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友霎时无言。一滴水从江淮发梢滑落,顺着脸颊淌进红润润的唇缝,江淮用指尖抹去,又抿了抿嘴,两片唇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些,就像……恶魔手中的玫瑰。见鬼,这是什么形容?段知友被自己的心中所想吓到,可他的确想到了“恶魔”——此刻他觉得江淮像一个恶魔,至于为何这样认为,他自己也说不清,这念头是忽然跳出来的。“虽然我们取向不同,但天底下男人**都是一个样,你怎么弄,我也怎么弄。”江淮见他神色异样又久久无语,似乎饱受冲击,于是认为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怎么一副见了洪水猛兽的样子?别怕。”“你走不走?我还要擦地。”段知友似乎没听进去,横眉冷对地赶人。“请。”江淮好脾气地走开,心情很不错。段知友继续蹲下,擦拭地板上的污迹,兴许是动作幅度太大,他心如擂鼓。怕?他会怕吗?他怕什么?这一天,年级群发布了数个确诊病例的行动轨迹,催促学生们认真排查是否有交集。每个docx文件打开都是密密麻麻的几页信息,段知友看得头晕目眩,他哪能记得几天之前,自己在哪个时间点去了哪一处地方?所幸在这个时代干了什么事,手机都记得。他们是毕业班,没什么课程,段知友几乎不来学校,这次是来见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谁知就点背遇上封校。段知友自认这段时间没在校园里转悠,应该不会和确诊同学有交集,因此查轨迹查得马马虎虎,粗略一看就去打游戏了。江淮却很认真,用电脑打开病例轨迹,再用平板查自己轨迹,一条一条地比对。午后,李检在群里发了个名单,据说是被疾控部门认定的接触者,那些人要去酒店集中隔离,陈寻的名字竟在其中。段知友立刻发微信问陈寻怎么回事。陈寻:“[苦涩]我女朋友,她指导老师确诊了,现在她是B类,我是她的C类。”段知友:“[裂开]好突然。”陈寻:“不过我听说酒店隔离挺不戳,单人单间,饭还比学校好吃……不说了,我要收拾行李了。”段知友:“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合十]”和陈寻聊完,段知友灵机一动。他游戏也不打了,激动地再次点开文件,试图找到某些重合轨迹——救命,他也好想去酒店隔离! 再和男同住下去,他可能就要疯掉。随后,他还真的找到一条疑似重合的轨迹,有天在校门外一家咖啡馆,他和某B类接触者同学相隔十一分钟付账。于是段知友速速去报告李检。李检:“你当时戴口罩了吗?”段知友说有。李检:“哦,你没事,十分钟之内才算。”段知友:“???时间不用卡这么死的吧!”李检警觉:“你似乎很想当接触者?”段知友:“……我在听你的话,认真排查啊~”几分钟后在大群里,李检发了以上对话的截图,并且无情地没给段知友打码。“某些同学认真流调的态度值得肯定,但是也请大家理智判别,如图中的程度,不算是轨迹重合。”段知友:“……”江淮握着手机,靠在椅背上朝他看过来,轻轻地嗤笑一声。“想逃哇?”江淮刻意用颇为浮夸的语气刺激人:“段知友,你好有趣啊。”段知友脊梁一寒,木着脸噔噔噔爬上床,然后用被子蒙住头,砸在**假装睡觉。操,好可怕。被鬼缠上了似的,段知友想,还是只艳鬼。他脑海里,竟全然是方才江淮张口时,若隐若现的一点鲜红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