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则现在拒绝和明启山同行, 把原本的路线规划变了个彻底。明启山要带老婆泡温泉,霍峥则二话不说就选择上山进庙参观小景点。看出来霍峥则昨晚很抑郁了。闻可也不知道哪门子良心发现,在闻酱酱想跟着明启山一家和明岁岁泡温泉的情况下, 他还和霍峥则上了山。山路不算难走,但也没多轻松, 闻可爬一半就歇菜了,只有霍峥则体力好的像牲口,爬这么久气都不带喘一下。怪不得呢,怪不得整晚无休。他觉得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和霍峥则结了婚,他要帮霍峥则练习的也不是什么劳什子技术,更别提熟能生巧了, 他应该给霍峥则喝点中药调理一下旺盛的精力,或者更直白点,得想办法让霍峥则体力没这么好。带他一起摆烂最好了, 这种山路爬什么爬, 没必要, 就应该坐着观光车上去。闻可想到这里,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走了。青年穿着一套米白色的运动服, 石阶青黑,衬得他像是坠入黑色丝绒盒中的玉石,莹白贵气,漂亮得不可方物。他细白的手指撑着额头,垂下头道:“走不动了, 不走了, 坐缆车吧。”霍峥则正看着青年纤细白皙的后颈, 就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好像很娇气似的, 但青年语气自然轻快,声音也是很抓耳的温。霍峥则当即道:“我抱着你上去。”闻可不动,心说那哪行,你抱着我不得练得更逆天啊。万一抱多了来了灵感,给他创新更多的理论知识,闻可上哪哭去。他冷酷又任性道:“不要,我就要坐缆车,我不想走路,也不想让你抱。”霍峥则很有耐心的给他讲道理:“多走走对身体好,你太久不锻炼,所以体力才这么差。”嚯。那不巧了。和闻可的目的截然相反。他从地上找了根树枝,慢悠悠的划拉着。“我知道,但我今天不想锻炼,不坐缆车,我就不上去,你看着办吧。”霍峥则瞧着他在石阶上划叉叉,蹲到下面两个台阶上,抬眼看着闻可。低声道:“体力不好,到时候结婚了怎么办?”嗯?闻可划拉石阶的手一顿,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霍峥则很快给他解答了:“你是不是骗我你心里没数吗?前三个月,一天都不能少。”闻可震撼了。这种事情他们怎么能想到一块去并且产生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简直……简直他妈的简直了。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没骗你,骗你我今天就被山里的老妖怪抓走。”闻可说这种谎心里没有一点负担,反正山里没有老妖怪。霍峥则慢条斯理的“哦”了声。闻可:“所以别练了,和我一起躺平,然后你会发现躺着很舒服的,霍总,从学生时期卷到继承家业,卷够了,看把你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霍峥则稳如老狗,先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骗了我你不能被山里的老妖怪抓走,你得被我抓走。”闻可嗯嗯嗯点头,敷衍的很明显。霍峥则:“确定不走了?”闻可:“不走。”霍峥则:“行。”然后背过身一把把他整个人捞了起来,就这个姿势。闻可被他背着,吓了一大跳,在他肩膀上锤了好几下。“霍峥则,我要坐缆车,放我下来。”霍峥则的背影很宽阔,头也不回扔了句:“把我当缆车。”当个屁。闻可捶了几下没什么卵用,然后狗胆包天拽住了霍峥则的耳朵。“放不放?”结果霍峥则很变态,越拽越高兴。“嗯,使点劲。”闻可:“……”别说,霍峥则看着沉稳老练,实际上还挺骚。那话一出,闻可当即感觉手指有点烫,好像霍峥则耳垂上有火一样,他松开手拍了拍。“我不。”霍峥则勾着他的腿弯,脚步稳而慢。他说:“这里的缆车不太好,硌屁股,肯定没有我好坐。”闻可觉得车轱辘从脸上碾过去了。霍峥则大学学的真的是金融?闻可不信,闻可觉得他肯定进修过什么奇怪的语言艺术。对于这种不健康的东西闻可会选择性耳聋,他沉默了,伸手很无聊的扒着霍峥则的后领口,手指在他微凸的颈骨上滑过,又勾了勾他串着天珠的那根绳子。霍峥则边走边感觉着背上的人不安分的手,突然颈间坠着的珠子被扯得动了下,然后天珠好巧不巧卡在了喉结下方。恼人。“别动。”霍峥则声音沉了沉,伸手就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闻可被拍僵住了。“再乱动就抱着你上山了。”闻可觉得自己没有半点人权,离了大谱了,怎么就变成被霍峥则背着上去了。他说:“你背的不舒服,我还是走着吧霍峥则。”霍峥则当然不听他的鬼话。后半程以霍峥则背着他锻炼臂力和腰力结束。很好,离带着霍峥则摆烂的小目标又远了一步。上山以后闻可才发现,这里居然并不是被人特意开发过的样子,那座据说很灵的小庙就隐在山林间,是这里唯一有过人工斧凿痕迹的地方。闻可可能被霍峥则带坏了,在这么神圣的地方,他第一想法居然是霍峥则带他来小树林。罪过。他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才抱着一颗敬畏神圣的心走了进去,他得虔诚点,他有事求。小庙是真的小庙,占地没有山下民宿的一间房间大,里面冷冷清清的,看着也不太像是香火很旺的样子。真的很灵吗?闻可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传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庙院中央种着一颗大树,影影绰绰的,上面挂着零星几根红布条,就是这里最有生气的存在了。这地方简直,给香油钱都找不到给的地儿,也不知道住着哪路散仙。闻可突然觉得,自己还是相信科学比较好。他出尔反尔,矜持的插着衣兜不动了,闻可身形清瘦,站在树下像是一枝拔节而上的绿竹。反倒霍峥则从树下的某个箱子里抽了根布条,拍了拍上面经久无人问津落下的尘土,没有笔,霍峥则就直接把布条挂了上去,挑了个很高的地方。很高,霍峥则一米九都得踮着脚才能够到的树枝,是闻可完全望尘莫及的高度。男人把布条顶端打了个结,衣袖往下滑了点,露出了他腕上的佛珠。那一刻倒真像是一位很虔诚的信徒。闻可晃了下神。出声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霍峥则正好松开树枝,布条随着上下晃动的幅度迎风飘扬,鲜艳又生动。他说道:“我许愿我今天就能恢复记忆。”闻可“哦”了声。“那你加油,心诚则灵。”霍峥则朝他走了过来,问道:“你不许愿吗?”闻可刚拿出来打算拨一下头发的手又插回了兜里,非常科学的说道:“我信马克思。”霍峥则:“……”是有点离经叛道在身上的。庙里没什么好玩的,闻可转身慢慢悠悠往出走:“来都来了,山上转转。”青年率先走了出去,霍峥则留在原地,扫了眼枝上的布条。出了庙院,外面的石阶继续朝上蜿蜒,不知道有多高有多远,闻可其实还想坐缆车,但是怕霍峥则又背他。宽厚的大手把他腿弯锁的死紧,老让闻可想起一些发生过的不太和谐的画面。好青年就得自食其力。他安安静静走在旁边,看花看草看鸟,偶尔拿出手机拍一张,虽然取景构图稀烂,但是胜在好青年自己高兴。好青年也不知道,他拍花拍草拍鸟,霍峥则在后面拍他。两个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石阶弯弯绕绕的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头,缆车已经没了踪影,再往前走也没路了。而且山上天气阴晴不定,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明媚炙热的太阳已经悄悄的隐在了云后。霍峥则拉住他,说道:“不走了,我们回去吧,回去泡温泉。”闻可:“你确定这个点明总他们泡完了?”霍峥则:“又不是炖高汤,都两个小时了。”闻可:“……”有点幽默,但不多。“那走吧,我们到山腰那坐缆车,快一点,看着好像要下雨了。”霍峥则点点头,两人开始往回走。但闻可的嘴好像有毒一样,他说完下雨没多久,大概下了二十几个台阶,就感觉脸上砸下来一个水点子。对,就是砸下来的,很大一个。闻可擦了下,看着霍峥则:“下雨了?”霍峥则:“好像是……”话音还没落下,刷啦一声,暴雨倾盆而下,闻可被浇懵逼了。下一秒,霍峥则就把脱下的外套盖在了他头上。“先回庙院躲雨。”闻可来不及说话,跟着霍峥则往山下跑。被雨水冲刷的石阶有些打滑,泥泞波折,到庙院门口的时候,闻可干净帅气的运动鞋成了裹泥的窑鸡。高大帅气沉稳的霍总在大自然的馈赠面前也不能幸免,衬衫湿的透透的贴在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闻可呼了口气,把湿透的外套脱了下来,重新打量庙院内部。怎么看都小得可怜,只有一间正殿,当然,说殿是抬举,就是个小破旧的屋子,里面供着一尊掉了漆的佛像,贡品都馊的看不出原样了。四面围着的红墙也总感觉要倒。到底是谁骗他说这里很灵香火很旺的?就离谱,总不至于是别人说反话他没听出来吧。闻可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心情就和此时黑压压的天一样。霍峥则拧了拧袖子上的水,掏出手机打电话。闻可把希望的视线放在霍峥则身上。说实话,霍峥则就算被淋成落汤鸡,那也是落汤鸡里最帅的。之前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全湿了,被他随意的朝后撩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闻可心里正想着什么话来夸霍峥则,就见他把手机放下了,视线在上面扫了一眼。“没信号。”哈?闻可不信邪,也掏出自己的手机,两秒后又默默的关了。他在脏兮兮的蒲团上坐下,撑着手肘开始胡说八道。“明总和你关系好,你俩会不会有心灵感应什么的?”霍峥则看了他一眼。闻可安静如鸡,然后慢吞吞道:“我瞎说的。”霍峥则似乎有些无奈,半蹲在他面前,帮他把袖子挽了起来。“别怕,不会有事的,他们知道我们进了山,下了暴雨一定会留心。”闻可点点头。霍峥则帮他挽袖子,挽了好几圈后发现还是湿的,索性又都放了下来。“脱下来吧,脱下来晾一晾。”闻可当即拒绝:“不了,我里面没穿别的。”霍峥则蹙了下眉:“这样要感冒的,再引起发烧怎么办?”闻可低着头,倔得很。霍峥则拿他没辙,干脆把自己的衬衫脱了,找了个地方挂了起来,等晾干再给闻可换上。外面的大雨下的肆意痛快,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闻可的视线不自觉一点一点挪到霍峥则身上,没了衬衫的遮挡,那种力量感有了最为直接的冲击力。霍峥则的肌肉很漂亮很精致,但并不野蛮,甚至可以称得上性感。他做贼一般看了会,霍峥则出声问道:“好看吗?”闻可:“……”被当场抓包了。他蹭了蹭鼻尖,淡定的移开视线,装模做样的“啊”了一声。“你说什么……”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闻可瞬间顿住,站起身跟着反应更快一步的霍峥则。他们看着庙院的矮墙外,发现某处山体崩塌了,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不会波及到庙院,但糟糕的是,崩塌的山体堵住了下山的路。这下才是完蛋了。闻可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和明总真的没有心灵感应吗?”当然不会有。大暴雨,山体滑坡,手机没信号。他和霍峥则就这么被困在了这个老破旧小庙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雨势逐渐变小,天也暗了,不是乌云压顶的暗,是时间不早了,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的暗。手机的信号格还是死气沉沉一动不动。霍峥则把自己晾的差不多的衬衫取下来,走到闻可面前。“换上这件。”闻可:“你穿吧,我自己体温都快烘干了。”这次霍峥则没由着他,伸手试了试,还是湿的透心凉。直接问道:“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闻可语气也不再是开玩笑:“霍峥则,我也是成年人,顾得好自己,你穿上吧……”霍峥则眉目间松弛下来,全是无奈,但动作却一点也没有放了他的意思,直接伸手解了他两颗扣子。“换上,马上天黑了,山里气温低,等会外套干了把外套也披上。”闻可拗不过他。这也是他第一次察觉到霍峥则其实是个比他大很多岁的长辈一样的存在,在面临真正的事情时,他仍然是个不成熟的年轻人,但霍峥则不一样。霍峥则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嗡嗡道:“霍峥则。”霍峥则:“嗯?”闻可不说话了。他想说的是,在这种事上,他心里没底,如果霍峥则先倒下了,他会不知所措。但是说出来怪尴尬的。“换吧,我去外面看看情况。”“哦。”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山体滑坡的地方泥水四溅,还有各种各样巨大的石块嵌在其中,被卷下来的树木和杂草也凄凄惨惨的糅杂着。靠自己过去根本不现实,太危险了。现在是晚上七点一刻,天色暗到只能看见自己模糊的影子。霍峥则心沉了沉,转身回了庙院。雨已经很小了,不出意外的话,搜救的人应该能在今晚找到这里。山上的夜晚气温低的吓人,尤其是下了那么久的暴雨,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闻可坐着蒲团,抱着胳膊沉默。霍峥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情形。青年似乎是冷极了,嘴唇都发着白,披了外套也没用。霍峥则走过去直接把人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上去,像个护崽的大型动物,把他严严实实的圈在怀里,密不透风。男人身上也并不干燥,但是体温很高,闻可身上的冷意居然很快就下去了。他缩着身体,霍峥则垂眸看他。“困了就睡一会,搜救队很快就来了。”闻可确实很累也很困了,但是不想睡觉。“霍峥则。”黑暗中,闻可的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男人胸前晃**的天珠。“我一直有个问题特别想问你。”霍峥则:“问。”闻可:“你为什么会想到给自己请一颗天珠?我看明总他们都不戴这些东西,显老。”霍峥则关注点总是很偏:“真的很显老?”闻可:“……”霍峥则:“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生过一场很大的病,高烧四十度,珠子就是我父亲那个时候从藏区请来的。”闻可默了会:“看不出来。”霍峥则:“看不出来什么?”闻可很诚实:“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从我见你第一次起,你就……体力特别行。”霍峥则想到了什么。“那你还嫌弃我?”闻可哼笑了声:“不然呢?你体力差点我可能接受度更高,我惜命。”霍峥则看他扬着笑意,心里有些躁动,于是大手在他脸上盖住:“睡觉。”被盖住脸的闻可:“……”这什么直男。男人温热的大手遮挡在上方,手心的薄茧蹭着他的眼皮,有些痒,还有些刺痛,但是心莫名静了下来。闻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他是被热醒的。刚开始闻可以为自己发烧了,但是迷迷糊糊中感觉不太对,滚烫的热意并不是来自于他自己,好像是身旁的人。他睁开眼,发现霍峥则的眼睛也紧闭着。灼人的呼吸喷洒在他面部,烫得吓人。闻可怔了下,叫道:“霍峥则?”男人意识并不清醒。闻可清楚感觉到了皮肤上传来的温度,霍峥则发烧了。闻可赶紧从他怀里坐起,在霍峥则额头上试了试,很烫,烫的他手心都疼。“霍峥则,霍峥则,你醒醒。”他拍了霍峥则的肩膀几下,才看到人勉强抬了下眼。“怎么了?”嗓音哑的像八百年没喝水了。闻可看他意识貌似还算清醒,定了定神说道:“你发烧了,得立马降温。”霍峥则眼皮好像很沉,半垂着眼道:“不严重。”不严重个屁。闻可有些恼了,从他怀里挣了下:“你烧成傻子就好玩了霍峥则。”霍峥则低笑了声。闻可更恼怒了。还有心思笑。“你别乱动,我去找点水。”他想起身,但是霍峥则不松手,反而抱的更紧。“抱一会,让我抱一会就好了。”“酱酱生病的时候都不这样,你干嘛呀……你,妈的,霍峥则……”紧抱着他的男人轻轻捂住他的嘴,哑声道:“信我,没事。”闻可:“唔……你……”真的服了。霍峥则额头枕在他肩膀上,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昏昏沉沉的做了个梦。大脑里闪过很多事情。有他,也有闻可。还有什么。很乱,像是一团斩不断的麻绳,他不知道该从哪里理清思绪。有时候是闻可的脸,扬着笑意和他周旋,有时候是他自己,手里拿着一沓纸,或许是合同之类的东西,在和闻可说着什么。那些画面艰难的倒着带,一秒一秒的向前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一样,他头很疼。隐约已经过了很久,倒带终于完成。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人。夜晚昏暗深沉,暧昧潜滋暗长,青年白的像月光下的一捧冬雪。画面定格在这里,而后画面开始疯狂向后滚动,像是触发了什么按键的幻灯片。霍峥则猛地睁开眼睛。怀里的人被他紧紧搂着,已经睡着了,正安静的靠着他的肩膀,呼吸绵长。他用手指轻轻碰了下怀里人的侧脸,触到了细腻的实处,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梦境里了。记忆开始回笼。霍峥则低声叫道:“可可。”作者有话要说:更改了个错别字,啊我真的头痛,最近换了个码字软件,它有bug它有bug每次那个输入法都会莫名其妙悬浮到最顶端,按删除键会越删越多,字符还会乱跳,气死我了呜,已经在很努力的检查乱七八糟的东西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