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机甲作战系的训练场馆和景熔先前看到的机语系场馆完全不同。从外界看来，那高耸入云的建筑已经显得极度壮观。走进之后站在机甲训练场中央，抬头看去，甚至一度看不到建筑的屋顶。当然，这种情况也跟机甲作战系的属性有关。就读机甲作战系的往往是不具有机语能力的纯战斗单兵，这让他们的机甲和机语系也存在着明显的不同。动辄数十米高的巨型机甲是机甲作战系学生的基本装备，日常的学习内容也主要围绕各种各样最新研发的热武器系统。这些机甲随便单独拎一台出来，放在机语系的面前，都堪称庞然大物。机语者使用的机甲，高度就普遍都控制在十米之内了。这些机能机甲的最主要驱动力正是机语者们自身的机能，而因为机能又与很多新型能源相冲，除了适度的驱动系统外，使用的也都是古星球流传下来的各种冷兵器。星际各地发掘出来的各种能与机能产生反应的稀有金属，是制作这些武器的最佳材质。这也让星际各地的稀有金属市场一度有市无价。景熔和熊邢所使用的都是常规型号的机能机甲，往这宏伟的场馆里面一站，乍眼看去像极了来大人赛场过家家的小孩子。一路跟来围观的群众们坐在安全区的观战席上，就场上那两台机甲的型号议论了起来。“熊邢的这台好像是尊玛SSX吧？不错啊，还是最新型号，目前机语者的通用机甲里面应该数这台属性最好了吧？”“也就那样吧，通用机甲的数值普遍都比较常规，比起来我还是更在意另外那台。”“对我刚才也一直在看，这机甲好像没见过啊，看起来不想是市面上在卖的型号？”“确实没见过，但是这外观又像是统一建模做出来的，连外壳看起来都脏脏旧旧的，可能是以前没注意过的哪个被淘汰的型号吧。”“不是说那个景熔家境很好吗，怎么还用这么破的机甲呢？”“哎嘿嘿嘿，小道消息要不要听？我都打听过了，这景熔也就家里的一个养子，刚好开学之前他家里的那位真少爷也回来了，所以就……”“哦！这就难怪连机甲都准备得这么不上心了。”“怎么听你们这说得感觉有点惨啊。在家里都这种待遇，还能走后门进一班？我怎么感觉逻辑崩了。”议论的声音依稀落入耳中，坐在不远处的莫风和神态平静地看着场上。刚刚为景熔提前进行过机甲数据调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台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机甲并不是什么被淘汰的古早型号，而是雷鹰军的内部训练特供机甲——最新型的雷电XT四代。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莫风和也感到非常惊讶。这个惊讶的点并不是因为这台全新型号机所表现出来的破旧感，而是，为什么会让景熔把这么一台机甲作为入学使用的基础机型。正规军队的训练机甲与普通市面上的型号有着明显的杀伤性差异，更何况雷鹰军这种顶级军团了。要不是莫风和主动提出提前进行数据调整，今天这场新生之间的切磋很可能就会变得相当危险。莫风和很清楚，对于雷电XT四代而言，一丝微小的数据都可能引起操作手感上的巨大差异，也不知道将这样一台机甲交给一位还没系统训练的新生，到底是真的对景熔太过放心，还是出于对他的绝对信任。如果是后者，那么毫无疑问，那位一直守护在景熔身后的大人物确实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而且即便进行过了调查，依旧选择了让他继续留下。这样一来，特意提供了这样的一台机甲，似乎可以解读为是对他的一种变相考验。那位不愧是雷鹰军出来的人，为达目的一贯激进。莫风和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轻蔑的弧度。再抬眸的时候，恰好看到场中央的雷点XT四代漂亮无比地打了一串剑花。然后，机甲重新恢复了站立的姿势。微微地停顿片刻，忽然转头朝莫风和的方向看了过来，遥遥地竖起了一跟大拇指。这样的情景，让莫风和嘴角的弧度柔和了起来。景熔拿到这台机甲的时间还短，一直没有机会去熟悉实机手感。严格来说，今天甚至还算得上他的新机试驾。通过刚才的一番甩剑略微感受了一下，他惊讶地发现每一寸的操作灵敏度居然都精准地锁定在了最舒适的区间当中。而再稍微一想，也就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他家执事的手笔。景熔心里对莫风和的满意度顿时又飙升了不少，刚刚召唤机甲时一闪而过的无语情绪也彻底地**然无存。虽然还是不明白叔那边为什么要把他的机甲外观故意做旧，但这些显然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管对机甲操控手还是机语者而言，一名优秀的机械师都是无比重要的后盾力量。而莫风和的这番精准调度，堪称已经做到了一个顶级机械师能完成的最佳效果。从某方面来讲，彻底解决了景熔所有的后顾之忧。十分漂亮地提剑摆了一个飒气的姿势，景熔神清气爽地跳过了适应阶段，朝着熊邢的尊玛SSX做了个请的动作。熊邢对着这样过分中二的举动竖起了中指。“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白宿杰转身离开战区之前，还不忘启动了通道旁边的防护装置。现场的所有人眼睁睁地巨大的保护屏障从地底轰然升起。缓缓地，为场内的两台机甲圈出了一片不受干扰的作战场地。现场也不乏有来看热闹的机甲作战系学生，等看清楚防护屏障的等级，整个都傻眼了：“不就是两个没觉醒技能的机语系新生吗，这场上到观众区的距离已经足够安全了，怎么连高级防护都开上了？没必要吧？”旁边的人回答：“白宿杰好歹是学生会的会长，应该也是为了保证同学们的安全吧。”机甲作战系学生嘀咕了一句：“这也有点小心过头了。”白宿杰在主观战区刚坐下，只看到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便感到位子隐约一震，已经有人挤在他旁边直接坐下了。眉心微拧，他无言地往旁边挪开了几分。宁修勒刚听到消息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对于白宿杰表现出来的嫌弃也不在意，反而没事人一样把二郎腿一翘，不放心地问：“这高级防护屏障够用吗，会不会不够安全啊？”白宿杰扫了一眼场上那台故意做旧的新型机甲：“够了，他应该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熊邢的机甲使用的武器是重斧。巨大的特殊金属斧配合着尊玛SSX这个最新型号显得相当的飒气。这让旁边那台拿着轻剑的破旧机甲看起来愈发弱不经风。看到白宿杰为了避免自己造成误伤而立起的防护屏障，熊邢心里也很得意，将手里的大斧一举，直接朝着景熔的雷电XT四代砍了过去。这一斧看得气势极大，特殊金属在机能的驱使下闪过一抹流光，眼见就要重重地砍入雷电XT四代的左肩，便见那破旧机甲不急不缓地举起了轻剑。下一秒身子一矮，悄无声息地一个提速下敏锐无比地避了过去。观战席上已经有人发出了赞许的惊呼。机语者使用的机甲和其他普通机甲不同，所有的动作是靠机能进行调控的，所有的动作流畅性某方面完全取决于操控手对自身机能的控制能力。景熔刚刚完成的这个躲避动作，无疑是教科书般的漂亮。而很显然，闪避一贯不是景熔自身的风格，躲开熊邢这气势如虹的一击之后，他余光瞥过背后被砍裂的地面，剑光挑起的时候直指尊玛SSX的手关节部位。如果说刚才熊邢的那一斧子已经十分利落，那么景熔眼下的这一挑甚至快出了残影，没等对手再调整过来动作，已经一击收势。身在操作舱里的熊邢清晰地听到了“咔嚓”一声，愣神间已经有明显的痛觉从手肘处泛上，脸色跟着一白。伴随着巨斧落地的重击声不可置信地看去，落入眼中的，只剩下了一只毫无生机地垂落在旁侧的机械臂。甚至没怎么反应就直接卸了对方机甲的一只手，让看台上的围观群众们看得都有些傻眼。这好像跟一开始想象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坐在前排观战区的宁修勒也十分感慨：“小熔熔今天怎么回事？这跟我们打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下手一点都不狠啊！”白宿杰看了一眼场上的那台破旧机甲：“故意收着呢。”宁修勒十分不满：“不够暴力，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场上的熊邢下颌紧绷。最初明明是他试图用这一击毁掉人家的机械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卸了一只手。果断地切断与右下臂的感知链接，不再持续传来的痛觉让他缓缓地细了口气，改用左手将地面上的巨斧捡起，再发起进攻的时候，行动速度比之前提升了整整一倍。在景熔的操作下，雷电XT四代的反应也十分灵敏。几乎每次都是眼看要命中的时候轻描淡写地避开了致命伤害，余光瞥过巨斧咫尺的锋刃，在这步步紧逼下也有点无奈。这么损耗机能的打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S级找他这个B级来恃强凌弱了呢。兄弟，你本来也才一个A级，这么玩是真不要命啊！眼看着又一斧砍来，景熔心里缓缓地叹了口气，没再闪避，直接举剑迎上。“铮——！”地一声刺耳的巨响。让人发麻的金属声传开的同时，一片四溅的火星当中轰然炸开了一片气流，将周围的地面震得一片狂沙飞舞。熊邢是真的没想到景熔居然会选择跟他硬钢，毕竟抛开未来觉醒的机语能力不说，单论贴身肉搏的话，这种轻型武器在重量上就已经占了极大的劣势。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景熔非但真接住了他这么暴走的一击，甚至于表现出了极度惊人的力量，直接将他的尊玛SSX整个都狠狠地震飞了出去。刚刚激战在一起的机甲直接被打飞了一台，让现场的围观群众们彻底傻了眼。就在这样全场的寂静无声中，看到依旧屹立在场中的破旧机甲再次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轻剑。他要做什么？这一刻，所有人脑海中冒出的都是这样的一个问题。然后下一秒，他们看到随着轻剑的快速舞动，那台破旧机甲的周围渐渐地笼罩上了一层密集的气流。有人到底忍不住地“嘶”了一声。利用机能与特殊金属引发的剑气共鸣，这真的是一个B级的新生能做到的事吗！？和其他人的震惊相比，宁修勒倒是看得相当快乐：“对嘛，这才对嘛！”眼看着场上的景熔已经摆好了姿势，他恨不得原地找一盒爆米花嗑起来。刚想拉着白宿杰再讨论讨论，却发现旁边的人豁然站了起来，顿时疑惑地问，“怎么了？”“还问我怎么了？”白宿杰的神态十分严峻，“他要真来上这么一下，这场地还要不要了？”宁修勒猛然惊醒，也站了起来：“对哦，这场地还是你借来的，坏了要赔！”白宿杰：“……”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问题吗？也没时间再继续跟宁修勒掰扯，白宿杰已经头也不回地快步朝着站场方向走去，抬起的右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握上了脖子上的空间项链，随时做好了在第一时间召唤机甲的准备。刚好拉到最近距离的时候，场上的景熔长剑一指，聚拢的剑气瞬间，朝着熊邢的方向劈了过去。原本白宿杰已经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在近距离看清楚这些剑气的形态时微微一愣，放在项链上的手到底还是缓缓地落下了。此时熊邢刚从摔得七荤八素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正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一抬头直接给吓懵在了原地。没来得及缩回的机械臂上毫无预兆地挨了一下，瞬间深陷的划痕让他在感知的痛觉下大吸了一口冷气，顿时噤若寒蝉地不敢再动半下。利用剑气封住了对方所有逃避的路线，景熔满意一笑，直接驱动着机甲迎了上去。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场上那场惨绝人寰的单方面暴揍。不断的“咔嚓”声传遍场馆每个角落，不久前还光鲜亮丽的尊玛SSX，就这样众目睽睽地在原地报废的道路上逐渐越走越远。整个场面看起来血腥且安详。胜负已分。白宿杰站在原地也无声地笑了一下，正要转身，视线在面目全非的尊玛SSX后方顿住。刚才的那些剑气确实没有打到机甲身上，但是……防护壁上那一片狼藉的裂痕，让这张终日不苟言笑的冰山脸上也依稀出现了一条缝隙。果然，还是要赔。*直到操作舱的门被人打开的时候，熊邢整个人依旧还有点恍惚。远处顶层的光线直勾勾地刺着视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才模模糊糊地捕捉到那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人影轮廓。景熔的声音就这样笑吟吟地飘了过来：“同学，怎么说，愿赌服输了吧？”熊邢看着递到他跟前的那只手才终于回神，狠狠地咬了咬牙不甘心地一把拍开。结果下一秒，景熔却是二话不说地直接拽起了胳膊把他从操作舱里拖了出来，话语听起来还十分贴心：“你这机甲破损得有些严重，一直待在舱内容易呼吸不畅，赶紧出来缓缓知道吗？”熊邢刚跌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缓，胸膛一阵起伏下，反而险些直接给气厥过去。他定定地盯着景熔这张笑吟吟的脸，只觉得在这幅没事人的状态下，让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显得更加狼狈。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丢尽了颜面，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怒吼道：“我告诉你，你也别太得意！就算赢了我，你也一样不具备进入一班的资格！”景熔无辜地看着他：“但这好像并不影响我揍你啊。”熊邢急斥：“你一个初测B级的狂什么狂！”景熔想了想：“但不影响我揍你？”熊邢咬牙：“你也就只能在我这里装一下了，看你之后也觉醒不出什么牛逼的机语能力，等着到时候被一班淘汰吧！”景熔微笑：“但不影响我揍你。”熊邢用力地连吸了几口气，结果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景熔贴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帮忙顺气：“真的，这些都不影响我揍你。”熊邢：“。”两眼一黑，他终于彻底气晕了过去。“唉，别晕啊，我话还没说话。”无奈地看着跟前半点动静都没了的人，景熔只能转身看向带领医务部人员过来的白宿杰，由衷道，“等我孙子醒后记得提醒他遵守之前的约定，在牌子上写清楚爷爷的名号后绕场十圈，毕竟做人要讲诚信，对吧。”过来处理后事的白宿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