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顾梵深一直用似笑非笑的欠揍眼神望着他,庭慕直觉自己赢了又没完全赢,心里非常不爽。他一分钟都没让alpha多留,直接连人带衣服把他赶了出去,顾梵深也不反抗,只提醒了他一句洗漱好下楼吃饭就走了。庭慕瘫在**冥思苦想半天,硬是没想出自己的破绽,又气不过顾梵深那幅游刃有余的模样,非常想给人捣一个乱。他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墨迹了半小时才出门下楼,结果可想而知是吃不上早饭了,庭慕正想佯装一句“好饿,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玩啊?”就见顾梵深摇了摇手中的保温盒,“做了备份的三明治,路上吃吧,饿不着你。”庭慕:“……”庭慕:还真是考虑周到哈。路上自然是顾梵深开车,庭慕坐副驾。但车里好像是被顾梵深改造过,特别暖和,两侧还挂了简易窗帘,最细致的要数庭慕做的副驾。整个座椅都被调成了适合仰躺的角度,上面铺了厚厚一层毛茸茸的珊瑚绒毯子,最上面绑着一只软硬适中的枕头,等庭慕躺下后顾司机还会用厚实的绒毯把他送头到脚包起来。保暖十级不说,还特别有出远门时在车上睡觉的氛围感,让人坐上去就忍不住双眼皮打架,更别说外面天气还雾蒙蒙的下着雨。“看样子车程好像很长?”庭慕好奇地左看右看。顾梵深“嗯”了一声,帮他把三明治撕开,“所以才没让你多赖床,路上大约有六个小时,你可以尽情休息,我开车比较稳,应该不会把你吵醒。”庭慕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大口,“我自己睡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说完大摇大摆地问他:“有喝的吗?”顾梵深看他这懒蛋模样一笑:“你右手边有刚煮好的奶茶,前面保温杯里有热水,座椅下面还有一箱小听的可乐,有点凉,不建议引用。”庭慕被他这一套套唬住了,“顾总准备得这么齐全吗?你接管公司以前不会是干全职管家的吧,太全能了。”顾梵深就当他是夸自己了,“和我出来不用你动脑子的,玩得开心就行,怎么样庭总监,要不要考虑和我签个长期合同?”庭慕沉吟一声,像在认真思考:“这个还有待商榷,再考察两天吧,周末把我哄开心了就留下你。”顾梵深打着方向盘笑了:“那我可要好好表现。”*顾梵深开车确实很稳,庭慕和他聊了没两分钟就开始犯困,躺在座椅上蹭了蹭,暖融融的触感特别舒服。“睡吧,我给你盖被子。”顾梵深说着把车停到一边,先降下庭慕那一侧车窗上的挡帘,然后给庭慕把毯子严严实实地裹好,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给他呼吸,还在他眼睛上罩了个眼罩。被他这样一弄不困的也困了,庭慕歪头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好暖和啊……三个小时以后叫我,我起来换你。”“不用,睡你的就行了,我昨晚休息好了。”庭慕眼睛被蒙上了,但脑袋自然倔强:“这话说的好像你知道我昨晚一定睡不好似的……”“难道不是吗,我以为你看到我**那件衣服那么害怕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哎哥哥哥!”庭慕连连告饶:“收了神通吧,顾导,咱们把这一段戏掐了行不行。”顾梵深笑着捏捏他鼻尖:“这位演员,想掐戏你得拿别的来换啊,不然这段就得作为名场面循环播放了。”庭慕都给他逗笑了,迷迷糊糊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嗫嚅:“拿什么和你换啊顾导,我是正经演员来的,卖艺不卖身的。”温热的指腹从鼻尖慢慢划到唇珠,顾梵深的嗓音在暗色中有些沙哑:“卖什么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像你这种小演员惹导演不高兴了可有的是办法折腾你。”“啊!我好怕啊!”庭慕伸出手朝着自己脑袋比了个手枪:“砰,吓死我了。”顾梵深笑着帮他把眼罩扯好:“就你节目多。”*临睡之前庭慕还信誓旦旦的,“三个小时后叫我”、“你不叫我我自己也能醒”、“我脑袋里有闹钟”……结果直到六个小时过去,目的地都到了,他还在呼哈呼哈睡得正香,怎么叫都没反应。“小猪,醒醒。”顾梵深最后拍了两下他的脸蛋,只换来庭慕烦躁的一声咕哝:“别说话了,你好烦……”Alpha无奈地把他捏成鸭子嘴,看了一眼车外的连绵大雪,想了想还是没再叫他,把人裹好抱了出来。他怕庭慕还睡着就从车里出来会感冒,就解开自己的衣服把他的脑袋塞进怀里,睡迷糊的人还真像只小猪似的拱来拱去。顾梵深痒得不行,哭笑不得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再闹就把你扔路上。”怀里的人不知道听没听懂,立刻不动了,揪着他的衣领扯了半天,可怜巴巴道:“别扔,不动了……”顾梵深被他拿捏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像是喟叹道:“你这么会撒娇,谁舍得扔你。”只有以前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才不懂珍惜。庭慕这一觉睡得特别长,被从车里抱到**都没有醒,足足睡了七个多小时,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能感觉到自己侧躺在很软和的地方,耳边有窸窸窣窣不算吵闹的杂音,左半边脸被一股暖光照着,像是在烤火。然而睁眼时入目的一张脸,却直接把他给吓醒了。“你是谁!”庭慕惊慌失措地坐起来,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眼神满是忌惮,直到确定对方也是omega才放下戒备。“不用怕,我不是坏人。”窝在床另一侧打游戏的omega笑嘻嘻地望着庭慕,又指了指床头柜,“他们出去挑装备了,深哥给你留个标签。”庭慕回过一点神来,礼貌地点了点头,拿过放在床头柜的标签纸。上面确实是顾梵深的笔迹,说自己先去拿滑雪的装备,让他睡醒后不用找自己,有事就问方絮。想来方絮就是眼前这位omega了,庭慕坐过去一点,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就是方絮吧,我是顾梵深的先生庭慕,叫我小庭就好。”放下游戏的omega撇了撇嘴,“小庭多生疏啊,深哥都让我叫你慕哥呢,我是深哥的弟弟,这次过来一起玩的。”“弟弟?”庭慕有些意外,顾梵深是独生子,更没听顾梵深提过有关系亲近的表、堂兄弟。方絮的脑子却不知道拐到哪个胡同去了,立刻举手和他发誓:“慕哥!我可是正经弟弟啊!不是绿茶不是作精更不是白莲花!不是偷偷喜欢顾梵深十几年趁机来和你宣示主权的那种没点逼数的妖艳贱货!咱可不搞O竞那一套嗷!”庭慕都被他这一套一套的弄懵了,反应两秒后噗嗤一声笑出来:“这都哪跟哪啊,我可没往你身上加戏,只是在想你是顾梵深哪个叔伯家的孩子。”方絮嘿嘿一笑,“不是叔伯家的表堂兄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难兄难弟。”“这家滑雪场的主人秦浩和顾梵深还有我,我们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感情比亲兄弟还亲,秦浩大哥,顾梵深老二,他俩都把我当小弟,但两年前我和秦浩搞上了之后地位就晋升了,真论起来顾梵深还得管我叫哥呢。”他说话语速很快,信息量又惊人的巨大,尤其说到“我和秦浩搞上”时还有点莫名的骄傲,像是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庭慕的重点全放在“孤儿院”三个字上了。“等等!你说顾梵深和你们,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庭慕脸上的表情僵住,脑袋里满是茫然:“顾梵深不是顾伯父伯母的孩子吗?”方絮像是比他还震惊:“哎?深哥没告诉你吗?卧槽,我岂不是说漏了!”“完蛋了完蛋了我可不能说了!慕哥你就当没听到吧。”方絮一边念叨着一边给自己嘴巴上拉了个拉链。庭慕怎么可能让他就此揭过,坐过去商量方絮让他多说些,后者不敢吱声,庭慕瞥到他手机上跳出来的赛车频道的花边新闻。“你喜欢赛车?”方絮点头又摇头。庭慕直截了当:“我家里有一辆紫色布加迪威龙,我开它拿过f2方程式的冠军,回去送你?”方絮的眼睛瞬间亮了,脑袋点的像小鸡吃米,“还要附赠签名!”“没问题,只要你把知道的顾梵深的事都告诉我!”“成交!”一辆车就把亲哥给卖了,方絮出卖顾梵深出卖得毫不犹豫。他倒豆子似的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突突出来了,就连顾梵深小时候得过几张卫生小标兵和合唱新星都没能幸免。“顾梵深不是顾家的孩子,当年顾夫人车祸流产,医生不建议她再怀二胎,但是她很喜欢小孩儿,而且顾氏那么大家业总不能没人继承,所以夫妻俩就商量着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小孩儿。”庭慕听得心口一酸,想到每次见面时顾梵深父亲的冷淡和母亲心疼的眼神都让他觉得奇怪,如今总算知道了原因。“所以,顾家领养他,只是为了找一个继承人?”方絮耸耸肩:“不然呢?而且他还不是唯一的一个。”“什么意思?”庭慕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是说像他这样的孩子有很多?”方絮像是也想到了那些艰难的日子,抓过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顾家当年的做法,其实无可厚非,他们没有像其他无良的父母一样,打着喜欢小孩儿的名义来领养,最后把孩子带回去后就冷落虐待或者当做赚钱的工具。”“顾先生一上来就开诚布公,表明自己的来意是为顾氏挑选继承人,被初步选中的孩子还需要通过层层测试和训练,夜以继日地学习他们大家族那些规矩、礼仪、家族史,社交技巧和经商能力。但是不要期盼顾家会给这个孩子多少父爱母爱,双方只是平等的交易关系,只要遵守合同不背信弃义就ok.”庭慕听得整个人都呆住了,“你说这样的孩子不止一个,那怎么抉择最后会留下哪一个……”方絮苦笑了一下,歪头望着他:“竞争啊……他们把小孩儿们带到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基地里,十个孩子,深哥在里面拼了两年,才拼出来。”庭慕心底一阵恶寒:“那其他孩子,还……还在吗……”方絮哈哈大笑,“你在想什么,以为是特工片吗,比不过就杀掉。当然在啦,他们的训练和测试只是非常严苛,很辛苦很累,但是会优先保证孩子的安全。”方絮拿出手机,里面有几张小时候的顾梵深和其他人的合照,“孩子们都是自愿去的,大多是八九岁甚至十一二岁,有了一定心智的小男孩儿。因为顾氏答应他们即便没被选中也会让顾氏的旁系亲戚收养他们,给他们最好的教育和生活,剩下那九个没被选中的孩子,现在都在顾氏工作,且职位都不低,他们都很感激当初那两年时光。”庭慕却从中察觉到一丝异常:“可是顾梵深在那两年里过得并不开心,是吗?”方絮眼底有些湿润,无奈地眨了眨,“是啊,他是被迫去的。”“秦浩生病了,治病需要很多钱,孤儿院的院长还经常对我动手动脚,他不想我们继续留在那里,他想带我们一起走。”如果落选了,顾家只会旁系亲戚收养他一个,那秦浩和方絮就彻底没人管了。可一旦被选中,他就是顾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仅可以支付秦浩的药费,而且还能把哥哥和弟弟都带出来。顾梵深从小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冷清但也温和,不争不抢随遇而安,在不熟的人面前就是个闷葫芦,只有在秦浩和方絮面前才是个会喊疼喊饿的正常孩子。“当时已经有其他父母来领养他了,在顾氏找来之前,那家的妈妈特别温柔特别喜欢他,看得出来深哥也很向往他们一家,但是后来……”哥哥秦浩的病瞒不住了,他又再一次把弟弟从院长那里救出来,九岁的顾梵深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他必须要代替哥哥把他们这个“小家”给撑起来。但他一个小孩儿又能有多大本事呢,他能做的只是放弃自己所希冀的一切。“后来那位想收养他的妈妈来过幼儿园很多次,深哥都把不见她,只是躲在窗户里偷偷看,最后一次她离开时下雨了,深哥可能是察觉到他再也不会来了,就跑出去给她送伞,我和他一起去的。”方絮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哽咽道:“他当时问那个女人,做你的孩子会很幸福吗?那人说:当然了,妈妈会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去疼爱的。但是深哥只是看着她,踮脚拥抱了她一下,说:对不起,我不能做你的小孩儿了。”在那之后不久顾梵深就被人带到了基地,作为交换顾氏答应他先帮秦浩治病,并且处理了那位有问题的院长,让方絮可以安心留在孤儿院。“他很长时间没有回来,我和哥都怕他出意外,受欺负,再见面是半年之后了,秦浩要动手术的前一晚,顾氏才放他回来看一眼。当时……当时……”方絮有些说不出话了,埋头在枕头里吸了吸鼻子,“深哥已经瘦得不像样了……”不到十岁的小孩儿身上找不到一丝稚气,只有经历过千锤百炼的黝黑和精瘦,顾梵深变得更加寡言,望着秦浩和方絮时半天都憋不出几个字,身上大伤小伤都有,右手还包着纱布。他没有多交代自己的事,只说一切都好。等秦浩出了手术室,脱离危险期,才孤身一人跑到病房,抓住还在昏迷的大孩子的手,小声又小声地和他说:“哥,我好累好累……”向来要强又内敛的孩子第一次落泪,却也只敢在哥哥昏迷时开口:“我不想做顾家的小少爷,我只想做陶妈妈的孩子,或者一直没人领养也好,我们一起长大,有个小地方住,有东西吃,有一点钱……我不想……不想这样……”憋了半年的眼泪却也只持续了几分钟,基地很快就来人把他带走了。这一次分别再见面就是两年之后了,顾梵深成功在那十个孩子里脱颖而出,带着秦浩和方絮开启了全新的、没有愁苦的生活。但他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答案只有他自己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混着酒一起吞进肚中。“是不是感觉深哥有时候冷漠得不近人情,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机器,丝毫不把身边人放进心里过?”庭慕还没消化掉短时间内挤进脑袋里的信息,只沉默着看着他,方絮笑了笑,“因为他接受过的训练就是这样的,利益至上,情爱放低,这才是一个合格继承人的标准呀。”庭慕脑袋里一片混乱,完全不敢想象顾梵深这么多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那后来呢?他成年之后就没有想过离开顾氏,过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吗?”话一出口,庭慕后知后觉地知道了答案:“我忘了……他不是会背信弃义的人。”方絮也点头:“他们当初签的合同是有年限的,直到他为顾家找到新的继承人为止,不然就要一直干到死,而且深哥对顾伯父顾伯母是有责任的,不会翅膀硬了就撒手不管。”“可是他们不能——”XIAOYING话没说完就听“嘎吱”一声门响,两个人一前一后说笑着走了进来。顾梵深先脱了外套,后面的人自然而然拿过去抖了抖挂在墙上,还顺手帮他把头发上的雪花扫掉了。方絮趁庭慕回头之前赶紧对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别把我出卖了。“聊得还挺开心?”顾梵深走过来和庭慕说:“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尽管庭慕努力眨了好几下眼睛,可再转回头时眼底依旧是微红的,顾梵深脸上的笑意收敛,摸了摸他的眼尾:“怎么了?”“没事,刚醒打了个哈欠。”顾梵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方絮,后者立刻撇过头,就差把心虚摆在脸上了。“你那嘴就是个话篓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秦浩听得可乐,“小崽儿又怎么招你了?”顾梵深懒得说,拉着庭慕正式给他们介绍,又和庭慕解释:“因为哥和小絮对我来说不一样,是很私密的人,而且他们和顾家不太合得来,所以我们婚礼时他们都不在场。”庭慕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出来,看着顾梵深现在好好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心疼,只说:“我都清楚,你不用特意给我解释什么。”顾梵深看他这样子不知所措,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本来是想带你出来玩,然后认识认识哥他们,结果一会儿不见就被我惹哭了。”“哭个屁喔!都说了是打哈欠。”庭慕不想在顾梵深的亲人面前显得太矫情,低头拿alpha的袖子恶狠狠抹了抹眼,“怎么搞得这么突然,我什么礼物都没来得及准备。”顾梵深揉了揉他的脑袋:“因为你现在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了,当然要尽快和哥他们见一面。”秦浩也搭腔:“对啊小庭,都是一家人还带什么礼物,你要真惦记一会儿滑雪时输给方絮一把得了,他技术最烂。”方絮炸毛了,“秦浩你个臭猪!你就能把我黑历史往外抖搂,有你这样当哥的吗!”当哥的把小弟拉到一边哄去了,顾梵深摸了摸庭慕额头,没出汗,就把衣服递给他,提议:“我带你出去逛逛?”庭慕吸了吸鼻子:“走吧。”*他们在的地方是一处半天然滑雪场,秦浩开的,知道他们今天要来,这一周特意没有对外营业,先供着自己家人玩。漫天的雪白一眼望不到边,远山和矮坡都已银装素裹,他们身后就是刚才庭慕休息的小木屋,木屋旁边有几只拉雪橇的大阿拉斯加,正欢腾得上蹿下跳。本来是挺好的景色,但庭慕现在完全无心欣赏了。他的眼神几乎一刻不停地盯着顾梵深。顾梵深说话他看着,顾梵深拨雪他看着,顾梵深擦雪橇板他还看着……仿佛要靠看的把错过的这十几年给盯回来,眼前稍一恍惚,现在的顾梵深就会和他脑海里想象的九岁时说好累好累的小男孩儿重合了。顾梵深到后面都被他看笑了,“还没看够啊,我脸上有花?”庭慕倒打一耙,“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你刚才是不是偷看我!”“是是是,我忍不住想一直看你好了吧。”庭慕不会在雪地里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直要摔,顾梵深看他像只小企鹅似的实在好笑,“要不要背?”庭慕象征性推脱了一下:“这不好吧。”顾梵深也逗他:“好,那你自己走吧。”话音刚落身后的人就蹿到了背上,顾梵深笑着兜住他的屁股:“不抵抗了?”“傻蛋才抵抗。”我显然不傻。“那你是什么?在自己公司听八卦都能夹了脑袋。”庭慕义正言辞:“我是懒蛋。”“嗯,确实挺懒,小猪似的一睡不醒。”庭慕凶巴巴地捏住他脖子:“大胆!你居然还敢附和!”两人闹了好一阵才消停,顾梵深背着他往坡下走,迎面的冷风吹打在两人脸上,庭慕从身后伸出手,帮他捂住脸颊。安静了两个心跳的间隙,顾梵深突然开口:“慕慕,你要知道不管方絮和你说了什么,那都不是促使你原谅我的借口,我过去的经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从没想过用它们来绑着你原谅我,知道吗?”“知道,你觉得我会分不清这个?”庭慕提起这些心里就难受。顾梵深还笑话他:“分得清那你说说看?”庭慕脱口而出:“我才不像你那么笨!愧疚和喜欢我一直分得很清楚,受苦受难的陌生人我确实会同情,但只有喜欢的人受苦受难我才会心疼——”话音戛然而止,庭慕像是横遭方絮夺舍,一股脑把心里话全吐露出来了。他憋闷地动了动唇,还是把脸埋了起来,顾梵深以往那么想要他一句喜欢的人,现在却只装没听到。“我不知道方絮怎么和你说的,但真没你想得那么夸张,我和爸妈的感情虽然算不上太亲厚,但和其他养父母与孤儿之间没什么区别。”庭慕不信,却又想起之前顾妈妈帮他一起设计套儿子,就是怕顾梵深孤独终老。“一开始确实只是交易,没有亲情。但人和人相处久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我不是白眼狼,他们也不是铁石心肠,我们和正常的家庭没什么两样,彼此尊重,彼此牵挂,彼此陪伴,甚至比其他勾心斗角的豪门要好得多。”他走到了一处能照到太阳的矮坡下,把庭慕放下,扫平了一块雪,两人一起躺着。顾梵深拉着他的手,庭慕也给他牵着,不仅没有躲,还悄悄勾了勾掌心。“其实我一开始是很排斥你的。”顾梵深突然说。庭慕愣了一下,“什……什么?”顾梵深坦白道:“我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学业,喜好,工作,从我选择进入顾家后的每一步,都是按部就班规划好再由我去完成的,但这种日子过久了,也总想反抗一下吧。”“我不想连我的爱人、我的感情,都是利益牵扯的产物,只有伴侣,我想要自己选择,但你也知道,我当时并没有成功。”他说着苦笑了一下,“也亏得没有成功,我才能遇到你,这是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一件事。”庭慕看着他良久说不出话来,心情像是盖在熔岩上的雪花,要化不化。“怎么这样看着我,心疼了吗?”心疼就是喜欢的意思,他刚才自己说的。“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你脸都红了。”顾梵深拿出手机来对着两人,“自己看,红的像发烧了。”庭慕才不看,“只要我不睁眼,脸红的就是你。”顾梵深闷声笑着,把他挪到自己身上来,不让他躺着雪了。庭慕用还热着的手掌捂住他,问:“怎么想到突然带我过来,像是……闯进你的秘密基地一样。”顾梵深只笑,指着山坡上玩飞盘的阿拉斯加给他看,说:“想带你看看我的生活,我的习惯。”工作日工作、下班了陪家人吃饭、逛街,周末窝在秦浩和方絮这儿打发时间,偶尔去旅游,徒步,爬山。看似枯燥无聊,三点一线,实则充满了温情,顾梵深从九岁起想要的就这么多,现在又多了一个庭慕。“我不想因为自己喜欢就去一味地追求你,纠缠你,强硬地闯入你的生活。这样即便侥幸成功了,等到时日一长种种问题就会暴露,我不确定在那种情况下,自己是否还能让你喜欢。”他没再强迫庭慕接纳他,而是将自己全部敞开,永远为他留下一个位置,至于最终要不要一起生活,只能由庭慕依凭自己的心意来决定。“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选择权了,就只想最大可能地保护你做出选择的权利,多久都好,是不是我…也都好。”庭慕没有看他,只仰着头看山坡上的狗狗玩飞盘,等第几只狗狗再次不小心地把飞盘丢下来时,他才状似随意地开口:“其实我们现在和谈恋爱没什么两样,不是吗?你一直在温水煮青蛙,让我习惯,让我觉得舒服,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卑鄙”的手段暴露在人前,顾梵深也没有多狡辩,只问他:“所以我该成功了吗?”“看天意吧。”庭慕调皮地挑了下眉,笑得露出一侧虎牙的尖儿,指着头上说:“如果五分钟内,还有狗狗再把飞盘扔下来,我就要做一件事情。”顾梵深直觉这件事是重中之重,事关他的“生死”,立刻起身和庭慕一起等着,紧张得脸都白了。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得特别快,两人嘴边不断吐出白色的哈气,倒计时半分钟的时候顾梵深已经恨不得自己爬上去和狗抢飞盘了,要不是庭慕还在旁边他一定干得出来。“看来是没戏了。”庭慕听着手机里倒计时最后十秒钟,语气里也藏着些失望。顾梵深不死心,“我上去看看。”“你上去也来不及了,没有狗狗——”话还没说完一只红色的飞盘猝然从他们头顶飞过,秦浩还在后面大喊:“大毛二毛!快去追!”“……”两人的眼皮都忍不住跳动了一下,庭慕不太确定:“飞盘是有了,但……也不是狗狗扔的啊……”“要命了!”顾梵深闭眼骂了句脏话,起身朝秦浩喊:“哥!十万火急,你学一声狗叫!”刚看着狗狗飞奔而去的秦浩笑容停在脸上:“……你说啥?”顾梵深要急死了,“来不及解释了快叫!”秦浩在心里骂了一百八十句脏话然后闭上眼冲着山坡气沉丹田:“杀千刀的小兔崽子汪汪汪汪汪!!”庭慕笑倒在雪地里又被顾梵深拔起来,“快点慕慕,狗狗和飞盘都有了,你不能耍赖。”“我才不耍赖。”庭慕一把将顾梵深扑在雪地上,alpha紧张地动了动唇:“要做的事是什么?”庭慕俯身吻住他微凉的唇瓣:“傻蛋,亲你喔。”——End作者有话说:这篇真的是久等了,历经一个多月,终于完结了,还是那句话,感谢追读,小林鞠躬并发射爱心光波?(ˊ?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