪我走上一段路了。”陈飞望着下山的路走到了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递了过去。顾之墨低头一看,刚才还渗人的脸立马就春暖花开了,“旺.旺仔牛奶?”真是没瞧出来他什么时候揣怀里的,被三十七度的体温暖的温温的,更激发了奶的甜香。两个人出来的匆忙,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忙完这一通,早就是饥肠辘辘了,哪怕是一小瓶旺仔牛奶都简直成了人间美味。“还有根火腿肠。”陈飞说着,从口袋里抽出来,拉开肠衣,塞进了他嘴里。顾之墨用嘴叼着,麻利的把火腿肠的半截肠衣扯了下来,伸手一揽,叼着半根火腿肠,嘴对嘴的怼到了陈飞嘴里。泡面吻没有,香肠吻还是可以的。125ML的旺仔牛奶对大男人来说拢共就两口,一人一口就交代了。“你就不问问,突然杀过来这一趟是为着什么?”陈飞望着远方的天,目光悠远,“江静琮让你伤心了吧。”顾之墨:.“他怎么伤了你的心了?”陈飞又问。“这是重点吗?”刚喝过的旺仔牛仔在唇齿间散发着一点残留的甜味。陈飞拉着他走到了里侧,“对我来说是。”被人当成比什么都要紧的,心里无疑是舒坦的,顾之墨原本还在考量这件事要跟陈飞透露多少,现在突然没了这种顾虑了。“江富贵是我爸身边的老人了,颇得信任。不过这也不耽误他跟我妈有一腿。当初我二哥出事,是一个叫邢慕山的保镖,用命把二哥救出来的。而邢慕山,是我爸少年时期的恋人,即便后来各自娶妻生子分了手,也是一辈子的白月光。我爸当时疯了一样,地毯式搜索,几乎里子面子都不顾了,对身边所有人进行了一番彻查。江富贵也是怀疑对象之列,只是当时那群要害我二哥的人死灰复燃的时候,江富贵奋不顾身为了救我爸断了条腿。一条腿洗了他当时的嫌疑,保了他们家二十年的荣华富贵。”顾之墨深吸了一口清寒的空气,尽量想把积压在肺部的浊气带出去,却发现积压厚重的浊气,实在没法子一口气吐完。“那几年,我们家很不太平,先是二哥,然后是我妈,紧接着我,再然后是我爸,大哥当初正在读中学也差点出了事,但凡是个身手差点的,没准就交代在了那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们家祖坟上缺了德,闹了鬼了。也又说我们家德行有愧。还有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频繁了。顾家在沅城地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几乎没有什么外部打击敢硬碰硬,除非从内部下手,不然不会每次都能精准的对顾家造成伤害。”陈飞拧眉道。顾之墨摩挲了一下干燥的手指,“聪明,可当每个内鬼都埋藏的很深的时候,才让人最束手无策。上位者若是长期性疑神疑鬼,是能最近准的杜绝伤害,却也是把所有真心效忠的人,全部推的远远的。到时候反叛者再次出手,孤掌难鸣,一击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