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气氛都到这了

一中高二年级一共14个班，球赛两两对决，淘汰制，第一轮中胜出的七个班里会有一个能直接晋级，按这个机制算起来一共会有四轮。第一轮不用抓阄，A班跟1班打，B班跟2班，以此类推……“一班全老弱病残，”陈禾作为队长活动课的时候给大家分析了一波战术，“咱打他们基本上就是吊着打，大家可以轮流上场熟悉一下节奏，培养默契。”“主要他们班男生少，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活动课结束后紧跟着就是球赛，苦逼的高中党没什么活动，太枯燥，但凡有点什么除读书以外可以消遣一下的东西都激动得开联欢似的。“鸡哥，你在一班朋友多，有打听到他们什么战术吗？”陈禾问楚永继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周牧一，“或者派了哪些个人啊？”周牧一戴着口罩，穿的是一中发的卫衣校服，特有型有款。“听我好几个哥们说过，但他们每个人说法都不一样，指不定是不是在诓我们。”楚永继转着笔，转得还不如陈禾帅，“以前他们班那个冯杰跟我一块玩过……你们认识冯杰的吧？”王康远跟陈禾都点头，“认识。”周牧一……周公主是养在深闺的黄花大闺女，只有别人巴巴来舔大学霸的份儿，陈禾从来不指望他能主动去认识谁。“跟他打着随便玩玩还好，但凡冯杰这人想赢了就会开始各种想办法让你犯规。打得人束手束脚，能憋屈死……”陈禾耳朵边听着楚永继分析，眼睛边看着周牧一，心想明明之前还跟朱鸣涛骂过一中校服丑，结果现在又推出了一款更丑的卫衣校服。不过现在看着这东西穿周牧一身上就很好看，把清纯男高中生的气质全衬了出来。“欸，周牧一……你妈有没有后悔没生个女儿？”陈禾靠了过去，周牧一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最后到底还是让陈禾挨到身上，“咱学校贴吧里说的那校花是谁来着？就特长是播音主持的那个……”王康远提醒他，“林琅。”“我觉得你要是小姑娘估计就漂亮得跟她似的。”陈禾说完还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水平。既夸了周牧一，又没折损人家林琅。端水大师啊陈禾！“你走开。”周牧一面无表情地把陈禾从自己座位上扯开，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洗脸。“你怎么总惹他不高兴？”楚永继跟陈禾他们不是一个学习小组的都发现了这个现象。“我夸他呢，谁知道啊，动不动就不高兴了……”陈禾告诉楚永继，“周牧一娇气得很，不认真听他说话不高兴，夸他漂亮也不高兴，平时还不让我脸朝着他睡觉……哦对了，还不准我转笔。”“怎么这样？”楚永继听到这里赶紧停止了自己转笔的动作，并且为陈禾忿忿不平，“他咋老管着你，又不是你妈。”说完楚永继继续补充，“不过一般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拿自己跟其他人比较的。周牧一估计是不高兴你拿他跟林琅比了……”“是吗？”陈禾坐直了若有所思道：“可他也不是姑娘啊！”楚永继和王康远狠狠点头告诉他就是这样。活动课结束后就下午三点二十了。高二年级分配的是室外的场子。这个季节刮凉风，有点冷。朱鸣涛也上场了，穿着一套基佬紫的球衣。陈禾候场的时候嘲笑了他，朱鸣涛发出了灵魂质问，“你们A班骚粉色的球衣难道很好看吗？”陈禾觉得很有道理，大家都丑一块去了，谁也别笑谁。朱鸣涛班主任不知道上哪借了个大喇叭在隔壁球场叫嚷，喊朱鸣涛归位。“我等会儿要跟二班打，有点紧张。”朱鸣涛说。“别紧张。”陈禾安慰他，“你就算干翻他们晋级了第二轮也还是要碰到我被我们班干翻的。”“我可去你的，我把你们班摁地上摩擦。”朱鸣涛骂陈禾是孙子，然后转身回归队伍了。等陈禾回到候场区的时候发现自己班正跟一班女生比赛投篮。投篮的规则跟罚球差不多，只是没有五秒出手的限制了。这是一中的老传统，先是女生罚球，进一球算两分，也算到班级总分里。然后再是男生的3V3。最后按班级总分来淘汰。这会儿叶爱站在罚球线的位置等吹哨。“到第几个女生了？”陈禾问。沈卫国领口别着小蜜蜂，表情很焦急，但又不知道干什么好于是一直苍蝇搓手，“就剩下叶爱了，一班刚进了好几个，现在比咱班高四分……叶爱手里的三个球起码得进两个才能扯平。”五个人，靠最后叶爱一个人追确实压力蛮大。“还好吧，其实也才四分。”陈禾不喜欢说丧气话，他一只胳膊搭到周牧一肩上，一边拿了沈卫国的小蜜蜂对叶爱喊话道：“爱姐放轻松！”陈禾笑着指了指王康远，“输了就全算他王康远的！！”“A班怎么会输？”叶爱回头也笑了一下，拍了拍球，很连贯地出手。根据经验，球出去的那一秒陈禾就知道能中。果不其然！“我靠，爱姐，你可以啊！！”曾轩远远叫了一嗓子。叶爱刚好三个球进了两，姿势连贯且标准，小姑娘扎着个马尾拍球的时候帅得不行。班里其他跟叶爱关系好的女生尖叫得陈禾以为自己要聋了。“双方就位！”裁判举起手，然后看了一眼大屏幕显示的分数。“谁去看硬币？”王康远问。“陈禾吧。”楚永继说：“这小子运气好。”明明谁过去都一样，但这种情况谁都免不了相信那么点玄学。不过在裁判硬币落下说优先权归A班的时候陈禾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运气还不错。篮球3V3中的前锋与后卫，和全场比赛的后卫与前锋的任务相差不大。控球后卫在球场上的位置是1号位，主要任务是全队进攻的组织者，并通过对球的控制来决定在恰当的时间传球给适合的球员。陈禾跟周牧一都爱打后卫控控场，两人有点撞号了。于是前半场就让楚永继，王康远和周牧一先上。比赛节奏一直把握得不错，周牧一显然很懂控场，他知道什么球该运给什么人，A班目前处于稳定上分的状态。相比对面一班嘛……之前鸡哥说的没错，一班确实是冯杰领头。上半场冯杰领了个刺猬头，一直把人带到冲撞区。冲撞区可以说是犯规重灾区了，只要防守队员与进攻队员有身体接触，都可能会判防守犯规。啧……周牧一跟王康远还好，鸡哥比较冲动 ，二十分钟不到已经三次了。“那小子太黑了！！”沈卫国气得跺脚。“那小子叫冯杰。”陈禾开玩笑说：“您以后给一班代课的时候没事儿多点他名，罚他抄课文。”草...草草草，第四次了。“鸡哥！”陈禾喊道：“你稳一点啊！”“我靠，我知道啊……他妈的，冯杰那小子引诱我……”裁判示意A班10号球员犯规四次，一班执行罚球。冯杰这把罚球实在毫无悬念，如果这都不进可以直接废手废脚这辈子别碰球了。半场结束，陈禾把楚永继换了下来打算自己上。“妈的我气死，他当时手在这……”楚永继比划，“我在这儿，他一个急停我是真无语啊！”“别上头。”陈禾说：“你再犯规一次就直接废了，到时候咱们连替补都没有。”“不是吧鸡哥，脾气这么暴啊？”冯杰在对面笑，手围在嘴边上当喇叭，声音一直传到A班的候场区。“我真的好想揍他！”楚永继说。“我也。”王康远说。陈禾又说了一遍别上头，但他自己其实也挺上头，主要篮球这项活动就很上头。好吧……世界上还是有不上头的人，比如说正在一旁擦汗的周牧一。周牧一没有毛巾，他随手拽了自己的运动T恤擦汗。啧……陈禾突然想到之前周牧一评价自己的肌肉很一般。他当时觉得公主纯属口是心非，现在多少有点理解了。周牧一身材是真不错，不错到让陈禾想上手摸一把。但公主脾气不好，碰都不给碰的，要真摸那么一下估计会被他揍的妈都不认识。“干什么呢？”楚永继拍了拍陈禾，把陈禾拍得差点被水呛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走神？”“我……，”陈禾收回自己不自觉看向周牧一的目光，继续说比赛的事儿，“冯杰之所以引诱你犯规到底是还是怕咱，要是比实力一班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所以就保持目前的节奏就行。”竞技比赛，菜是原罪。“公主……”陈禾看向周牧一才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对，立马改口，“牧一哥，行不行？下半场你继续打后卫，我跟康哥负责防守跟卡位。”“神他妈牧一哥。”王康远笑道。下半场张校长带着校园广播站的人来了，还有个举单反的小姑娘跟着。陈禾上一秒还在想有镜头得帅一点，下一秒就跟着王康远两人恶狗扑食一样抢球。陈禾属于那种很有冲劲但又不会收不住的球员，他其实很适合打前锋，但从初中开始基本上都是后卫。主要是因为如果没有好的后卫接应控制，全队就是一盘散沙，根本打不到一块去。所以在队伍里没有好的后卫时陈禾就只能站出来打这个位置。但这一次陈禾发现周牧一真的很懂自己。周牧一知道陈禾要什么球，懂接应，就连走位也是那么那么那么的及时，甚至好几次预判了陈禾的预判……像周牧一这样懂陈禾的打法的人也不是没有，朱鸣涛算是另外一个。但朱鸣涛不是一开始就能跟陈禾这么默契，他俩毕竟是发小，以前在初中校队呆了三年才慢慢培养起这种契合度。“我们不会是天选的搭档吧。”陈禾手从后面一捞接住了周牧一送过来的球，然后直击篮下。“别分心，注意冯杰。”周牧一说。陈禾哼了一声，像是在说收到，他冲出去大步跃起的姿势像是迎着风的箭。“陈禾牛逼！！”叶爱抢过了一个喇叭，“A班必胜！！”这波简直是啦啦队的比拼，一班也喊得不甘示弱。叶爱嗓音尖锐，带着班里的女生一阵嚎，叫到最后完全是在嘶吼，已经不知道吼的内容是什么了。陈禾这回儿被刺猬头贴着脸拦住，他直接起跳，与此同时冯杰也跳了起来想要盖帽。这个角度……草，肯定进不了了。陈禾看到冯杰跟泰山压顶似的姿态就很绝望，他只能把球继续绕后。记忆里王康远距离自己还有一定距离，显然是指望不上了。如果周牧一懂自己的话此刻应该会来篮下接应。那么问题来了，周牧一到底懂不懂呢？懂不懂呢？公主要是能跟他心有灵犀地打这么一波配合他真的，周牧一在陈禾心里的地位能直接把朱鸣涛干翻。“周牧……”陈禾扯着嗓子喊，他觉得自己在空中被灌了一嗓子冷空气，直想咳嗽。“陈禾，回头！”周牧一说。奇怪，为什么周牧一即使不扯着嗓子，他的声音也能那么清晰。陈禾没时间回头了，他把球按照自己想象的位置传出去，然后和冯杰双双下落。就在陈禾脚刚刚挨地的时候，余光中一抹骚粉色接过球飞了出去。是周牧一。周牧一站位准确，再一次预判了陈禾的预判，他拿过球没有犹豫，迅速起跳扣篮得分。这配合，这默契，这……这这这……像篮球或者其他什么需要配合的团体竞技有一个懂你想法的队友真的是件非常舒服的事。裁判哨响，冯杰打手犯规，与此同时下半场结束。42：28！陈禾坐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看记分牌。他想要站起来，周牧一朝他伸出手，颇有热血竞技少年惺惺相惜的中二感。这一刻值得一个定格特效或者慢镜头。裁判宣布比赛结果，沈卫国带着班里的人乌拉乌拉地跟猴一样往场内冲锋。陈禾刚刚站起来就被沈老师贴着脸亲了一下，沈卫国作为一名一碗水端平的人民教师，他亲完陈禾赶紧又推开换下一个好大儿。“哎呦我就操了……”陈禾被沈卫国短暂地临幸后又遗弃，然后扛不住惯性撞到周牧一身上。太突然了，周牧一也没站稳，他半个身子靠着篮球架才勉强稳住。陈禾面对面压着周牧一，胳膊碰着胳膊，呼吸融着呼吸，嘴唇贴到人家锁骨的位置，像是若即若离地撩拨了一下。陈禾听到了快门声，才意识到之前那个拿着单反跟张校后头的小丫头正是大校花林琅。此刻林琅正一脸“磕到了”的表情举着相机对准自己和周牧一。咔嚓咔嚓！“你还要贴着我贴多久？”周牧一耐着性子问，当然，也可能是刚打完球，没力气发火了。“气氛都到这儿了，”陈禾偏头看了一眼跟沈卫国深情相拥的鸡哥，以及跟鸡哥执手相看泪眼的王康远，“要不咱也亲一……欸，我草……”周牧一抽身走了，陈禾失去支撑点差点摔篮架上跟冰冷的铁块来了个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