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年级排名出来了,陈禾从宿舍楼顶着风下来去看了年级排名。一般期中期末考、月考、周考都会出排名,前面两个类型的考试还会被学校以红榜的形式把前六百名打印出来。这会儿快迟到了,贴榜的活动区里没什么人。陈禾心态比较好,反正迟都迟了,他又转到小卖部给自己买了盒酸奶均衡一下营养然后叼着酸奶盒子看榜单。顶头就是周牧一的名字,下边跟着陈禾的好兄弟朱鸣涛。昨晚上陈禾嫌人多不想来看排名,朱鸣涛就打电话过来说他觉得学校偏心周牧一。陈禾边刷牙边问为什么。朱鸣涛说感觉红榜上周牧一那三个字儿都印刷得比自己的好。陈禾笑得差点把牙膏给咽了,并且建议好兄弟改个跟周牧一一样的名字,不用努力就直接登顶了。好吧,继续看榜,陈禾找了找自己的……16。还行,算是中规中矩稳定发挥了。他们班在五楼,陈禾上去的时候赶上早读最后五分钟。听完班里从逍遥游背到阿房宫才把酸奶喝完走进去。今天运气还行,沈老师不在,没人抓他。陈禾把冬季校服脱了扔椅子上,拿起每人一张的成绩单看了看。物理好牛,化学生物也不错,英语不咋样,语文烂得一匹……陈禾有点……不是有点,他挺偏科的。但是吧陈禾觉得自己不是因为不学才偏科,他语文烂是因为他爸语文就烂,他爸语文烂是因为他爷爷语文就烂,他爷爷语文烂嘛还得归因到太爷爷那一辈……属实是从祖上烂下来的。“哟,您来了,悠闲啊快活啊……”田帆问:“你知不知道这次月考后要重新分小组了?”“不是吧,又分?”陈禾低声说:“花里胡哨的。”新城一中实行的学习小组制,一个组六个人,成绩有好有差,大家坐一块相互指导学习。“怪不得空了几个位置,被沈哥叫去选组长了?”陈禾一般把老班称呼为沈哥,“每年组长都是那几个人,啧啧……咱们学校阶层固化很严重啊。”“你说周牧一这回会不会不让你继续呆在我们组了啊?”叶爱把预习好了的英语书从书立里抽出来,“毕竟你那么烦人。”“我烦?我这种人其他组抢着要好吗?”陈禾其实不知道周牧一还会不会继续选自己当组员。新城一中每年组内都会有变动,原因各种各样,班内人员流动,小组内部不合……什么都有。陈禾看了眼边上周牧一空着的位置,他其实在班里吃得比较开,谁都爱跟陈禾聊天开玩笑,确实不愁没组长要。啧,但是吧,如果周牧一直接跟沈哥提出陈禾好吵能不能把他换走的请求还是很让人难过的。陈禾没心情预习了一直在想这事儿。“他要是把我换走也太渣了吧。”陈禾感慨,“用完就丢,不要脸。”“笑死,不是你赶着去舔的吗?”王康远翘起椅子回头跟陈禾搭话,“恭喜啊禾哥,周牧一到时候连你做舔狗的资格都剥夺了。你现在一整个放生状态……纯纯流浪狗。”田帆、曾轩和叶爱都因为王康远的这个形容笑得东倒西歪。“王康远同志,你这么说我真的很不同意。”陈禾很严肃地辩驳,“舔的精髓就是自主权好吗?我特么想舔谁就舔谁。我今天心情好舔周牧一,欸,明天心情不好就不舔了。管的着吗你?所谓大智若愚,大俗即雅,大舔则……总之呢舔狗很高贵的。而且,只要我坚持舔,他就会习惯我舔他,哪天我不舔了,周牧一保准浑身难受求我再继续舔舔。”他们组坐在班级最后一排,靠着后门,谁知道那掉漆了的破铁门突然被人推开。周牧一从后门走进来听到陈禾的《舔狗理论》后冷酷地问:“我为什么要求你?”王康远早上的困倦就此全部笑没了。其实陈禾最开始单纯只是想烦一烦这位高冷大学霸,人贱嘛,就是想被骂两句。起因是他的发小朱鸣涛。朱鸣涛父母注重孩子的素质教育,小朱呢也不负众望从小德智体美劳均衡发展,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到遇见了狗日的周牧一。于是两人针尖对麦芒……不过在陈禾看来周牧一这个针尖是真的尖,朱鸣涛的麦芒可能就不那么芒了。不过在陈禾给发小的滤镜加持下,朱鸣涛还是比一般人要芒很多的。当初分文理的时候陈禾就没跟朱鸣涛分到一块, 陈禾A班,朱鸣涛B班。在无数次朱鸣涛懊悔自己没能把周牧一干死中的一次里陈禾主动提出了自己的干扰战术。分工如下,朱鸣涛做好自己就行,陈禾则替兄弟两肋插刀地干扰周牧一的学习进度从而增加朱鸣涛弯道超车的可能。那天好像是放月假,他俩因为这个计划笑了一路笑回了家。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也就是个玩笑,要真这么缺心眼也太low了。但恰巧后来周牧一跟陈禾当了同桌,就坐自己右手边。又很恰巧的是陈禾觉得自己脸朝着右边睡觉比较香,他习惯了,毕竟从小就这样。于是陈禾心安理得地看着周牧一的脸美美入睡。后来周牧一申请跟陈禾换位置,这样一来他就坐陈禾左手边了。很奇怪,又又又又非常恰巧的是这时候陈禾从小培养的习惯变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脸朝左边睡得更香了。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人要接受自己的改变,陈禾想,马克思诚不欺我。直到后来每次陈禾趴着睡觉周牧一都会在不打扰到他睡眠的情况下抽出一张卷子盖住陈禾的脸。陈禾以前问过,“我很丑?”周牧一说勉强凑合。“那干嘛遮我脸?”陈禾又问。周牧一答不上来,最后被问烦了就说:“看着你就烦,写不进题。”太冤枉了,陈禾也就跟朱鸣涛口嗨了两句压根没真去烦过这位大学霸。也不知道周牧一烦个什么劲儿。不过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和人八字犯冲。沈哥走了进来,刷刷刷就是对着月考一通点评。新城一中分班的传统是文科按数字分,理科按字母分。理科里ABC三个班是平行班级,沈哥就抓着其他两个班的各科成绩跟A班进行对比。“陈禾!”沈哥把教鞭指着最后一排,“看了你成绩单没?”陈禾有气无力地说:“……看了。”沈哥说:“站起来说话!”陈禾又站了起来,重复了一遍,“看了。”沈哥全名沈卫国,不为名不为利,勤勤恳恳一腔热血全部洒在教育事业上的语文教师。每天因为陈禾的语文成绩着急上火。陈禾的物理是周牧一都不能与之并肩的省级一等奖,但是语文太拿不出手,沈卫国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陈禾也很怀疑,不过他怀疑的是阅卷老师,因为他每次语文考试都信心满满地写完选择填空然后就开始一通很能体现自己文化素养的作文输出。写完后还剩余部分时间能检查一遍,陈禾检查过后只字未改,尤其满意自己的作文。目测应该是个一百三四的水平。陈禾曾经跟沈卫国提出过自己的怀疑,他觉得阅卷老师埋没人才。沈卫国评价陈禾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然后继续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沈卫国把成绩分析了一遍后开始说分组的事,但没让陈禾坐下,原话是陈禾的语文啥时候卷面分高于70了就能坐着听课。“我召集了组长听取意见,大家纷纷觉得还剩一年半,换组也没意思。”沈卫国清了清嗓子说:“所以我们就继续保持原来的小组人员不流动了。”“嗷哦~”陈禾很配合地嚎了一嗓子。沈卫国又指了指陈禾说:“别狗叫。”陈禾闭嘴了。这个结果大家都比较满意,纷纷议论,关系好的人终于能坐一块,大家又能扯犊子了。“组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陈禾站着朝周牧一抛了媚眼,然后比心说:“爱你哦。”周牧一正好在拿红笔改自己刚写的英语阅读题,错了一道很不应该的,笔尖一滞,“不用爱,我有要求换人,其他组长全部反对,所以才没换成。”田帆笑点低,又笑起来,然后带着叶爱也一块乐,叶爱乐了曾轩就也跟着乐。最后整个组都在嘲笑陈禾差点由舔狗降级为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