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逃课

天空饱和度和对比度拉得有些高，几只飞鸟滑过天际，这种时候拍照哪怕不加滤镜也很澄澈。陈禾觉得此刻的周牧一比平时稍微狼狈些，头发被风撩起来一部分，校徽上夹了一片嫩绿的香樟树叶。陈禾伸手把周牧一校徽上那片树叶拍掉了。已经打铃，现在是下午第一节 课的上课时间，沈哥的课，陈禾能想象到沈卫国此刻是怎样在教室里把自己从头顶第一根头发丝骂到后脚踝的。“你回去吧。”陈禾说。周牧一问：“你呢？”他不想回去，回去肯定要被黄明达跟沈卫国轮着骂，说不定连教室门都进不了就提办公室罚站去了。检讨必然免不了，就是几篇的区别罢了。“我找家网吧泡着。”陈禾解释了一下，“上网课。”估计会引来无数异样的眼光，然后被人腹议“那人可真他妈装啊”。但没办法，不能回家又不想回教室，陈禾没处可去了。“住宿生的卡刷不了门禁。”周牧一道。“嗯。”陈禾说他知道，“我翻墙，校园超市后面的老墙矮，我们宿舍的人翻过好多回了。”周牧一没说话，仿佛在思考可行性。陈禾也没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要出门玩正在等家长审批的小学鸡。终于，周牧一思考结束，“我们一起，你跟我回后湾。”陈禾啊了一声，“我这是逃课诶，大学霸。”周牧一说：“我们一起逃课。”最后两人还是没刷周牧一的走读卡，因为门禁系统会拍照然后传到班主任及家长的手机上，陈禾带他去了校园超市后的矮墙。这墙是最初建校时候就有的，因为有校园超市挡着就没翻新，红砖砌的，最底下附着了不少青苔，容易打滑。陈禾四下张望，料想周牧一没什么翻墙的经验，正欲传授技巧，“你手要这样借力，再踩这蹬上去……”没想到周牧一直接上手，侧身就翻上去，人很快没影儿了。陈禾低骂一声，心道村里天天翻墙偷鸡的贼都没你这么溜啊。“没摔吧？”陈禾隔着墙跟人对喊，又不敢声太大。对面传来人踩草坪的声音，周牧一说：“没，你可以过来了。”陈禾双手撑了上去，动作连贯往下跳的时候才发现周牧一打算接着自己。诶，虽然但是，不用接的。但来不及说。陈禾下巴磕到周牧一鼻骨上，嘴里弥漫出一股浅淡的血腥味。“还好吗。”“还行。”陈禾爬起来。这堵墙对面是学校外的巷道，出去后是卖早饭的小吃街。“诶诶，谁翻墙呢？哪个班的？一个没留神你们这帮兔崽子……”墙那边校园超市的老板在吼。以前纪检部的人拜托过老板看着点学生逃课，老板也是个六亲不认的，据说他自己家小孩也在一中读书，前年毕业的，当初老板曾大义灭亲地把儿子也逮住上交学校扣了班级分。陈禾一把抓过周牧一的手就跑，拐了弯都不肯停。风带着泥土的腥味吹在人有些汗湿的皮肤上，俩人一直跑到有信号灯的路口才大口喘气。“你说你……”陈禾弯腰边喘边说：“你一学霸翻墙有够丝滑的。”周牧一笑了，这时候陈禾才发现他右边有一颗虎牙，左边没有。“小时候身体不好，学过点跆拳道。”周牧一说完绿灯了，带着陈禾往后湾走。陈禾还在喘的时候周牧一已经平静很多了，“你现在身体倒是挺好。”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好学生，陈禾已经忘了上次逃课的时候感受，现在还把周牧一也拐了出来，可谓是相当刺激。他们在便利店选了点零食跟饮料，心里盘算要怎么跟老妈还有沈卫国交代。上电梯的时候周牧一问陈禾手上的零食袋重不重，陈禾说不重。电梯到了，周牧一开门，陈禾十分顺溜地走进去换了鞋，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来这了，但好像周牧一无数次试图把他带回家。“我把饮料放冰箱冰会儿。”说话间陈禾听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周牧一从他身后压过来，然后手交叉握在陈禾腰际。“好重。”陈禾轻声道。但周牧一并没有体谅人，而是柔和且细密地亲了陈禾**的后脖颈，缱绻又多情。陈禾被触碰撩拨得浑身没劲，手松了，零食洒了一地。好不容易才平复的气息和心率就这么又被打乱了。陈禾声音不自然，身体紧绷，周牧一就一点一点揉他，终于把人软化下来。两人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陈禾头脑发昏，意识断断续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面对面接吻了。过了很久，周牧一才放开了对方，声音低哑道：“陈禾。”“……嗯。”陈禾倚在周牧一肩上半天才缓过劲来，“怎么了？”“要张嘴的。”周牧一说得认真，像是钻研什么难解科研专题。陈禾想了很久，只问：“我刚刚，没张嘴吗？”周牧一嗯了一声，然后又抱他，揉他，像是安慰小动物般哄道：“你张开些，我教你。”“你很会吗？就来教我。”陈禾质问。“应该比你好点。”周牧一很照顾这个年纪男生的自尊心，又轻声安慰道：“不过也只好一点而已。”……陈禾感觉自己压到了地上的薯片，他后脑勺原本直接磕在客厅地毯的绒毛上，后来又被周牧一用手掌阻隔。刚才好像真的没张嘴，因为陈禾这次碰到了周牧一有些尖锐的虎牙，刚才就没有。周牧一是闭眼的，接吻的时候，生气的时候，表白的时候，眼尾都带一抹浅淡的绯色。他温柔细致，无比珍视，好像除了陈禾以外再也再也不会遇到更加喜欢的人了。这人怎么会不是风月老手呢？陈禾半睁着眼睛，几乎纵容周牧一做想做的所有事，他能看见落地窗投射进来的光影变化以及对方微颤的睫毛，这些东西以及这个人交织在一起成为了缠住猎物的网，非要他溺死在这青涩又郑重其事的感情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