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样小菜下肚,美酒也喝去了一半,一向爱酒的金却放下了酒杯,满足的摸了下自己涨鼓的肚皮,开心的笑了起来:“酒是醇的香,醉后亦甘甜,想不到大战之前还能痛饮一场。”杏衣看得出金很爱酒,而且酒量决不止如此,却在半途放下酒杯,不解的问道:“金公子不喝了?”金脸色微微泛红,似有六七分酒意,摆了下手,声如洪钟的大声说道:“不是不喝了,而是想留着一会喝,有它等着我,想死也很难啊!”说完胸口一挺,慢步走向谷口,大有快意赴死的感觉。杏衣急忙跟了出去,心中不安反到更大,原先只是想让个友人前来帮忙,可谁知却请来了个义薄云天的拼命三郎,而自己更不该请他饮酒,这一次若他有半点损伤,自己又于心何忍,岂不是多害了一位友人。不安的心思刚刚升起,山谷外的迷雾就开始不断的翻涌,杏衣知道是有人想用强力打开山谷的结界,要进到里头。于是加快了动作,先一步来到了谷口。对着山谷外礼貌的说道:“请问是那位道友前来,来到山前有何贵干。”杏衣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外边,没过半会,就听有人在山谷外嘲讽道:“邪魔歪道,也敢妄自说道,你若是愿乖乖自毙,我到可以保你个全尸,再帮你做场法事超渡了你。”杏衣刚想回话,却听见身后的金先大声的骂了出来:“**个驴蛋,你若是愿意**,我也可能帮你做场法事超渡你,并保你下辈安乐荣华!”谷外安静了片刻,又听那声音传入,狠狠的叫道:“冥顽不灵,看我怎么收了你这邪魔之徒。”那话音刚一落,整个谷口的结界就不停的晃动起来,颜色渐渐变淡,看来是那人又已在外边施法,想强行进入。杏衣大惊,连忙对着山谷结界打出了数道结印,层层叠叠的圈在了结界之上,现出朦朦红光。杏衣打出的结印红光刚现,迷雾的另一端也同时映现出一层青芒,与红光相交到了一起,相互挤压着,并隐有要压过红光的势头。“杏衣小心。”金见情势危急,大声的叫了出来。杏衣顾不上回话,全神贯注的施放出更多的真气,粉嫩的脸上仿如火烧,额上香汗不断滴下。两道光芒逾来逾甚,渐变成刺眼的强光,覆盖了整片迷雾,强大的真气流动使得金几乎要透不过气来。随着真气越聚越大,山谷迷雾如同一个充气的气球,涨大开来,只听“轰”的一声,接着迷雾中连珠暴响,向外爆开,将山谷炸出了一道更大的口子,碎石尘土漫天飞扬,等沙石落尽,迷雾结界也完全消散在山谷之中。强大的真气碰撞,将金远远的震飞了出去,刚站稳身子,就见有四人从谷外走入,一副道家的打扮,各手持长剑,脸上神情要比自己还要凶恶。为首之人,身材瘦长,一脸阴霾之色,步履略显不稳,似乎是在刚才的拼斗之中真气损耗过甚。可入到谷中还是一副张狂的样子,望着金叫嚣道:“孽障,今天我天龙道人定要收了你。”金平日里也最看不惯这等鸟人,虽修为远不及他,可还是站直子身子,大声回骂道:“天龙道人,天虫还差不多,小心一会我打得你爬着出去。”天龙最忌讳别人叫他作虫,眉头紧皱,将剑一挑,立时幻化出数道光菱,破风而至。杏衣那想得到天龙道人一进来便找上了金,连忙将手一翻,两条水袖卷向了天龙的光菱,化去了天龙的攻势。天龙暗惊,自己是全力击出,而这位相貌柔弱的女妖竟也有这分功力与自己相抗,看她的样子,修行也决不少于五百,想来今天之事必不可轻易子之。“想不到,原来高手另有其人,难怪我说先前与我相斗之力会如此阴柔。”天龙把目光转向了杏衣,二言不发,又把剑气射向杏衣,深厉的剑气势不可挡。与此同时,天龙身边的三位道人也一同攻向了金。金的修为在六人当中其实是最低的,可他天资聪慧,每次与人相争,或是看人打斗,他都会把最实用的招法铭记于心,大大弥补了自己的修行不足。趁着三位道长攻来之际,抢先贴近了一人身边,与他做短兵相接之斗。因为他知道只有用此方法,另两位道士才不敢乱用法力极强的大范围招式,以免误伤了自己之人。可面对三人的近身攻击,金也吃力不小,才没过多久便已连伤两处。“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你们一人陪葬!”金似乎已怒不可遏,原本黑色的长发渐渐变成黄色,最后变成了耀眼的金光,双手利爪完全伸出,露出他原来的面目,和三只粗大的尾巴。“三尾金狐!!”几人同时惊声叫出,万万没想到今次遇上的竟是最狡猾多端的三尾金狐。天龙在远处瞧见急声大叫:“大家放手去杀,今日一定要杀了那孽障,若等他长出九尾,天下苍生必遭浩劫。”另三位道士也知此理,那还顾得了那么多,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齐攻向金。金变化为原身,其修为不知又长了多少,三条长尾一甩,分别袭向三人,一阵阵强烈的巨爆声在谷中响起,每当金的长尾所过之处必会留下一个大坑。“金公子,你快走,这里有我一人便成。”杏衣见着金的情势危急,急忙抢攻到了金的身边,水袖上下摆动,宛若一个仙子在跳舞,退开了那三位道长的攻势。天龙与杏衣缠斗半天,两人修为不相上下,又见天下间谈之色变的九尾金狐幼身,心中更急,生怕这两妖打不过会跑,到时不单会给神水门留下无穷后患,等那三尾金狐长大更会不可收拾。想着猛的大叫一声:“天雨幡。”一面天蓝色的幡旗从他袖中飞出,停在山谷上方,发出不停的狂风呼啸,天空黑云齐聚,似神界的水龙亲临大地。‘天雨幡’神水门的镇派法宝,乃是神水门中先祖巧遇中所得,一般时不可轻意拿出,只不过杏衣前些年打伤的道士中,有一人便是神水门的长老,那长老性格刚烈,大败之后整个人都似变了一样,回到门中话也不多说,最终郁郁而终。所以才引得今天,天龙带着‘天雨幡’和三人前来。杏衣当然知道仙器的厉害,她也知道如果天龙强用‘天雨幡’,定会功力大损,甚至会伤到己身,必竟仙器非凡人所能掌控。大叫了一声:“道长不可。”双手朝天一举,两条水袖直入高空,硬是找托住了就要倾泄而下的漫天大雨。天龙当杏衣是看不起自己,身上真气急运,不断的催动着‘天雨幡’,天空猛然下起倾盆大雨,可他那想得到‘天雨幡’唤出的大雨刚下,接着而来的便是满天狂雷,速度之快,数量之多,与下雨分毫不差,真可谓是真正的雷雨。狂雷之下,六人避无可避,杏衣与天龙的修为高深到还可以免强支撑一会,可金与另三人却被突如其来的狂雷劈得气血翻涌,被打到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块焦灼的黑斑。“道长快把仙器收起来吧,杏衣愿自绝于此。”才半天时间整个山谷内的满山美景已变得面目全非,只留下了黑焦的枯木,满地的苍凉,漫山的大水,金与另三个道长眼看也是再支撑不住要毙命于天雷之下。而这狂雷暴雨不停的倾泄直下,已变成了高山荒洪,疾速的涌向山外,直卷向杏花村去。杏衣心痛的眼中已满是泪水,用哀求的语气对天龙说着。天龙不语只是苦笑,这‘天雨幡’他也是第一次用,前边又与杏衣拼斗消耗真气过甚,现在想再收回‘天雨幡’已是不可能,就算最终毙了这个花妖与三尾金狐,但害死了三位同门,又祸及村民,自己以后又有何面目见同道中人。突然对天狂笑:“哈哈哈哈,天道渺渺那是我辈中人所能猜测,若能救万物苍生,死又何惜。”张开了双手等着上天的裁决。杏衣大急,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皓齿紧咬,身子一动,迎着天上的狂雷,直冲而上。两条破损的水袖像龙卷般的罩向‘天雨幡’,将‘天雨幡’紧紧的裹在其中。‘天雨幡’不愧是仙器,顿时蓝光大盛,破开了杏衣的水袖,似生气了一样雷声更甚,伴随着狂雷的雨水,陡然化作无数道冲天水柱,连续不断的猛砸向地面,发出震天的轰鸣,一直向山谷外卷去。杏衣为制住‘天雨幡’之前的一下已被狂雷劈得浑身是血,功力瞬间大减,白晰如脂的肌肤呈现出丑陋的烧灼痕迹,想再制住‘天雨幡’也已不可能,呆呆的看着山下的杏花村,心如刀割不住的滴血。“天定三分,人定七分,我辈中人只知谋求天意,怎不知人定胜天。”一句明亮的话语突然从天而至,又似在每人心底,由心而发。杏衣双手捂在自己的胸口,定看着天空远处,一道光芒,一个人影,缓缓的出现在天空。金被满天狂雷早已劈得七晕八素,听到这声音似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强忍住身上巨痛,努力的睁开眼睛望去,只见一道白影,缓缓的近到‘天雨幡’旁边,然后手一伸自然的把‘天雨幡’收入袖中,停住了天雨狂雷,止住了山洪倾泄,再散去满天黑云,使天空又重现光华,落到了山谷之内。“金兄没事吧。”那仙人刚一落地便来到了金的身边,单手扶起了金,一道温暖柔和的真气散布金的全身,快速的治愈着金身上的伤痛。金这才看清楚了来人,吃惊的叫道:“天廛……兄弟,怎么会是你!!”“呵呵,八年前,你喝光了我身上的最后一个铜钱就消去无踪,今天无论如由我都要让你请回来。”天廛的出现大大的出乎了金的预料,他原还以为是何仙人降临。待天廛看到自己的时候不但未嫌弃自己是妖非人的身份,反先替自己疗伤,更让金想不到的是天廛得第二句话竟是向自己讨要酒钱,呆愣了一下大笑道:“现在我还是没钱,可是我却找到了天下最好喝的酒,如果天廛兄不嫌弃,我与你天天大醉又如何。”天廛反问道:“嫌弃什么,嫌弃你永远都这么穷吗?”说完与金一同大笑出来。从天廛的到来,杏衣就知道这人修为已入臻化,非仙既圣,举步坚难的走到天廛身前,惶恐的说道:“多谢大仙救了山下村子之人。”天廛细看了杏衣一眼,惋惜的摇了下头:“可惜了,你千年的道行现在已去一半,原来的木身又已被毁想再恢复幻灵肉身十在很难……最终不论你如何修练都只能成为一界地仙。”杏衣回望了一眼山下的杏花村,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满不在乎的说道:“杏衣本是村中一树,能有机会化身成人已是万幸,能看着村民开心快乐又有何惜,天地与否都不及内心的快乐。”天廛大是惊讶的看着杏衣,想不到一山中花妖竟能说出此话,敬佩之心由然而发,恭敬的回道:“杏衣姑娘虽大道不成,却先能大悟,他日成就必不可数,我知道有一处仙地,内有一棵万年杏花,如果杏衣姑娘若愿随我去,必能早日回恢幻灵之身,并助你得成大道。”杏衣想不到自己还有机会回复幻灵之身,修仙得道,感激的向天廛连行三礼,再回身向金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并交待杏花酒放在何处,变作了一棵美丽娇艳的杏花落到地上。天廛小心的把杏衣真身收了起来,微笑着来到天龙几人身旁,把‘天雨幡’递回给天龙手中,说道:“神水门的鉴水大师与我师父也有数面之缘,家师常常向我提起鉴水大师聪颖之处,他绝不会妄自行事,每事必先知理而后定。早年之前我与神水门中的枯水长老见过一面,他对我说,杏花村有一妖,性温气和,时常会施恩于山下村民,就算与她拼斗,她也不会伤害人命,与他见过的妖全然不同,自己心中弥乱,要重新回去想想何为天地正道。”天龙听见这才明悟为何枯水长老回到门派后,终日郁郁不言,临终一天突然连笑三声,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就仙去了。当下尴尬的对天廛又行了个礼,带着三位道长离去。“金兄,现在是否可以请我喝酒了呢?”天廛望着天龙离去,脸上挂着满意的神色,微微点了下头,回身向金说道。“可以,就怕你又一醉不醒。”“不妨,只要你别又不告而别。”“哈哈哈哈,这次打死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