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以晴【你要去H大吗?到时候一起走吧】从旅行回来的第二日清晨,黄煜躺在家里**被信息吵醒,看到消息,他眯着眼“啧”了一声。黄煜和郑以晴的恋爱是很典型的早恋模板,俊男美女看对眼,度过很开心一段时间,然后不开心了,便选择分开。分手是郑以晴提的,她当时在搞集训压力大,和黄煜抱怨又控诉他敷衍不体贴不喜欢自己,最后生气地要求分手,黄煜哄了几次,最后也实在没心思再继续,同意了分手,那时他也在高三,被升学压力挤压的绝不止郑以晴一个,黄煜搞不明白也懒得想凭什么自己要时时刻刻贴合郑以晴的脾气,没人会喜欢身边人一直朝自己发泄负面情绪,尽管这人是伴侣也很让人心累,黄煜本身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他能做到对郑以晴最后的迁就便是在她提分手时干脆利落地应答,耐心地听着她所有的控诉直到挂断,以及在后续郑以晴后悔,要求复合时礼貌拒绝,但同意做朋友的请求。但现在朋友显然做不下去了。没有哪个朋友会冒着情侣名声不断打听隐私消息,也没有朋友会这么没边界地一大早发来亲昵对话。黄煜知道郑以晴还对自己抱有留念,但很可惜黄煜不是个喜欢回头看的人,他喜欢过郑以晴,但这份旧情不足以让他继续忍受过界的打扰。黄煜【我已经订好机票了】黄煜【以后别联系了,祝前程似锦】发完,他毫不犹豫地把郑以晴拉入黑名单,手机扔一边再闭眼。但很可惜的,他再睡不着了,几分钟后,黄煜厌烦地睁眼,坐起身揉把头发,心道自己“朋友”缘怎么这么差。有一天到晚旁敲侧击窥探隐私的,有喊着自己的名字自我疏解的。想到许青与,黄煜本就糟糕的心情落到谷底,回想起那日,他在酒醉下觉得浑身黏糊,想洗个冷水澡清洁并清醒一下,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见轻声但清晰的喘息,他扶着门框酒醒一些,刚觉得抓到许青与把柄有些好笑,下一秒,隔着门板脱口而出的自己姓名,则如一个棒槌,直接把黄煜砸清明了。他从未听过自己名字用那样的口吻叫出,黏糊得像吃的不及时流到手上的雪糕液,又脆得像奶糖外包的糯米纸,那隔着的门也像糯米纸,薄薄一片什么都挡不住,黄煜人清醒了,但血一阵阵往脑门上涌,“我把你当兄弟但你喊着我名字**”这种事,黄煜从来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作为一个直男,意识到许青与在干什么时,他条件反射感到恶心,那一瞬间血液带着酒精一起倒流,黄煜兀然回想起童年一些糟糕经历,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他扶着墙捂着胃缓了一秒,几乎想要推开那扇门,质问许青与在干什么?质问许青与为什么能会这么做?但他最终还是悄声无息地回了床,裹上被子装作熟睡,实际他一晚上没睡好,身体黏黏糊糊的让他无比难受,那一声缠绵的名字一直在他耳侧盘旋,引得他头皮不断发麻。第二日心事重重且睡眠不足的黄煜理所当然的没有好脸色,他几乎忍不住地在无时无刻发脾气,梁邦名因此在骑车时嘲笑他“大小姐”,这是他初一刚入学时的绰号,那时他任性妄为说话刻薄,而此刻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连熊卓都看出几分不对,郁闷回头看看远处吭哧吭哧蹬自行车看起来又笨又讨厌的许青与,问“你们吵架了”。看到黄煜的冷着的脸了然,摇头说“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改改,别仗着许青与人好就欺负他”。呵呵。黄煜差点没忍住冷笑出声。他想许青与人真好,人好到头一天晚上意**自己第二日还和没事人一样无辜地出来。之前级上传许青与是同性恋时,有人问过黄煜信不信,黄煜冷下脸让他别问这种没意义的问题,许青与是不是同性恋都是他朋友,黄煜甚至因此改变了对同性恋的看法,黄煜见过的同性恋大多是在黄辉的社交圈里,那些妆容夸张的男性无时无刻在和同学乱搞、和老师乱搞、和陌生人乱搞,甚至有看黄煜长得清秀想搞到黄煜身上来的,而那时黄煜甚至才十岁出头。那个醉鬼刚伸手摸住黄煜的腰,就被一红酒瓶开在头上,十岁的黄煜握着酒瓶残骸警惕地靠在墙边,炸开的瓶身碎片扎伤了他的手腕,但那星星点点的疼痛不及腰上蛇一般爬过的恶心半点,黄煜后知后觉想吐,他揉着胃在黄辉看热闹的起哄声中站直,狠狠给那个抱头在地上哀嚎的变态补上几脚。那是黄煜幼年时代唯一一次对外人暴力出手的记录……但即便差点被同性恋兼恋童癖盯上,黄煜也更多把这份厌恶堆加到黄辉而非同性恋群体上,他虽然有一小段时间对来自同性的接触很敏感,但他内心对同性恋群体仍没什么意见,乱搞是人家的自由,别搞到自己头上就行。然后,许青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要搞到他头上了。虽然没有直接的接触,但黄煜在洗手间门口那刻胃还是翻滚起来,他在酒精作用下甚至幻视自己变回那个十岁的小男孩,握着酒瓶恐惧又愤怒地对着一众嘲笑看热闹的人,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拳,但隔着门板一声类似抽泣的叹息把他拉回现实。自己不是十岁的男孩了,许青与也不是变态,他只是——黄煜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恶心和头晕还固执地抢占存在感,但理智要求他回**躺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尽管这只是权宜之计。第二日骑行,黄煜冷漠地低着眸,看梁邦名在边上吆喝半天,最后看不下去许青与摇摇晃晃的骑行,干脆下车跑过去推着后座把人抬上来,他又看许青与在忽然的加速下慌张,回头抓住梁邦名的手臂,想要让他停手,随后梁邦名回握,像个傻逼一样笑嘻嘻地继续推。黄煜看不下去了,从两人纠缠的肢体上移开视线,这时梁邦名终于推着许青与到面前,松开后座炫耀:“兄弟们,我干得漂亮吧!”干得漂亮,今晚许青与喊你名字。黄煜嘲弄地扯下嘴角,被自己恶劣又阴暗的想法恶心得半死,他在许青与眼神飘来前调转车头继续往前骑,不知是生气还是厌恶蹬得飞快。那一天里,黄煜其实都在犹豫要不要和许青与摊牌,他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也不缺朋友,虽然许青与是朋友中比较要好的一个,是为数不多几个可以在其面前不设防的,是唯一一个知晓他所有弱点的,黄煜非常重视这段友谊,不然他也不会在许青与小心翼翼询问大学志愿时主动表示想去相近的学校,如果许青与再说几句,去一所也不是不行……许青与是黄煜非常重要的朋友,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蹬鼻子上脸,对自己有什么过火想法。但如果要摊牌,怎么说?直接点说我是直男别来搞我?还是委婉点说你要想谈恋爱我可以给你介绍虽然我确实不认识什么好同性恋他们大多都乱搞……算了。黄煜最后选择放弃,他头一回觉得自己语言表达能力那么差劲,无法在复杂的事件中直击重点,他也不愿意看到许青与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虽然黄煜扪心自问,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但最后还是说开了,因为许青与的“越界”,黄煜忍了一天半的脾气还是没撑住对许青与爆发出来。从休息站到市区的路上,黄煜没再看许青与,原因一半是气恼一半是不乐意,毕竟不用想都知道许青与现在脸上神色很难看,可能比被人泼了水沮丧又胆怯地缩在角落时还难看,黄煜这次不是当英雄解围的人,他手里拎着水桶。终于在下车的时候,黄煜看了许青与一眼,如他所料,许青与果然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看起来很可怜。黄煜有一瞬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太直白了,但他思来想去,这件事该低头的都不该是自己,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想,如果许青与过来撒个慌,说这是玩笑,或者道歉,打个哈哈说因为我是同性恋而你确实是很有吸引力的男性……那这件事就算了,到此为止。黄煜勉强但不情愿地后退一步,让步地想,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但许青与什么都没说,他就那么低气压地和熊卓梁邦名道别,眼神都没给黄煜一个,离开了现场,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发来解释或道歉的消息。想到这,躺在**的黄煜又开始生气了,他撑着床坐起来,拿起手机,不过一晚上时间,许青与的聊天框已经被挤到很下面,黄煜翻了半天才找到,点开。没有未收到的消息,上次对话还是出行通知。黄煜盯着那聊天框看一秒,冷笑一声,锁屏烦躁地把自己摔进床铺。在黄煜睡不着时,许青与其实也处于失眠,更准确说,他的状态比起失眠,更像是失魂,他几乎是飘着回家,飘着茫然应答许静的问题,再飘着回了房间。他感觉自己灵魂都飘在天花板上,他不敢回看这三天两晚的短途旅程,尤其不敢细想黄煜后两日的态度。他在**躺尸般一动不动待到快天亮,才被熬夜的头疼唤醒些理智。他开始懊悔恐慌,他不理解自己那晚为什么就鬼迷心窍,分明一个冷水澡就能解决的事,非要闹成最糟糕的情况,他最终很没出息地学习那除了血缘关系外一点联系都没的酒鬼老爹,决定怪罪酒精害人,引诱自己失控,做出以往不齿也不会做的事。但不论他把责任推卸给什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黄煜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知晓了自己对他的喜爱,至少知晓了自己对他欲望,他果不其然地觉得恶心,毫不犹豫地选择远离。许青与知晓自己无法怪罪黄煜什么,他拿黄煜做性幻想对象,还被本尊发现了……他理应该为自己意**好友的行为道歉,单方面的喜欢不是性骚扰借口……虽然把意**定义为性骚扰似乎有些太多夸张,但无论如何,道歉是必须的。但许青与却怎么也不敢点开黄煜的聊天框,他怯懦的性格再一次显露,他害怕黄煜再向他流露出那种厌恶的态度,害怕黄煜直言让自己远离,更害怕这条消息发出去,后面跟着个红色的感叹号,自己已然被拉黑……他太害怕失去黄煜,尽管是只作为好友的黄煜……哪怕是想下这种可能性,许青与都不自觉地浑身颤抖。许青与只能选择回避,他回到了高中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把手机扔在家,把自己扔进图书馆,避免接触一切和黄煜有关的信息,好像这样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和黄煜还是好友,还能去一座城市上学……当然他的回避并非永无止境,期限在大半个月后的班级聚餐,届时他会再见到黄煜,他会当面向黄煜道歉,那时无论黄煜给出什么样的答复,许青与都会接受,也只能接受。许青与逃避且绝望地度过几周,在同学聚会那天失眠半夜后爬起,把自己这半月陆续完稿的道歉信默读一遍又一遍。最终,许青与抱着忐忑的心态去了同学聚会,然而他一腔的紧张被辜负——黄煜并未来聚会。许青与发现这点后,先是猛松一口气,他溺水者被救起后一样报复性地猛烈呼吸,冷静下来后又觉更加沮丧。黄煜已经厌恶到,连同学聚会都不愿意来了吗?许青与竭尽全力劝说自己——自己没有那么大影响力,不会是黄煜不来毕业聚会的理由,但这份宽慰显然很没说服力,他脑海中又开始反复回放黄煜说“很让人为难”时的片段,努力控制着神色才没在聚会上显露出不对。但与内心沮丧作斗争的许青与也无暇顾及其他,他在热闹的聚会上显得格外安静,多热烈讨论的话题都没兴趣参与,手机倒是难得地一直捏在掌心,漆黑的屏幕解锁就是和黄煜的对话页面,那句“你来同学会吗?”卡在底端,不打算也没理由发送。许青与沉闷地安静吃饭,倒是有几个同学来找他聊天,许青与意外地发现自己高中人缘其实还可以,虽然同性恋的流言使得他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但大多数同学都坦言“你是很好的人”,张思瑜更是在喝得醉醉忽忽时跑来,信誓旦旦说:“你一定能成功。”“……谢谢?”对于这个宽泛但坚定的赞赏,许青与哭笑不得,但也强打精神,礼貌道谢。“我不开玩笑,我直觉很准的,我们班这些人里,肯定能成功的几个:你、柏舟一、黄煜……”张思瑜扳着手指头数起来,她实在醉得不轻,扶着许青与的椅子还重心向前,许青与则因为之前的事对酒精有些阴影,悄悄往后仰避开些,又听张思瑜话锋一转,神神秘秘地说,“对了,你知道黄煜为什么没来吗?”许青与心中一惊,身形也条件反射地抖了下,但面上还是保持冷静:“为…为什么?”“他志愿出了点问题。”说到八卦,张思瑜眼睛一亮,压低声道,“他原本不是想学计算机嘛,但家里不让,听说他爸直接背着他把志愿改了……学校也改了,现在他忙着和家里闹矛盾呢,同学聚会都没心思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