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上,江淮目光飘在窗外,面色沉郁。丁哲尧坐在他身旁,第三次没话找话失败,百无聊赖之下,所幸支着脸,打量江淮侧颜。江淮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鼻尖以上的面容,白皙清隽,看起来很乖,可眼睫下漏出的神光却疏离冷淡,好像对什么也漠不关心。这样冷清的人,投入进感情会是什么样?丁哲尧有些心痒,这种感觉好像遇到一道新颖难解的数学题,让他兴致勃发。“看够了吗?”江淮回过头,冷淡开口。终于肯理人了,丁哲尧正欲说话,却瞥见围巾松散处,江淮脖颈上印有一枚淡红痕迹。如同雷击,记忆深处某个画面与此刻重叠在一起,丁哲尧愕住,脑海里忽明忽灭,继而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和他上床了?”他神经质地交叉双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他压抑着音量,但愤怒难掩。这话问得好没分寸,江淮语气也不怎么客气:“关你什么事?”说罢,又看了眼丁哲尧,却发现对方眼睛很红,隐有目眦欲裂之感,江淮心中不免诧异,又问:“你怎么了?”丁哲尧忽然抬头,恶狠狠盯着江淮。江淮被看得一愣,他没想到丁哲尧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个人拈花惹草,滥情成性,江淮以为他追自己是一时兴起,所以并不在意,可看此刻情形,心里不免打鼓。“丁哲尧,你别告诉我,你对我是认真的?”江淮有些好笑,“你可不是这种人。”这时,车厢里响起到站提示。C市距学校所在城市不远,只有四十来分钟车程。丁哲尧神情随之松动,他恢复了常色,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坏笑:“我是哪种人?”“没心没肺,跟你舅舅一样。”江淮站起身,随他走出车厢。与此同时,段家的车还堵在城市干道。宽敞的车厢内气氛压抑,司机看着前方凝滞的车流心中烦躁,可一看后视镜,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了。老段总和段知友分坐两侧,前者闭目养神,后者低头看手机看得不亦乐乎,两人打照面就没有话,像两个拼车的陌生人。司机心里犯嘀咕,这是亲父子吗?“在门口那孩子,是你同学?”段鸿冷不丁出声,接着缓缓睁开眼,那双眼因年龄而浑浊,但目中精光雪亮似刀子。段知友指尖顿住,意料之中有此一问,他没有抬头,满不在乎地反问:“不是同学还是什么啊?男朋友?”空气仿佛凝固,司机脸色很精彩。段知友乐了。段鸿倏地看向小儿子,强压怒气。断绝关系的大儿子是他心中一根难以拔除的刺,可小儿子叛逆,偏偏喜欢踩这个雷区。今天在校门口,段鸿见到小儿子与另一个男孩亲密的样子,那画面直让他回忆起很多年前的那场噩梦,他在那一刻如芒在背。然而,听段知友这样混不吝的讽刺,段鸿生气归生气,倒是放下了心。许是他过于紧张,想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