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段知友站在门边,怒然回望:“我就是折了,也不可能弯。”“是吗?”江淮似笑非笑,从阳台缓缓向他走来,边走边解开衬衣扣子,衣领散开,露出一片秀致白皙的锁骨。想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段知友脑中红色感叹号直闪,刚刚是强吻,接下来又会是什么?他不敢深思!江淮将穿在衬衣外的毛衣脱下,随手扔在椅背上,他上身仅剩薄薄一层衬衣,瘦韧纤长的身材清晰可见,宛如一杆秀挺新竹。段知友目光从那**的肩颈上划过,思绪不可抑制地跃进千里,脑子里播放起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是的,他虽恐同,但也看过同性小电影。这并非是他自己想看,都怪狗东西张帆,竟在分享资源时夹带了一部GV,时至今日,段知友仍然记得那数个黑人壮汉群P的糟糕场面,和自己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恶心感。这事之后,张帆虽然澄清自己无意,但段知友仍旧和他冷战了两个礼拜,以慰自己被伤害的心灵。话说回现在,段知友及时叫停自己的脑内小剧场,他背部紧挨着门板,说:“江淮,你,你不要乱来。”江淮停住动作,平静地看向他。少顷,江淮脸上划过一丝嘲弄。“乱来?你指的是什么?”段知友:“……”喂,不要再装了好吗?你想干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江淮解开最后一枚扣子,脚步渐渐逼近段知友,他衬衫未脱,半露不露,但能看见他腰挺细,腹上有薄薄的肌肉,虽不如段知友的强壮紧实,却有另一类干净漂亮。两人之间只剩半米,江淮微仰着脸,他五官其实还算柔和,但神情总冷冷淡淡,因而整个面相看起来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张帆曾在看了他照片后评价道:“好一朵高岭之花”。现在,“高岭之花”用不起波澜的语调问:“你以为我要强奸你吗?”心里想是一回事,被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段知友整个人都窒息了。江淮等了等,没等到段知友的回答,于是颇为认真地对他说:“强奸,是犯法的。”段知友:“……”江淮接着说:“你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我看起来像是违法犯罪的那种人吗?”段知友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江淮审视着他,唇边泛起揶揄之笑:“怎么看起来有些遗憾?难道这是你喜欢的play?”什么玩意儿?段知友气急败坏:“你有病吧!”江淮见将人逗得差不多了,再逗对方就要伸爪子挠人了,于是见好就收,指了指边上的淋浴间,然后转身进去。原来脱衣服是要去洗澡…… 被丢在原地的段知友捏了捏拳头,关节发出愤恨的弹响。直到熄灯,两人都无话。段知友先躺在**,江淮在电脑屏幕的荧光下画稿子,他动作极轻,笔在数位板上划出微乎其微的沙沙声。平日里段知友神经粗条,这时候倒睡不着了,在**翻来覆去,宿舍单薄的床板吱呀呀地作响。江淮盯着屏幕,停下笔。画布之中是一个男子的侧影,大块色彩草草勾勒写意的轮廓,细节还没有描绘,但人物气质已经十分明显。江淮打开委托方的说明,叹了口气,他这草稿显然不符合委托方要求,再看了画中人最后一眼,他果断地删掉文件。建立新画布后,江淮枯坐许久,没有一丝灵感,于是关掉电脑,上了床铺。段知友侧躺着,在看手机。一阵窸窣后,江淮躺下,少顷忽听段知友开口:“江淮,你……”“嗯?”段知友:“你喜欢我什么?”终于,他问出了这个从大一时就想问的问题。喜欢他什么啊?他改! 江淮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喜欢你的脸。”“……就这?”江淮补上:“还有身材。”段知友倏地坐起:“没想到你这么肤浅!”“啊,对对。”江淮一边说着,一边点开微博,段知友的账号从那日后便没再发照片,而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牢骚。啧,真是毫无看点。 ——还不如看真人。江淮的视线越过手机,落在段知友身上,对方只穿着一件背心,肩膀很宽,两臂上的肌肉线条健美……“操!”段知友察觉到自己色相正被窥觊,“唰”地躺回被窝,“你,你这个色鬼!”江淮淡笑,心道来日方长。手机忽响一下,顶部弹出悬浮窗,是来自“师晓梦”的消息。这人是gay,也是江淮搞基路上的老前辈。师晓梦是江淮的邻居,三十来岁,比江淮年长,又不至于像两代人的跨度那么大,是他第一个察觉江淮的性向,并安抚了当时因为性向特别而惴惴不安的江淮,两人关系很好,一直保持着联系。师晓梦:“淮,你们学校什么情况?过年还能回来吗?”江淮打字:“说不来,看情况吧。”两人扯东扯西地寒暄了一会儿后,江淮想了想,将近日来和段知友的情况对师晓梦简略提到,毕竟能和他谈这种事的人很少。师晓梦听罢发来一串儿问号。“你刚上大学遇到的那个直男?我天,你不会这些年一直想着他吧?没看出你还是个深情种!”江淮有些尴尬,感到自己在师晓梦眼里变成了一个卑微苦恋的形象。师晓梦:“我说阿淮,你没被打吧?”“……”江淮:“那倒没有。”他手指在屏幕之上悬浮许久,打下一句话:“其实我感觉,他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样讨厌我。”师晓梦被他自信的揣测惊呆:“你是江淮本人吗?江淮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是什么蒙蔽了你? 哦,原来是爱情。”这人三十好几了,说话却总不正经。江淮鲜少和人吐露心迹,方才几句话已经足够让他窘迫,于是他不欲再多说,道:“睡了!”“哎江淮,别怪我不提醒你,直男还是别沾了,掰直男作孽啊——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说多了都是泪。”单看这行话,就能想象到师晓梦那长吁短叹的神情。“作孽就作孽吧,我受了。”“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