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煜忽然的告白让许青与一下不知如何回应,等红灯过了,车再往前开起来,他才点头说:“好。”又看向黄煜,认真说:“那你要没事。”“会没事的。”黄煜轻快道,他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得知黄辉可能会向许青与出手的慌乱,和担忧许青与知晓此事后可能因为惶恐和后悔而与自己分开的可能性都渐渐远去。黄煜如今在G市扎稳阵脚,关系网遍布,要找谁护住谁并不是难事,而反观黄辉,此刻不过是黄家的弃子,更别提黄家如今自身都难保,黄辉便根本没多少可用的资源。所以要在黄辉手下保护好许青与,也保护住自己,就算没有十全的把握,对黄煜来说那也绝对能算十拿九稳。但黄煜本人,连一成的疏忽都不愿意接受。黄家那边说不知道黄辉的行踪,而俞金更是只对着黄煜发疯,绝口不提黄辉相关的信息。黄煜便也懒得跟他们耗费口舌,只从那日回去起,就发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来寻找出狱后便离奇失踪的黄辉。同时,也从下周一开始,许青与的上下班就由乘坐地铁变为了黄煜接送,事关人身安全,许青与没有提出异议,他只是有些担心黄煜会一路跟进办公室寸步不离,虽然能理解黄煜的关心,但许青与仍是不太愿意因为一个疯子可能造成的威胁,而毁掉自己原本平静的职场生活。然而黄煜比许青与想象中做得更周全,他没有硬要全天无时无刻跟着许青与直到危机结束,而是选择在目送许青与走进办公楼后,等到他回复平安坐到工位上便开车离开。同时,也是从黄煜接送的那个周一开始,许青与所在公司的宣传部门,便进来了一个新的实习生。“怎么忽然来实习生了?”小刘为此很惊讶,“这才月中……我记得我们组没有招新人的打算啊,而且,这位大哥,看起来也有点太壮实了吧,他真的不是来应聘保镖的吗!”许青与看着那新来的实习生几乎要把衬衫撑爆的胸肌,以及把袖口撑得紧绷的肱二头肌,沉默半响,心道小刘看人是有点直觉的,这位如果没猜错,就是黄煜安插进公司的保镖。许青与沉默打量间,那脸上写满“我是保镖”的实习生已经走到他面前,点头道:“许组长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安兵,今后麻烦照顾了。”他身材魁梧,生生把许青与边上的小刘都吓得退了半步,许青与却只点头道:“好,那边有个空着的位置,你先坐那,有什么需要的再和我说。”“好的。”安兵道。他的位置刚好在许青与对面,能看清许青与这边的动向,一早上许青与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他盯着这侧,到中午吃饭时,小刘忍不住吐槽,说这哥们太吓人了,自己来给许组长递个东西,抬眼就发现被死死盯着。“他那眼神,和看恐怖分子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过来把我摁倒了。”小刘心有余悸,“这是从哪招的人才,来我们这做宣传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一个安保公司的人,工作素养很高。”黄煜在晚上向许青与说明了安兵的来历,“他待在你那,就不怕黄辉冲进你们公司找麻烦了。”“嗯。”许青与问,“你那边没问题吧?”“没问题。”黄煜说,“我这边也有人跟着,别担心。”许青与说好,心中安心不少。这种被全方面保护的日子没过一周,黄辉开始行动了,他还是没有露面,但是却在网上发表了一些对黄煜不利的信息。先是有一家媒体报道了黄煜把亲哥送进监狱的事,但却歪曲事实,不谈黄辉做的那些离谱事,只把风向往豪门争家产的方向带,而评论区不知是水军过多,还是路人已经被节奏带着走了,纷纷表示黄煜这么做太过毒蝎心肠,果然豪门出来的人就是利益至上,泯灭人性。更有夸张者直接把黄氏最近的节奏与黄煜联系,造谣那个出问题的地产项目是由黄煜负责,无辜被打死的老人的罪孽自然也该由黄煜背负。虽然双鱼的公关很快出来澄清,称黄煜已经脱离黄氏三年,和黄氏一切节奏无关。但已经相信谣言的网友并未接受这个说法,反而把怒火连带着烧到双鱼身上,一时间,便是连双鱼都被卷进节奏,还未发售的新游戏也因此受到牵连,已然被许多人抵制。在这种私人生活和事业都受到波及的情况下,许青与担忧地把目光投向黄煜,虽然面对许青与的提问,黄煜的回答永远是“没事”、“别担心”,但他的面色还是在接连不断的节奏沉下去,也由于休息不足而变得疲惫不少。许青与看在眼中,心里有不少心疼和焦急,但他却又在黄煜一次次笑着答复的“没事”里很没道理地安抚。毕竟从初中认识开始,许青与就目睹了多次黄煜轻描淡写地解决一切横在自己或横在他面前的困难,没有人比许青与更清楚黄煜的能力。更何况黄煜现在也不再像大学毕业时那样会因为自尊心而逞能,他展现出来的坦然让许青与决定给予他信任,相信他能够处理好眼前的麻烦,只是需要时间。但是时间,恰恰也是麻烦之一。时间过去两周,黄辉仍未现身,但他已经在网上把舆论搅得无比混乱,而黄氏更是浑水摸鱼,顺势把那个惹出祸端遭人唾弃的项目责任一股脑丢给黄煜,“坐实”了黄辉那边放出的谣言。于是,在这两方发了狠的泼脏水下,黄煜在网络上的形象已经被抹黑成漠视亲情、道德败坏的小人形象。而黄煜也不是一位地在被动受攻击,他终于在两周过后确定了黄辉的具体位置,并联系警方,共同讨论了具体的抓捕方案。而就在抓捕方案将被执行的当天清早,许青与的闹钟还没响,人就被黄辉起身的动作吵醒。他不久前从黄煜那得知今日的计划,本就睡不安稳,此刻睁眼看见黄辉正急匆匆要出门,人还未彻底清醒,心中不安的预感已经浮上来,问:“怎么了?”“俞金站在双鱼楼顶,找我要个说法。”黄煜的表情沉得能拧出水,许青与也一下被这话语弄清醒了,他从黄煜委婉的说法里听出了真实信息——俞金要跳楼,要以命相逼,逼黄煜谈条件。“她知道你找到黄辉了?还是要谈黄氏的事?”许青与问。黄氏此刻的情况也不好,资金链断裂的地产公司无疑只能走向破产结局,而黄有为更是有可能面临税务审查,极大可能会被判刑。俞金虽然没参与经营,但养尊处优生活几十年的她怎么能接受身份地位一落千丈,丈夫和儿子都锒铛入狱的结局,便是要以命相逼,拿着那点几乎不存在的亲情、拿着舆论、拿着黄煜的道德,架着黄煜必须来处理这波烂摊子,必须满足她那些毫无道理的要求。“现在不知道。”黄煜此刻也来不及和许青与多解释,俞金已经在楼顶站了十来分钟,不少记者闻风而动,已经在下面架着相机等新闻了。“我联系了安兵,今天他送你去公司。”黄煜走前,匆匆揉下许青与的脑袋,说,“不用担心,都会处理好的。”但这次,可不是黄煜说“别担心”,许青与就能不担心的了。他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加速跳起来,他和黄煜说了“小心些”,在其出门后在**发呆似地坐了几分钟,然后拿起手机开始刷各类新闻,以及看黄煜有没有联络自己。然而无论是新闻还是黄煜,都没有任何消息。许青与刷了十来分钟手机,在二次闹钟响时犹豫下,今天是否还要去公司。他最终还是选择起身穿衣服,因为不知道今日能否抓到黄辉,也不知道黄辉以后会不会再作妖,如果黄辉作妖一次,他不出门一日,总归不是办法。许青与洗漱完换完衣服,正巧收到安兵的消息,说到楼下了。许青与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到了楼下,见到一辆黑车停在路边,他走过去,敲了下玻璃,却无人应答,门也拉不开。他仔细看了下里面,悚然发现驾驶座是空的时,后腰忽然被抵上硬物。许青与视线一定,从玻璃里,看见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别出声,跟我走。”那人低声说着,腰间硬物的存在感强了许多,许青与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冷。到这个时候,许青与反而冷静下来了,他乖顺地被那人压着往边上走,上了一辆面包车,随后被人用黑布袋罩住了头。车开出莫约十来分钟,许青与被押着下车,走了几步,进入了一个空气不流通的密闭空间,脚下地面的抖动让许青与猜测自己在电梯上,而抖动停止,他被押着走了出去,便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想。许青与被按着坐在一个墙角,周围人用听不懂的方言在交流,似乎有人在打电话。过了莫约十分钟,许青与脑袋上的袋子被扯了下了,他也猛地抬眸,发现自己此刻正在一个半成品的大楼里,四处的钢筋水泥柱**,地面边缘窗户还没来得及上玻璃,呼啸的风就这么从一侧穿出来,再由另一侧卷出去。许青与被吹得打了个寒颤,然后他就看清了眼前的人。那人顶着极短的头发,胡子拉碴地看不清下半张脸。距离许青与上次见这张脸,已经过去了十来年,但那一双眼闪着阴毒的光,仍是如初中时见那般,看得人不寒而栗。黄辉俯视着许青与,咧嘴露出缺漏的牙齿,森然道:“好久不见了,黄煜的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