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间在六点,陈禾醒得早,这时候才五点一刻,他心里总想着早些把周牧一送回去。虽然没见过周肃光,但陈禾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脾气的,不然教不出这么好家教的儿子。两人没睡多久,睡眠一直断断续续,周牧一睁开眼后下意识去抓陈禾的手心看伤口。“不疼了。”陈禾刚醒,说话有些含糊。周牧一躺在**,非要自己亲眼去看。好在伤口不深,不然被钢钉那么划一下是该打破伤风的。“结痂了。”周牧一说完亲了陈禾手心。陈禾手心有些发热,他盯着周牧一看了会儿,然后又去看手机,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我们可以再躺八分钟,然后下去吃早饭。”周牧一把下巴埋在陈禾脖颈间,表现出一种若无其事的依赖,低声问:“再然后呢?”陈禾本来是记得然后的,但温香软玉在怀,理智被短时间冲散,好在不久后又聚拢,“……再然后送你回家,别被家里人发现你偷跑出来见我。”“我想在这吃。”周牧一说话声音很沉,说完还抬眼看了看陈禾。“那我买上来吧。”陈禾想了想这一片下面都有些什么,“米粉,馄饨,小笼包,生煎……”周牧一闭眼选了几个自己乐意吃的报给了陈禾。后者则下床穿衣,顺便把周牧一的那件也取了下来放在**。“要快一点。”周牧一道。陈禾走前又让周牧一薅了头发,陈禾道:“好,你再睡会儿。”等房间只剩下周牧一后他才发现这里的简陋,连电视机也没有,陈设不多,窗帘的边角有些勾丝。现在是想念小狗的第一分钟,周牧一想。好了,第二分钟了。第三分钟。……周牧一又有点后悔让陈禾出去,他昨天才崴了脚,手心也划破了,早上该再上一遍药的。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他居然让小狗独自外出打猎。太不应该了。……“怎么看起来不高兴?”陈禾刷卡进来,然后又插到卡槽里。床边有个圆木桌,陈禾挪到了床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醋包跟单独打包的辣椒酱。周牧一穿上衣服去了浴室洗漱,出来看了时间,陈禾的确回来的很快。“我不吃香菜。”周牧一脸上还带了些水珠,他低头看了几个餐盒。“我问过你吃不吃的,你当时明明还没意见,怎么买来了又要变卦。”陈禾只能拆开周牧一的那一份去把香菜挑到自己碗里。“要挑干净。”周牧一提出自己的诉求。陈禾几乎是有求必应,“好。”周牧一早上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很少。“陈禾。”“嗯。”“……我不想回家。”“为什么啊?”陈禾夹了一个生煎给周牧一,“因为你爸逼你搞学习吗?”周牧一没说为什么,于是那句话就好像是闲来无事的吐槽,很快又没人问起了。早上没有出租车,陈禾叫了网约车。这一片是老城区,陈禾要比周牧一熟悉,他指了指远处,“这条梧桐道的尽头是一个公园,叫荷花塘,边上是我的小学。”这种时候周牧一往往会问一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那边呢?”“那是个厂,以前我爸妈都在厂里务工,后来效益不行就没干了。”陈禾自信道:“我在这一片长大的,你问什么我都答得上。”周牧一没什么特别好奇的,他只是想跟陈禾说话,无所谓内容。“其实我觉得能碰到你是很神奇的事。”陈禾在网约车上突然开口说。周牧一看向他,问:“是因为从没见过我这么装的人吗?”他语气太平淡,反倒显得好玩。陈禾笑了两声,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飞驰而过,又咳嗽两声道:“不是啊,是因为没人像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喜欢过我。”这个年纪的人对谁有好感经常会不愿意承认,是隐晦的,涩楚的,但周牧一真是大方又坦**,给出了陈禾最与众不同的关怀。“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朱鸣涛会不喜欢他妈老说教他,因为我妈不太管我,其他亲人也是。”陈禾说话声音变得轻了很多,有点不自在,“大概人缺什么就会想要什么吧,所以总觉得要是能有人管着,牵着,是一件很踏实的事。”周牧一就能很直白地自然地表达心中所想,但这些事陈禾觉得自己表述起来就很怪。“我不喜欢被放养的感觉。”陈禾说:“空****的,好像没人要一样。”周牧一动了动嘴唇,最后握住了陈禾的手,又碰了碰他的手心,“小狗怎么会没人要?”陈禾这次没有反驳周牧一说他是小狗的言论。以前没体会过的东西,周牧一都给他了,陈禾喜欢这个人给的一切,哪怕是约束和管教。【山水居】有将近四十公里,陈禾把周牧一送到家后又继续坐原来的那辆网约车回去。李春一般七点半才会下来打开店门,陈禾回老城区的时候刚好七点一十,他折腾了两圈后又饿了,于是跑去买了笼蒸饺蹲在自家卷闸门门口吃。李春开门的时候被缩在门口的那团东西吓得往后退,“我还以为是哪来了个要饭的。”“是您儿子。”陈禾说完钻店里去了。李春逮住了陈禾要他帮忙上货,还问起了家长会的事。“您有空参加吗?”陈禾含着小笼包,吐词并不清晰。“大不了关店一下午呗。”李春嘟囔道:“我还是拎得清轻重的,这可是高三的家长会啊!”过了会儿李春又问他怎么会呆在外面,陈禾把责任全推给了朱鸣涛。李春正欲深究,好在来了个买醋的大妈,这人以前跟李春在对面棋牌室打过麻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陈禾也跟着在边上边上货边听了几嘴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