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与下班后,去了双鱼工作室一趟,但却被告知黄煜不在“他中午就走了,本来下午还有个采访,记者来没见到人,都推掉了。”宣传的人说,“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嫂子你能联系上他吗?”许青与摇头,他谢过那人,心中刚升起几分不安,又看见角落里一个长刘海的男生,半抬着头幽幽看着这边。许青与心中一动,过去问:“你知道,黄煜去哪了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林越之的声音和他这个人的存在感一般低,但语气听起来让人不舒服,“可能是受不了天天洗盘子,回去继承家产了吧。”林越之的话没头没尾,但许青与却无师自通联想到冷战刚开始时,垃圾桶里碎掉的那个盘子,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那日黄煜回来后,手指上贴着的猫咪创口贴……怎么又是猫咪?许青与内心有点烦躁,他瞥一眼林越之工位,在屏风边显眼位置看见了同样色调同样有着猫咪图案的创口贴,那卡通风格的小东西在整个工位严谨的、强迫症的氛围里格外突兀,即便是路过的人瞟一眼,也能大差不差看出其主人的心思,更何况是做过相似事情,有过相同感情的许青与。黄煜见过这个创口贴吗?黄煜和林越之抱怨过伤口的事吗?思绪躁动着往糟糕的方向蔓延出去,许青与将它们截断在声带边,最后只点点头,不轻不重说句:“这样啊,林同学真幽默。”然而林越之下一句话,则让他心情更加糟糕。“黄煜和你提过我吗?”林越之的神色诡异地亮了亮,于是许青与更不舒服了。“双鱼的人我都有些印象。”他压着情绪,笑了下,“黄煜都和我介绍过。”许青与走出工作室大门,心情只能用糟糕至极形容,冷风吹没了他脸上的假笑,他揉揉脸,觉得自己刚才的神色估计和黄煜很像——都很惹人恼火。他再给黄煜打去电话,还是不通。许青与放下手机,立刻被吹个寒颤,他刚收到一份很讨厌的生日礼物,而更糟糕的是,这似乎只是个开始。许青与回租屋一趟,但门铃按了三次也没有声响,黄煜不在家。许青与最后一点飘渺的希望也被打碎了,他在门口茫然地站了几分钟,下楼进了便利店。许青与在便利店里,在店员的白眼下坐了两个小时,他刚开始只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后来越想越多,竟然思绪又飘到离奇的地方……他想黄煜会不会是被绑架了。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很快帮助否决了这个离谱的想法,先不说谁会大费周章绑架一个身高迫近一米九的成年男性,就光论黄煜是自己主动走出公司一点,就极大降低了他被暴力劫走的可能性。晚间十点半左右,许青与没忍住,联系了黄煜工作室的一位学长。那学长是J大毕业,和许青与在学生活动时有交集,算认识。许青与问他黄煜回公司了吗,学长说没有,又说黄煜应该是有个很重要的应酬,临时赶去了。这个信息许青与之前去工作室没打听到,便有些奇怪地问学长,这是哪来的消息,学长说是林越之在群里说的,应该和黄煜确认过了……于是许青与刚放下的心,又以另一种方式难受地揪起来了。即使在两人热恋期时,黄煜确实也有被一个电话叫走去应酬的情况,许青与也不是没自己吃过烛光晚餐,自己看完下半场电影,但是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欸。许青与在心中,有点酸涩地想。不是约好了吗,在家里一起吃火锅,食材都码在冰箱里,冻了满满一层。而且为什么,旁人会先自己一步,知道黄煜的去向呢?许青与又不舒服了,他明白黄煜作为CEO,要对工作室负责,但为什么偏偏先联系的是林越之?一个会把同款创口贴贴在工位上的暗恋者。许青与不是滋味地默默想:是真的看不出来吗,这种欲盖弥彰的情感?如果真的那么迟钝,那为什么连在给工作室一个交代的同时,不能顺手也给我,给你的男友也解释几句呢?许青与越想越难受,他原本应该不会这么难过的,如果黄煜没主动伸出和好的橄榄枝,约定一起吃火锅的话,哪怕是冷战着把生日不声不响地过了,许青与的情绪应该也只是淡淡的一层失落,不会伤筋动骨。这种给人希望又一下摔碎的感觉久违的熟悉,许青与坐在便利店里发呆,忽地想起高二时,黄煜从奥数冬令营回来,给自己带了礼物,自己期待了一天后,等到的却是黄煜恋爱的消息……分明是好久前的事情了,但那时那种失重的坠落感到今天还是那么清晰,或者说,今天黄煜的失联,也不过是那次事件的小幅度重演。许青与在便利店待了几个小时,被店员“请”出去时,也没见黄煜回来,他站在空**的街上,无处可去,最后只能机械地往公司走。因为业务繁忙常有人通宵加班,宏盒的办公室一般是不上锁的,许青与推开门时,大灯灭了,但最里侧宽敞的工位还亮着光,许青与看过去,和夏迎对上视线。自从得知夏迎对黄煜有意思,至少有过意思后,许青与在面对这个上司时,就总会感觉尴尬,他清楚这是因为自己矫情、不专业,因为夏迎丝毫没有受私人感情的影响,对他和对其他下属一视同仁,从不在工作时间谈论私事。但即便夏迎如此坦然,许青与还是不自在,他不能怪夏迎,只怪黄煜乱放电招惹人,又怪自己太过在意,情绪全被黄煜相关的事带着走。而今日,许青与也是赶巧了,刚从一个情敌那受了气,转身就要和另一个情敌共处一室。他和夏迎面面相觑半响,夏迎先开口了。“这么早上班?”上司说个冷笑话,许青与理应该配合笑笑,但他此刻比熬了三个通宵还疲惫,只敷衍地嗯了一声,回到自己工位坐下。“不是说生日,要早走庆祝吗?”夏迎隔着挡板不咸不淡地问,“庆祝完回来干活了?”“没庆祝。”许青与靠在躺椅上,低低说,“不干活。”挡板那侧笑一声,不知是乐的还是冷的,许青与也没心思判断。他靠着放空一会儿,不知第几次不死心地看向手机。死寂的聊天框让他的心情又顺利下沉不少。许青与整个人的气场都萎靡下去,他抽了抽嘴角,忽然觉得很没趣,又忽然很想找人说话,便没由头地开口:“夏学长,你在学校,和黄煜熟吗?”他叫学长不是组长,就说明把这段对话划分到私聊而非同事间的寒暄,但可惜夏迎没有要接茬的打算,不咸不淡说:“不熟。”而许青与也打定心思,硬是要聊,他自言自语一般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许青与学弟,你下班了没事干无聊找人聊天,我可还在工作。”夏迎冷淡地说,“没空陪聊深夜情感电台。”许青与被噎一下,揉揉脸又揉揉眼睛,半响才小小声说:“哦。”他不打算说话了,缩在工位上继续放空,十几秒后却又听见夏迎淡淡开口:“能力凑合,但傲慢、自我、刚愎自用,不适合合作、不适合单干,缺点大于优点的人。”许青与眨了眨眼,坐直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夏迎在回答“黄煜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但是他的答案,属实令人惊讶,许青与从未听过有人如此评价黄煜,不由得吃惊:“你说,黄煜吗?”“还能是谁?”许青与沉默了,他犹豫了再犹豫,最终没忍住吞吐地道:“学长你……不是对黄煜,挺有好感吗?怎么评价这么差?”夏迎似乎冷笑一声,说:“这个谣言都传到J大去了?”“谣言吗?”许青与一瞬诧异,“但是黄煜……”夏迎懂了:“哦,黄煜说的。”他又嗤笑一声,说:“陈年谣传了,当时我出柜,又恰巧和黄煜有点矛盾,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就传成我和他有感情瓜葛,晦气。”他语气嫌弃,看样子真对黄煜没什么好感,许青与信了大半,但还是觉得离谱:“有矛盾……怎么能传成,喜欢的?”“谁知道,可能大家觉得是个取向为男的人,就该喜欢黄煜,连黄煜本人也这么认为……所以更招人烦。”夏迎说着站起来,拿水杯去接水:“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爱听,但黄煜就是个极其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在学生会时,因为他那些自负的判断,多少次十拿九稳的活动被搞出变数,如果不是他家里有点条件,早该因为拖累组织负荆请罪七八次了。”夏迎语气过于不屑,对黄煜的反感明显,许青与听着,一个在他视角里从未见过的黄煜缓缓浮现,这个形象过于陌生,以至于许青与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他听着甚至有些上火,抓住夏迎停顿的空隙,替黄煜争论下:“也没那么夸张吧,他平时对朋友同学都挺好的。”“确实。”出乎预料地,夏迎承认,话锋一转道,“在他愿意的时候。”“但他不乐意的时候,就完全是灾难了,约好的会谈不去,说好的规矩不遵守……我最反感就是这点——肆意妄为却要求别人都无条件包容的少爷脾气。”夏迎瞥一眼墙上的时钟,再看一眼许青与,走回座位,“我以为你是最清楚的人,毕竟你应该是目前最倒霉的受害者了……还有两分钟过零点,生日快乐。”“谢谢。”许青与哑口无言,他干巴巴道谢完,不断摩挲着手指,又低头看看仍未有消息的手机,两分钟和抓在手里的细沙一样,一眨眼就漏干净了,时间不留情地显示出零点零一分,许青与把屏幕按亮又灭,反复几次后,终于放弃地关机。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像定时炸弹般忌惮地推远,随后又靠上椅子,泄气地自言自语:“我现在,有些清楚了。”问:如果黄煜是狗,那他会是什么品种?小许:边牧、萨摩、金毛……一切漂亮受欢迎的中大型犬夏学长: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