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桉哥朋友吗?”周惜云再次问,她认识沈临桉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他有什么朋友。“不是。”“那你是他堂哥?听他说过他有个堂哥。”“也不是。”周惜云咽了口口水:“那你是他什么人?债主?”“都不是,”姜一衍微微皱了下眉,反问:“你是他什么人?”“邻居。”“他家里还有其他人吗?这个药四小时吃一次。”周惜云摇头:“没有,他家人都不在了,就他一个人,你把药交给我,我四小时上来叫他一次。”腰子—“不用。”交给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楼下康康在大叫,周惜云赶紧往楼下跑,“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就在楼下。”姜一衍留了下来,站到阳台打量起这片的环境,老城区很多人都搬走了,这边剩下的都是些不愿意离开住了一辈子老房子的老年人,他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至少五十年楼龄了,水泥墙面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被霉点跟青苔染成青黑色,天花板大片大片干枯的霉斑,阳台放着的竹摇椅褪成淡黄色,上方的竹竿挂着几年沈临桉的衣服。一楼的说话声站在三楼都能听见,这种老房子没通暖,没天然气,条件只能用艰苦来形容。回到卧室,再次探向他额头,还好,没刚才那么烫。他睡得极不踏实,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姜一衍凑过去:“什么?”听不太清,反倒是胸口衣服被他拉住,这次听清了,他在呓语:“好冷啊。”姜一衍将手伸进他后背,衣服又湿了,他的衣柜衣服很少,找了件夏天的T恤替他换上,脱掉衣服的瞬间他向姜一衍怀里蹭了蹭,嘴唇直啰嗦:“冷……”“被子太薄了。”“好冷。”姜一衍替他穿好衣服裹上被子将他抱在怀里,“这样呢?”沈临桉半睁眼,看了姜一衍几秒,小声问:“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啊?”“嗯?”“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认识一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不过他很凶,没你温柔。”姜一衍说:“我很凶?”“反正你肯定不是他,他腿不能走路,你是妈妈派来的吗?”“睡吧,睡醒就没事了。”那份送过来的外卖被姜一衍吃了,有点凉。到了四小时,再次将他叫醒喂了一次药,体温已经降下来了,37.6,姜一衍替他锁好门,离开留春巷。林然伸长个脖子在门口望着,一见他回来凑上前:“衍哥,你去哪了?”江又东蹲在门口抽烟,阴阳怪气道:“再没回来他都要报警了。”“去送了个外卖。”“老大什么外卖啊,送了几个小时,送到市区回来时间也够了。”姜一衍没理他,将电动车车钥匙扔给他,叫江又东:“东子,管管他。”江又东吐了口烟圈:“管不了,话多,聒噪。”姜一衍去了二楼休息室,之前堆在里面的货物全部清理进仓库了,休息室的沙发换了张新的,另外加了两张折叠床,本意是让江又东林然他们累了能上去休息,他俩宁愿躲在吧台后面的小杂物间靠着纸箱睡,也不愿上二楼休息室睡,用林然话说,那是老板专属休息室,不方便进。沈临桉一觉醒来已是天黑了,房间里很安静,很黑,头痛得厉害,手脚又酸又软,摸着开关将灯打开,床头摆着几盒药有一杯水,思绪慢慢回笼,陈项送他回家的,后来好像是姜一衍在照顾他。奇怪,是梦吗?掀开被窝冷到猛打几喷嚏,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还是件夏装,随手找了件厚外套披上到厨房换热水,灶上的锅里是煮好的粥,不过早凉了,灌了一大杯水,想起来了,还真的是姜一衍。还是不对,他不是腿不方便吗?今天照顾他的人明明是个健全的人。周惜云煮了碗面端上来,上到二楼开始喊:“桉哥,开门。”“你好点没?烧退了吧?”沈临桉点头,“好多了。”“那就好,给你煮了碗面,吃点吧。”沈临桉坐下吃面,没什么胃口,喉咙有点痛, 周惜云看着他吃,“桉哥,今天那男的谁啊?”“嗯?”“就下午照顾你一下午的男的,长得又帅又凶的那个,我问他是不是你朋友,他说不是,也不是你亲戚,该不会是来讨债的吧?”还真有人照顾他啊,问过周惜云,确认是姜一衍。沈临桉想起他那张脸,又帅又凶,这个词儿还蛮适合他的,忍不住嘴角翘了翘,“不是,就是个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那就好,我还担心他对你不利呢,是我想多了。”烧热水洗了个澡,躺在**给姜一衍发信息:“今天谢谢了,药钱多少?”本想问他腿的事,又怕是自己看错了,刚忘记问周惜云了,算了,还是不问了。姜一衍在半小时后看到信息,原想回“不用”,又怕他像上次那样买牛奶水果过去,回他:“54。”沈临桉转了58给他,后面还找补了一句:“58吉利点。”“量体温了吗?烧退了没?”“量了,退了。”“嗯,那药还得再吃一次。”“好的姜老板,今天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你买的药。”林小柯用胳膊肘怼了怼林然:“林然林然,你看你看,老大在笑。”林然抬头望吧台里面瞅:“哪有。”“真的,刚刚真的笑了。”“笑了也不稀奇,老大又不是没笑过,虽然笑的少了点吧,但是个人都会笑好吗?”林小柯将托盘顶在下巴处:“不一样,平时衍哥笑都是扯扯嘴角,刚刚是真的笑,温柔的那种,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挺怪的。”“怪不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边有客人在招手。”林小柯急忙跑过去:“来了来了。”临睡觉前沈临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摸耳朵才发现耳钉被取掉了,耳垂摸起来还有点痛。在床边小木箱上发现耳钉,想了想,直接给姜一衍打去电话:“你是不是帮我把耳钉取了?”“对。”“你怎么能这样,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一次耳钉你给我取了,老板娘说了,取了肉会长到一起,一个晚上就长合了,白打了!”姜一衍说:“那你再照着原来的洞塞进去。”沈临桉听得“嘶”了声,“那不得痛死!你就不能问问我!打一个耳洞十六块啊!”“你是心疼耳洞,还是心疼那十六块钱?”沈临桉语塞:“不都一样吗?十六块钱打个耳洞够肉痛了,还给我取了。”挂断电话沈临桉还在生气,具体气什么他也说不清,倒也不是真的心疼钱,只是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打耳洞,痛了几天都没敢摘耳钉,姜一衍问都不问给他取了,害他白遭了回罪。这边气还没生完呢,收到姜一衍信息:“下次带你去打。”沈临桉哼了声,把手机扔到一旁,没有下次了,不想再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