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志成有辆用于出差和开会的商务车,吕家嘉最近没少东奔西跑,这会儿会议结束就上车睡了。他们三人刚跟一个加盟平台谈了合作,把几款休闲游戏的代理权给了出去。“今年生日怎么过?”袁志成在车刚下华港的高速收费站时问:“要不等会儿我订家餐厅,我们一块去吃点东西?”周牧一原本在看手机,闻言放下手头的事,“不了。”“怎么?”“陈禾在公司等我。”袁志成脸上的情绪变化很有意思,最后了然道:“原来是这样。”周牧一嗯了一声,又开始盯着手机,他明明跟着其他两人一块出差忙了三天,事情结束后倒不显疲态。“我有两个事要提醒你。”袁志成想了想道,他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很多话非必要不会开口。周牧一示意对方说。“闪星一直在筹备一款跟《湖底王座》同质化严重的手游,如今我们抢占先机,那边肯定是不爽的。”袁志成缓缓道:“我的想法是不如有些小游戏的一级代理权就不要跟他们抢了,你觉得呢?”周牧一没说话,一般没说话就是代表持反对意见。袁志成继续道:“别把他们逼太急。”闪星这次跟DN的对弈确实输得有些彻底,但周牧一觉得这不代表自己要让渡利益给对方。商业永远是商业,离不开最基本的法则。谈什么人情?“他们那款跟《湖底》同质化严重的游戏据我所知敲定方案比我们晚了半年,独创性我就不评价了,半年代表什么闪星那边应该很清楚。”周牧一理了理袖口,继而道:“即便以后我们竞争不过我也不会需要谁来让渡利益给我。”“ 就知道你会这样。”袁志成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说第二点,“还有,你跟他的事我听家嘉说了点,你注意分寸,别太过了,兔子急了还咬人的……”周牧一却说:“他不是兔子。”是小狗。 ?等商务车到了DN所在大楼下面的主干道,周牧一远远看到陈禾站在某个花坛的台阶上,一只手抓着自己斜挎包的带子一只手插兜,远远望着些什么。阳光真是不错,穿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洒下一地光斑,影影绰绰。周牧一顺着陈禾的目光,发现是边上的有一个被绿铁网围起来的球场,有人在打球。陈禾就远远地眼巴巴看着,模样有点可怜。车停了下来,吕家嘉也醒了,收起身上盖的毯子同样看到了外面站着的陈禾。“你生日跟他过?”吕家嘉问,语气里没有丝毫意外。周牧一嗯了一声,要下车。吕家嘉又道:“你对他也别太过分了。”周牧一不置可否,他觉得好笑,陈禾自己都不觉得过分,袁志成和吕家嘉倒是积极。 ?今天周五,周牧一让陈禾下班后在公司等他出差回来,于是这家伙就早早带着耳机站楼下透气。等周牧一已经靠他很近的时候陈禾才猛然间意识到似的转身。两人都没说话,沉默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周牧一才说“走吧”。然后他们从公司大门进到地下停车场。周牧一的车是运动轿跑,车厢空间很大。但陈禾坐在副驾驶看起来姿态并不自然,只能装模作样地看看手机。周牧一看了他一眼,事实上,再次见面后陈禾只要在自己面前都显得有些局促。“生日快乐。”陈禾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装的物品。是一块男士表。周牧一认出了那是什么,于是道:“浪琴?”陈禾说:“嗯。”周牧一不怎么忌讳地直接问:“什么价位?”陈禾哼了两声就不说话了,像是装没听清。他向来演技稀烂,还爱演。 ?钥匙插着,表盘是亮的,可周牧一却任由车停在那,收了礼物也不道谢,像是想要更多。周牧一扯松领带,让其虚虚挂在领口,然后提点对方,“陈禾,自觉点。”这话像是扎入神经的细小银针,让陈禾方才的伪装都显得无力。他甚至没有放下自己的斜挎包,艰难地从副驾驶探出半个身体亲了周牧一。周牧一没有闭眼,而是观察对方的反应,像是这个比接吻本身更让他在意。任由他亲了半分钟后,周牧一伸手压在陈禾的后背上,把人压得更靠向自己,让吻深得无以复加。周牧一的吻不再绵长,只是不知节制地掠夺和进攻。 ?两人去了吃了以前周牧一在佛罗里达常吃的加州菜,进去后才发现并不地道。陈禾吃不出什么差别,也不懂为什么去的是佛罗里达州常吃的却是加州菜,私心里还是更想吃火锅,好在他向来不挑食。周牧一显然不是这样,他嫌薯条不酥脆,龙虾蘸料奇怪,火鸡口感太柴,却又不说,只是把不爱吃的全扔到陈禾的餐盘里。m国的菜系原来也就那样,还不如吃kfc,陈禾边嚼着那一点汤汁都没有的火鸡一边想中国菜实在太能让人有文化自信了。进餐到一半,周牧一让陈禾亲手帮自己把生日礼物戴在了手腕上,并且要求他等会儿跟自己回家重新拼城堡。上次的积木散落一地,陈禾借用周牧一家的吸尘器才全部收集起来,然后放到了收纳盒里。只是亚克力的保护罩肯定不能复原了,陈禾提出在网上买个新的,很快就能寄来。周牧一不说话,表情也不好看。一般这种时候陈禾就知道对方不愿意这样了。周牧一这个人的沉默有多重意思,有时候代表“可以”,有时候又变成了“不行”。要结合当时的环境以及他的心情来解读。“你可以用胶水把它粘好。”周牧一最后还是大度地为其点明了方向。陈禾答应了,他有点害怕周牧一要求那好几千颗积木的组装顺序也要和当初一模一样,好在对方即便是公主也很通情达理,并未这样要求。 ?周牧一带人回了那套住宅式公寓,他却没有要陈禾去找装积木的收纳盒了。而是从后面把陈禾抱住,然后把对方的手反扣。陈禾其实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自己根本没想过反抗。周牧一摸到了玄关鞋架上放置的遥控器,然后遥控窗帘全部拉上,盖住了玻璃墙体。原本明亮的室内严丝合缝起来,只有窗帘的边缘露出些许光线。陈禾的工装外套被扯下掉,扔到地上,周牧一分开了他的腿,然后面对面抱他起来,五秒后又把人丢到沙发上。周牧一在禁欲和纵欲间来回转换,陈禾跟不上节奏,只能被动接受,他仰起脖子感受落在颈间的炙热时还以为自己的灵魂连同肉体都要被烫死。“……去房间。”陈禾错开了一个吻才勉强开口。周牧一以跟之前一样的方式又抱他起来,明明除他们再无别人,可进去的时候他还是把房门锁死了。陈禾光着上半身,跪坐在黑色的真丝被套上,显得皮肤很白。周牧一的领带被扔到地上,他走向衣柜,从中抽出了一套蓝白配色的东西,然后扔到**。等陈禾看清那是什么后只觉心中闷痛。一中的秋季校服。看得出不新了,合成纤维的织料,耐脏耐磨,胸口是圆形校徽,边上一圈“新城第一中学”的字样。周牧一终于温声软语起来,他说:“抬手,我帮你穿。”陈禾恍惚中落入一个经久不息的梦里,也是蓝白色的。“真的跟以前一样。”周牧一站在床边,捧着陈禾的脸,然后俯身接了一个带有窒息感的吻。陈禾有点想哭,他把胳膊盖在眼睛上,还装出不经意的样子。周牧一手上带着那只陈禾送的浪琴,然后把陈禾的手臂搭在自己腰间。 ?……(略)…… ?陈禾在同龄人中算偏高的,眼角眉梢都很有少年感,不论是样貌还是行为习惯。有时候周牧一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陈禾却还是找不到任何区别。过了很久,陈禾问:“周牧一,我们现在只是这种关系吗?”然后眼泪流了出来。周牧一呼吸一窒,抱住了他,听到了不知道是陈禾还是自己的短促心跳。 ?晚上小狗开始发烧,嘴唇泛着光泽,眼神却不太聚焦了。“我有点不舒服。”陈禾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周牧一的睡袍,显得不太合身,“等会儿再走。”周牧一站在浴室外,听完这话表情变了变,一直到帮陈禾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时候才道:“你以为我会赶你走吗?”陈禾没听清,他耳边是机器轰隆隆的噪音,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周牧一不愿意继续说了,他把陈禾安置在卧房,然后来到客厅的阳台,拨通电话联系了以前认识的医生朋友。朋友在三甲医院任职多年,最近刚评完职称,周牧一想对方应该对这种发烧的状况多少会有了解。电话那边建议做好清理工作,适当采取物理降温, 并表示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周牧一下楼去买药和冰贴,只穿了件衬衣。已经是傍晚,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从身边穿过,他想到吕家嘉说“别对陈禾太过分”可自己并没有听进去。周牧一原本以为真的不舒服了陈禾会喊停的,没想到陈禾早就失去了拒绝他的能力。袁志成曾经告诫过当初的事不是陈禾的问题,周牧一不需要别人说,他自己都知道。可直到刚刚抱着他,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滚烫,周牧一才明白自己把他折腾得有多厉害。回去的时候陈禾还在**,已经睡着,被子半盖着,由于发烧呼吸声比平时要大很多,肩膀和锁骨有多处被吻过的痕迹。周牧一心痛得要命,把人抱起来,喂他喝了热水,“对不起啊。”陈禾勉强喝了水,但是不想吃药,他说要睡觉。“那就不吃了。”周牧一拆了一剂冰贴给陈禾物理降温,轻声问:“今晚跟我睡好不好?”陈禾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哼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现在远远没到睡觉的时间,好在卧房很暗,能给人安全感,也适合睡眠。周牧一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哄小孩一般,说“礼物我很喜欢”又说“其实星星碎了也没关系,还会有新的”。陈禾大概没什么意识了,周牧一俯身吻了他的眼睛。 ?晚上十点,周牧一下床,怕人发汗后着凉于是打开了卧房里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暖空调。他走到客厅,在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装积木的收纳盒,碎掉的亚克力板以及胶水,缓慢地一点一点试图还原。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