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几月生的啊?”江淮忽然问段知友。此时,他慵懒地靠在床头,浴衣领口松松敞着,露出的一片秀致锁骨被吮了星星点点,野莓似的红痕,因为处于餍足之后的贤者时间,他疏淡的神情里有一丝空洞,思绪也飘来飘去。段知友倒不见疲惫,盘腿坐在床尾,挺有兴致地对着电视机……看春晚。夜晚、朦胧灯光、豪华大床房,俩年轻人,如此多关键词聚集在一起,合该是一个极其暧昧的氛围,可此刻的背景音是尴尬而喜庆的春晚,此间氛围登时奇怪了起来。2022年,怎么还有年轻人会看这个?江淮百思不得其解。看就罢了,这人还背对着他看!不应期的江淮看段知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想起刚刚为了情趣,把这人叫了那么多声“哥哥”,他心里就有一点不太甘心。 ——得让段知友叫回来。哪个男人不想被叫“哥哥”啊?于是,江淮伸出白净圆润的脚趾,踩一下段知友的脊背,问了最开始的那句话。“啊……你说什么?”段知友没听清楚,他正在看小品,笑得酒窝里能塞俩鹌鹑蛋。从这一点看,段知友的品味其实挺独特,毕竟这些年,真心觉得春晚小品好笑的人没有多少了。而且,他不是故意背对着江淮,只是眼睛有轻微近视,下意识就坐得离电视近了些。江淮白了他一眼,一边重复自己的问题,另一边脚趾顺着人脊椎骨渐渐上移。段知友打了个酥颤,注意力果断转移,他回身制住那只作乱的赤足,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之后也没有放手。“七月二十七,狮子座。”他挑了挑眉,有些不满地说:“连你男朋友的生日都不知道?我可清楚你,你是四月十三,白羊座,百度说我们星座的匹配指数是一百分。”段知友说得煞有其事。啊?什么星座?江淮从来不感兴趣。听段知友说了一大堆,他就抓住了一个重点——段知友的生日在他后面。江淮唇边没压住笑意,撑着额角看段知友,说:“那你比我小啊,是不是得叫我一声……”他递了一个“赶紧叫哥”的眼神。“哦,你半天想这事呢。”段知友也没心思看电视了,他慢吞吞压过来,将人困在自己两臂之间,才说:“可我属虎啊。”江淮一愣:“属虎?你比我大两岁?”见段知友点头,他面露疑惑:“你是上学晚还是留级了?”段知友:“……”“也就留了两级而已。”好家伙,知道男朋友学习能力差,但差到如此地步,江淮也是没有料到,怪不得刚认识那一会儿,段知友对他那么亲切殷勤,原来真是为了抄自己作业。他仰着脸凝视段知友片刻,沉吟道:“不过,你要没留级,我们也很难认识了。”段知友顺杆子爬:“多亏我学习差。”江淮:“你还挺自豪?”被子下肌肤相贴,很容易擦枪走火,段知友压着人,开始不太安分。“唔,段知友!你懂不懂节制……嘶……那把电视关了再做,听台词我要尬痿了!”两人共眠,度过除夕夜。第二日清晨,江淮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叫醒,来电是母亲,他看着跳动的界面,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微叹了口气,指尖划到挂断。紧接着又有来电,也被江淮掐了。有一条信息进来,江淮没有点开,将手机静音后扔到沙发上。下一刻,环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他的后背贴上了温热坚实的胸膛,像是被禁锢,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但江淮没有制止,反而因此体会到一种踏实的安全感。“要你爸妈永远不同意,你会……会和我分手吗?”段知友的语气却不同于他的行为,是一种轻轻的试探。“你呢?”江淮想先听他说。段知友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回避,是在想该怎么说。江淮唤醒系统打开窗帘,窗外是一片泛着雾霭的湖水,他在遥望雾霭渐渐消散的过程里,听完了段知友讲述他特殊的家庭环境。“我爸和我哥断绝关系后,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我的身上,在那之前他挺少管我的,你知道吗? ——我就是‘大号练废了练个小号’的那个小号。”段知友说到这个比喻,自己嗤笑了一声。江淮拧起眉。“以前我想,小号就小号吧,听我爸的话,做个混日子的少爷也不错,毕竟好多人想过这种日子还没条件呢,我得知足不是吗?呵,这么多年,我就这样一直说服自己……可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不想这么过了,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要知足了。”“江淮,你得对我负责,知道吗?因为是你先招惹我的。”江淮唇边牵出一线笑意,只说:“抱我再紧一些。”段知友订的票是晚上十一点的——为了多跟江淮待一会儿。江淮也关了手机,全心全意地陪他,而等待着他的那些怒火与争吵,就容他第二天再面对吧。今天初一,街上都关着门,也没什么好去处,两人就一直待在房间,血气方刚的躯体纠缠,不知疲倦地**。很堕落,也很快乐。江淮一向克制自律,从未体验过这般放肆的愉悦,他在沉浮间勾着段知友,有些遗憾地说道:“我早该在大一开学时,就把你灌醉,拖到校外那种便捷旅馆,然后……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呵,在**滚过几次,你就不觉得恶心了。”江淮还是忘不掉段知友曾经说过的那些,很伤人心的话。他眯起湿润泛红的眼,睨着身上喘息的青年,笑着骂:“段知友,你他妈算什么直男!你当年可真把我骗过去了……”“别提了。”段知友轻柔地拨开情人脸颊上的湿润碎发,“我肠子都悔青了。”晚上把段知友送到高铁站。段知友一步三回头,好像此生不复相见,最后还是江淮摆了摆手,说赶紧回去吧。段知友幽怨地控诉:“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在贤者时间时特别无情。”“有吗?没有啊。”江淮不认这控诉,为表自己不是拔吊无情之人,伸出手帮他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头。“还要吻我。”段知友觉得不足够。江淮抬眼瞪他,说:“戴口罩怎么亲啊?”“隔着亲。”段知友拉住他的手。不远处,有个工作人员似乎朝他俩看了,江淮扯了扯自己的手,没扯出来,他没办法,只能将帽子给段知友戴上,然后凑上去,极快地吻了一下。 ——啧,真够黏糊的。贤者时间的江淮对于男朋友的撒娇,作出如此冷酷的总结。“收假见。”段知友满意地走开了。看着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之中,江淮摸了摸烧红的耳尖,无声地说:“收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