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小混沌体

一息，两息……十息……小半个时辰后，慕容斐吐纳完毕，真气恢复，睁开了一对星眸。清风拂在他的耳畔，细细柔柔，似是美人在轻轻呢喃。这一瞬间，心里绵软地像是能化出水来。储物袋里的那一缕青丝还静静地横陈在那里，一圈一圈地散发着和暖的光晕。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抹温馨淡笑。良久又化为了疑惑与失神。浸于秀发上的香雪海分明对这个地方反应强烈，方才差点被胡研儿勾走魂魄的时候也是她出言警醒，为何到了现在，却又不肯现身相见呢？站起身子，拿一双俊目左顾右盼，眸中掩不住的怅然和期盼。“汩汩……”身旁有溪流涓涓而过，水质清澈见底。慕容斐站在水边，痴痴地凝视着自己的倒影。流水淙淙，倒影的轮廓被切割地支离破碎，难辨其形。饶是如此，他却也能体会得到那份与他如出一辙的彷徨无依。嗡嗡……小河中的水元素蓬勃而起，向着一个方向朝拜而去，似乎要进行某种盛大的狂欢仪式。慕容斐正情绪低落之时，突然发现有大量的木元素逐水而行，在虚空中列队布阵，不由得瞪大了双目，惊异莫名。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木系水系以及土系可谓联系甚密。凡属这三者其一，则必定可对另外两系元素产生某种感应。并且，在修仙界，有体质囊括了这三系，称为小混沌体，这种体质，即使只达到下品，也因可以同时修炼三系的功法而显得卓尔不凡，令人赞叹艳羡。当然，与小混沌体对应，还有大混沌体，顾名思义，这种体质涵盖了天地五行，甚至是最原始的本源之力，在修仙界显贵地难以想象，比之任意属系的仙品灵根还要稀有数十倍。这种体质无论在哪个时代诞生，都注定是绝无仅有的盖代王者，天下英杰俊彦望尘莫及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千与大陆的魔门与鬼道中，一直流传着某种诡异的功法名曰九转逆天功。传说为九幽山的开山鼻祖所创。此功需要采撷九百九十九名灵童各属系上品以上灵根，然后在天下第一火眼处借火，借地下龙脉之气，在至阳或者至阴时刻，施以无上**，将其融为一炉，锻造九九八十一年，此间容不得任何停顿或者其他意外情况的发生，否则前功尽弃，所有心血毁于一旦。这一炉人造混沌气息功成之日，会遭遇无量大劫。历史上几次活生生的例子表明，逆天而行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当年的九幽山开山老祖，九转逆天功的创始人厉锦涛一生修为通天，功参造化，自成功应对大乘期九九大劫中的前两重天劫后，虽然也算到九转逆天功的厉害，但却未将之视为生死考验。结果大意失荆州，果真在此马失前蹄，身死道消。九转逆天功虽然风险巨大，成功几率渺茫，但鉴于其无上果业，后世还是有无数罔顾人伦的魔门鬼道，一意孤行，屡屡尝试之。不过，只要走到了应劫这一步，一般都会以失败告终。毕竟，混沌体质是老天才能给予的额外恩赐，不在世人可强行索取的范围内。也有擅于推演者以己之性命遮蔽天机，蒙混过关，将人造混沌气息打入凡人孕妇的胎腹之中，待此孩儿呱呱坠地之时，便是混沌体质临世之日。如果一切按照预定轨道发展，那么这个孩子除非遭遇了真正蒙上天眷顾的先天性混沌体，否则必然同阶无敌，难逢抗手。但是，如果混沌气息熬炼不到家，气息不纯粹，再加上婴孩本身具有不凡的单属系灵根的话，则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制造出一个没有人性，只懂得杀人嗜血的魔鬼也不无可能。二十年前的慕容世家就有过这样的悲剧案例……总之，这种功法罔顾人伦，有伤天和。从来不被正道所认可。慕容斐自打踏上修仙之路，就知道自己的体内蕴有那么一小股混沌气息，虽然是作为废气处理，一直蛰伏于体内，不曾颠覆正统，但他总有一种预感，它不甘心，最近一段年月里几次蠢蠢欲动，大有攻陷主体之势。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是会进化成小混沌体，还是和他一样呢？慕容斐眼角晶莹，苦笑出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变得这样多感了呢？收心凝神，运转真气于双目，仔细捕捉着虚空中的水木两元素的运行轨迹，终于眼前一亮，心里豁然开朗。山谷凹槽，河流的前方，单纯目测，是一块平原无疑。可在寸毫不放的感知下，总能感应到丝丝缕缕的诡异气息。这片地域虽有各色草木覆盖，但相对于冲积平原来说，还是显示着不该有的贫瘠状态，倒似长于矿物稍稀的山巅一般。木之灵气既不浓郁，也不具备高阶的品质，鲜少有瑶草芝兰的气息。奇怪的是，水元素却特别青睐于这里，大片大片地汇聚于空，久久盘旋不下。时间久隔，便凝出了小片的雨云。难怪，刚到这里的时候，就邂逅了一场阵雨。慕容斐心下微动，抬脚便步入其中。顿时身形虚幻，如坠梦境。虽然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但心里眼里却多了一层隔膜般的东西，驱之不散。这是……异次元空间？慕容斐作为逍遥宫弟子，自然对这些物事了如指掌。有人隐匿于此？慕容斐左右寻觅，半晌都没有找到入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界中扇，借高阶木皇灵气找寻，突然脑中一清，一道神念挟带着熟悉的气息卷入他的脑海，“公子，是我，苏红颜！”挺拔如同劲松的身躯猛地一颤，“果真是你？”而后竟说不出别的话来。“嗯。机缘巧合之下陷入了元磁湖，几经周折方才脱困。可又被歹人惦记，走投无路之际，恰巧发现了这一片空间，索性于此修行数天，一来突破境界，二来躲避追踪……方才外界所发生的事，红颜有所感应，所以才出言提醒。却不知公子与何人冲突，又来此作甚？”“我……”慕容斐垂下眼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应答。总不能说我是一路跟踪你来此，欲助你脱困吧？现在可不是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三日之期！“想必有你自己的事由吧，我也就不多问了。只是红颜正处在突破之机，不方便出来一见。还望公子海涵一二。”顿了下又道，“还有上次公子的无私赠予，红颜一直谨记在心，片刻不忘。俗语有云，山水轮流转，他日若有需要，还请公子坦言相告，红颜必效死不辞！”慕容斐闻言抬起了头，脸上恢复淡然之色。只微微拧了眉，在四周山川上瞭望了片刻，然后轻轻一叹，“苏姑娘客气了。我只是顺手之劳而已，何足一再提起？以后的事以后再议罢。不过，既然姑娘处在关键时刻，我既已见又怎能置之不理。再加上我这几日的劳顿，眼下也要在此歇歇脚，恢复些气力。不晓得姑娘意下如何？”苏红颜闻言，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应允道，“公子如果不嫌弃这里简陋粗鄙，大可在此随意停留。红颜怎会有意见？”自那日知晓慕容斐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苏红颜就对他产生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那样骄傲，率真，像是什么都不畏惧的男子，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冷漠。对自己的生命或者人生的冷漠，或者说是对世间的一种厌弃。这种隐而不露的气息，让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对自己的无私付出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了的亲人般的温暖。可也仅是如此而已。她不想太靠近他，不想和他产生过多的交集。也许原因有着诸多纠结，可她目前无论是潜意识还是明面上的都是如此。赵清，已经过了近半年的时间了，想起他的名字，还是会心头一痛呢。慕容斐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对着虚空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步出了这一小块空间交接处。光辉湛然的眸子扫到了胡妍儿的无头尸身上，不自觉地皱了眉头。静默片刻，还是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动手，想要将她掩埋。当看到她身上的宝衣、手中的聚灵珠和月之冕后，脸上有纠结之色闪过。最终还是微闭双眼，尽数掠夺了过来。山谷不起眼的边角，虚空一阵细微颤动，接着，隐隐有两个人影显现，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慕容斐！你果然心术不正！可恨我错看了你！”一个满脸邪气的男子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道。“黄天霸，我早就告诉过你，正道的小子绝非表面上看去的那般懦弱可欺。其阴险狡诈程度比之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哼，所谓正邪，不过是这些伪君子硬要给自己戴的高帽子而已！”另一个男子三十来岁的样子，金丹后期巅峰修为，赫然是在九灵峰被逍遥宫云瑶半仙给追杀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喋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