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诊过脉后,说胤舜是肝气郁结导致的急火攻心,也不算太严重,好生调理,疏导一番,应该就无大碍了。周淑仪和燕玲儿是焦急万分,特别心疼。奈何胤舜醒来后,禁止了所有人探视,他手里一直握着那缕白绸,那是李星言留给他的最后一丝念想。连梦馨倒没多大反应,左右不过是死了个“宠妃”,再过些时日便会烟消云散,他们的计划仍可顺利进行。李星言之死还未彻底淡忘,京城的调令就到了。这次是皇帝亲自召胤舜回京。临行前一日,他独自一人上了山。崖边,他盘腿而坐,手里拽着的白绸在微风的轻佛下飘扬纷飞。胤舜从腰间取下玉箫,将白绸系于箫尾,缓缓吹起了一首《相思曲》。海深终有底,相思无边岸。唯由清风,能将这满怀爱念的箫声带去远方。一曲终了,他又呆坐在原地。林间远处,有三个人影,绰绰约约不太清晰。李月柔用力的抱着张牙舞爪的李星言,不停劝道:“停停停!老弟啊,你能不能冷静些。”李星言哭得眼睛红红的,抽噎着说:“呜呜呜~我的王爷,我的大狗狗,我就知道他是爱我的,别拦着,让我去安慰安慰他。”“不能去!你给我消停点!”博轩一扇子敲在李星言头上,终于让他安静下来,“你现在出去,皇叔指不定真会把你扔下去。”李星言耍赖似的坐在地上,嚷嚷着:“那怎么办嘛!我想王爷了嘛!”博轩一个白眼,又是一扇子下去:“小点儿声!这计策是你想的,现在倒反悔了,那可不行。京都来了调令,明日就要出发,往后的依计划行事,千万不可鲁莽,要不然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虽有万般委屈,但也得坚持下去。那日心里确实是痛到了极致,可一看见胤舜这般思念自己,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随风消散啦。当然,从一开始,这就是计划好的,首先由府医向连梦馨禀报药丸的事, 加剧她们要揭穿他的速度,随后他放弃免死令牌救安心,虽说中途青青打乱了计划,但好在还能挽回,只不过是多承认一项杀死安良娣的罪名。然后,再由林良娣出面,迫使胤舜决定赐毒酒,而他早就服下了解药,骑马上山后,拿出博轩的亲笔信,向初一解释一切,再由初一确定他死亡的消息。当然,原本是不用让胤舜上山的,但李星言还是心有不甘,所以当初去边关之前,就将一切与博轩和盘托出了,他还是想试探一下胤舜对自己的感情,就让博轩适时的出面点醒胤舜,还好结果让人相当满意,只是可怜了胤舜,要承受失去所爱的痛苦。胤舜在崖边一直坐到深夜,李星言就在远处一直守到深夜,直至胤舜起身离开。很快会再见的,这一次,再也不会退缩了。翌日一早,镇南王的队伍就启程了。青青和安心则被释放,她俩回到已经人去楼空的李府,青青一直哭丧着脸,她十分后悔,觉得是自己害了少爷。安心的身体还没好全,也没多大力气安慰她,两人刚走到大门外,一名年纪不大的男子便叫住她俩。“二位姐姐,跟我走一趟吧。”青青警惕的将安心护在身后,仔细打量着这名男子:“哦,是你!那个小兵!!”“这你都记得!”小兵一脸震惊。“说!你有什么企图!”“我能有什么企图,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小兵小声嘀咕道,随后伸手去拽两人,“赶紧走吧,一会儿来不及了!”青青还以为对方欲行不轨,大叫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嘿,你这胖丫头!”小兵一边招架,一边解释,“是你家小姐叫我来的。”青青这才停了手:“我家小姐?”小兵整理着衣物,没好气的说:“对呀,李月柔嘛,让我来接你俩,真是好心没好报。”“谁,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小兵继续嘀咕着。“你!!!”“喏,你家小姐的信物。”小兵将一枚米白玉佩递给青青,上面的一个月字非常明显,看来确实是李月柔的信物,这才放心的跟那小兵去了。城外半山腰的茅草房内,李星言和李月柔正等着几人。见面的一瞬间,青青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地认错。李星言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死丫头,差点坏我计划!以后再这样不听指挥,就不救你了。”“知道了少爷。”青青说完继续嚎啕大哭,发泄着内心的苦闷。李星言走到安心跟前,微笑着问:“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可好?”安心红着眼眶,重重地点了头。“好了,吴晨,咱们也出发吧。”李星言招呼着那小兵。“哎,星言,等等,先易容一下。”对于经常离家出走的李月柔来说,易容术那是手到擒来,快速地搞定后,一行五人,均是以男人装扮上路了,他们得跟在胤舜的军队身后一同入京,等着揭开那更为深邃的秘密。一路上,胤舜始终沉默寡言,也不近女色,哪怕燕玲儿和周淑仪使劲了手段,也没能与他同房。他整日都带着那缕白绸,吃饭睡觉,连沐浴都不曾离身。连梦馨倒是无所谓,她得照顾着博文还有福顺。至于林良娣,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亲近小福顺,连梦馨也没太在意,左右不过是以前的走狗,加上在李星言一事上林良娣也推波助澜了一番,再收为己用也不是不可。渐渐地,她也就任由林良娣将小福顺抱去照顾了,一个良娣,总是比那两个不省心的妃子好控制。而乔装打扮后的李星言,单是远远看着胤舜和那时时刻刻系在他腰间的白绸,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总归是住进他心里了,日后一定得把他抓牢了。要说这一路上最幸福的,那当然是博轩了。因着把初一拉下了水,博轩倒是有了威胁人的把柄。每当深夜就卷着初一溜到无人处。“世子,你别这样。”初一忍着身后的异样,手中的剑真的快要出鞘了。博轩仍然死乞白赖地抱着对方,下巴放在初一肩上,下身有一下没一下的蹭来蹭去。“怎么了嘛?是初一哥你自己答应让抱的。”他还显得挺委屈。初一咬着唇:“你抱归抱,别瞎蹭。”“那也没办法,这是正常反应。”说着还故意往前一顶。初一终于忍无可忍,挣脱开来,整个人红成了一只虾:“够了。”博轩也知道今晚可能有些过头,便立马换了副模样,低声下气的说:“对不起,初一哥,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以后会收敛一些。”初一憋了一肚子的气,瞬间没了发泄的理由,嘴张了半天,却只能一跺脚转身回去。博轩则一脸坏笑的又追了上去。月光下,两个修长的身影,渐渐又融合在一起。路途已过半,胤舜的状态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日渐憔悴,也清瘦了不少。李星言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尤其是每当瞅见胤舜独自一人远离人群发呆时,他就恨不得立马扑过去抱着他。不行,怎么着也得去帮忙疏解一番。这日,队伍到了一个小镇上,安顿好之后,胤舜又独自骑马去了后山,他最近老喜欢到山上,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去干嘛的。索性有初一保护着,也没人去管。李星言偷偷地跟了上去。他的王爷又坐在崖边,吹着那首《相思曲》。李星言翻身下马,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本来就不擅长骑马,加上身子又弱,这冷不丁的骑一截路腿怎么还软了。还没等他继续上前,初一就将他掳到一旁。“小李少爷?”“卧槽,这都认得出来?”李星言急忙摸着脸上的装扮,不至于啊,他自己照镜子都没看不来。“真是你?”“你炸我?”“。。。”初一一脑门黑线,“你这样很危险,赶紧回去,别让王爷发现了。”李星言嘿嘿一笑:“我瞧着王爷心情不好,特来安慰安慰。”“哎,你就别瞎折腾了。”“没事,王爷认不出我的。”初一还是不同意,扭着他的脖子,要把他好赶走。李星言突然大喊:“救命,非礼啊。”胤舜果然被吸引,转头查看:“什么人?”初一恨得牙痒痒,但又不能动手,只得扭着人走过去:“回王爷,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属下正在盘查”“你才鬼鬼祟祟的呢。”李星言嘟囔着,“怎么着,这山是你们家的?别人不能来?”胤舜看着眼前相貌平平,说话阴阳怪气的男子,不知为何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那借由秋风飘来的气息,像极了那人。“放了吧。”初一这才放手,谁知李星言一屁股坐在胤舜身旁,还抬头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初一气得转身走到一旁的树下靠着,他倒要看看这小李少爷,能使出什么手段来安慰王爷。李星言微微侧目,打量着胤舜,瘦了瘦了,真的瘦了,好想摸摸他,呜呜呜。“你刚才吹的曲子是《相思曲》吧。”胤舜没有回答,只盯着前方发呆。李星言不死心,又指着那白绸道:“这绸子是你娘的?”胤舜依旧沉默。“不然是你爹的?”沉默。“那不然是你妻子的?”他心想,这总该回答了吧。胤舜轻微的动了一下,低头撩起那白绸,是妻子吗?星言是男子,定是不能成为妻子的。“是我深爱的人。”天啦!李星言心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动起来,他居然被表白了!不不不,是死去的他被表白了。啊,想要亲亲抱抱眼前受伤的大狗狗。李星言手指在地上已经扣出了一个洞,才好不容易压制住那股冲动。“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李星言叹了口气,“这位兄台,好生照顾自己,莫等你爱人归来,看见你这副模样,怪让人心疼的。”胤舜转头盯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你怎知他会回来。”“啊?难道他已不在人世?你也没说呀。”李星言倒是反应及时,“如若这样,你就更不该如此,不然你爱人在天上看见了也会心疼的。”“。。。”为了避免暴露,李星言只能趁胤舜再次发呆之时,默默地离开。他一步三回头的告诫自己,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重逢了。待胤舜回过神来,身边之人已不在,但那熟悉的感觉却残留了一些。他又转头望向天空:你真的能看见吗?真的也会心疼吗?# 平行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