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距离停车场不远,几百米的距离贺天铭走得异常艰难。在外人看来,他脊背挺得笔直、步伐稳健。可只有他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倒下去。心口处弥漫的疼痛席卷他的神经,让他连呼吸都是痛的。容玺问他,为什么他能如此淡定?殊不知,他只是没有将悲伤泄露出来。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是铁石心肠。真心喜欢过的人,步入过婚姻殿堂的另一半,从始至终都在骗他。他伤心过、痛恨过......曾经想过一蹶不振,可最终他还是挺过来了。谁这辈子还没遇过几个渣男,他不幸遇到了,只当是人生的历练。戒指还给容玺,他们算是正式结束了。纠缠了几年,他终于可以过清净日子。贺天铭拉开车门坐进后座,仰面靠在座椅上,唇边溢出一抹笑。可他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他躬起腰,手指死死攥着胸前衣服,浑身都在发抖。司机从后车镜里看到这一幕,关切道:“贺总,您是身体不舒服吗?”贺天铭摇头:“没事。”可下一秒,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液喷在座椅上,染红真皮座椅。“贺总——”在司机的惊呼声中,贺天铭失去意识。“那个畜生,我不会放过他。”“我特么不把容氏搞垮,我就不姓贺。”“混蛋!他敢这么对大哥,他就该承受后果。”“许准,你放手!”......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贺天铭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有几道模糊的身影正在晃动。还未等他完全恢复意识,争吵声再次传来:“贺成扬,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没办法冷静下来。这件事你就不该瞒着我。”“你去找容玺干什么?想把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哥受过的罪?”“那就这么便宜他?”“容氏撑不了多久了,破产是早晚的事。”“太便宜他了。”“容玺的情况比你想的更糟糕。”“他最好赶紧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操!别让我看到他,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行了!你冷静点。现在最主要的是照顾好大哥。”......贺天铭看到许准和贺成扬站在病房门口,他出声道:“成扬,你进来。”贺成扬猛地收声,看向许准。“你进去陪陪大哥。”许准示意他进去。贺成扬进入病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哥,你好点了吗?”“我没事。”贺天铭看着高悬的吊瓶:“我怎么进医院了?”贺成扬:“医生说你胃出血。”贺天铭按着胃部:“难怪这么疼。”贺成扬愤愤道:“大哥,出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在,我绝对不会放过容玺那个畜生。”贺天铭扯了扯嘴角:“兵不厌诈。说到底是我太低估他们了,算是给自己买了一次教训。”贺成扬捏紧拳头:“我绝对不会让容玺好过。”“不要赌气,不要为了报复一个人给自己和公司添麻烦。”贺天铭用平静地语气说:“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该好好发展贺氏,将当时的损失挽救回来。容氏和封氏根基深重,特别是容氏在H国有极大的影响力。哪怕是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国家也不会允许他们破产。让许准不要为我的事情担心,容玺不会也不能再影响到我。”贺成扬担心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你、你还喜欢他吗?”贺天铭沉默片刻:“我和他已经结束了。”这个回答让贺成扬很不安,他很怕容玺哭一哭、求一求,贺天铭就会心软。“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原谅他。”贺成扬强调:“他这种人不会真的改好,骨子里就坏透了。”贺天铭:“他不会再来找我。”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走上绝路,不会再有回头的可能。贺成扬这才放下心,嘱咐贺天铭好好休息。贺天铭住院一周之后出院,林美娟说什么都不让他去公司,硬是逼着他跟自己出去旅游散心。林美娟跟的是老年团,一群退休的叔叔阿姨,只有贺天铭一个年轻人。贺天铭每天的任务就是帮他们提包、拍照。叔叔阿姨都很喜欢他,嚷嚷着回家就给他物色对象。林美娟高兴坏了,每人发了一张贺天铭的照片,说是说媒成功就邀请出国十日游。叔叔阿姨铆足劲准备帮着贺天铭脱单。贺天铭阻止几次,见林美娟执意如此,只能作罢。算了!阿姨开心就好!不同于贺天铭的惬意,H国容家一团乱。迪莉娅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沉着脸问身边的佣人:“他在里面多久了?”佣人道:“少爷在里面有七天了。”迪莉娅浑身都在发抖,气得说不出话。她怎么会生出这么没有用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把门砸开!”迪莉娅对身后的黑人保镖说:“把他给我带出来。”黑人保镖上前,开始踹门。门打开之后,一股酒味扑鼻而来。迪莉娅蹩眉,踏进屋内。容玺躺在一堆酒瓶之中,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卧室里弥漫着浓郁的酒味,极其刺鼻。容玺很久没清理过,下颚处冒出细密的胡茬,看起来极其颓废。这二十年来,容玺从未如此不在意过自己的形象。迪莉娅极力平复心底的愤怒,对保镖说:“把他拖出来!”保镖上前,拽着容玺的胳膊将他拖出房间。容玺被惊醒,睁开颓废的眼睛,喃喃道:“天铭哥!”听到这个名字迪莉娅就火大。什么叫作茧自缚!容玺就是最真实的写照。自负的以为能够掌控贺天铭,没想到却赔进所有。不争气啊!迪莉娅扬手抽在他脸上,怒喝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像个人吗?”容玺扯起嘴角,自暴自弃的笑着:“没有他,我还做什么人。”失去他,我早已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现在的容玺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灵魂早已随着贺天铭离开。看到他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迪莉娅扬起手还要抽他,但最终还是把手甩下来。“带他出来。”迪莉娅转身走到楼下。保镖拖着容玺下楼。容玺醉的很厉害,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他被塞进车里,轿车驶出庄园。周围的景物越来越荒凉,轿车停在一栋三层小楼内。容玺已经完全醉倒,保镖拖着他跟着迪莉娅走进小楼。身穿白大褂的教授走出来,与迪莉娅行了贴面礼。迪莉娅道:“马可教授,给他注射药剂,洗去他所有的记忆。”让容玺振作起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忘掉贺天铭。哪怕失去所有记忆,只要可以挽回儿子,一切都值得。马克教授道:“夫人,药剂都有副作用。您确定要注射吗?”迪莉娅道:“注射。”马可教授示意保镖将容玺带进诊疗室。半个小时后,容玺被退出来。马可教授取下口罩:“夫人,药剂已经注射。今晚他就能醒过来。”迪莉娅问道:“确定他会忘掉所有的事情?”马可教授笃定道:“我们做过临床试验,所有参与实验的志愿者都忘掉了过去,无一例外。”迪莉娅点头:“很好!”她带着容玺回到庄园,守在床边。佣人已经帮容玺换好衣服,做过清洁,他又变成以前的样子。迪莉娅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容玺,你的人生会有一个崭新的开始。”晚上的时候,容玺醒过来。他茫然的看着面前衣着华贵的女人:“你是谁?我在哪儿?”迪莉娅心头一松,知道药剂起到作用。“我是你的母亲。”容玺眼底闪过惊愕:“母亲?”迪莉娅握住他的手:“你叫容玺。”容玺猛地收回手,戒备的看着她:“你说你是我母亲?可我为什么没有印象?”“你出了意外摔伤了脑袋,医生说你失去了记忆。”迪莉娅将准备好的相册拿出来:“这里面有你从小到大的照片,你可以看一下,我没有骗你。”容玺没有看照片,目光在房间里搜寻。迪莉娅疑惑:“你在看什么?”“天铭哥呢?他在哪里?”听清楚容玺的话,迪莉娅惊愕的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容玺又道:“贺天铭在哪里?我想见他。”迪莉娅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容玺掀开被子下床,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贺天铭。迪莉娅一把握住他的手,厉声道:“你要去哪儿?”“我要找天铭哥。”“站住!”迪莉娅喝道:“没有这个人!”容玺不假思索地反驳道:“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他是我爱人。”迪莉娅身体晃了晃,险些站不住。给容玺注射药剂洗去他的记忆,为的就是要让他忘掉贺天铭。可容玺忘掉所有人,唯独还记得贺天铭。迪莉娅用力捏住手掌,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容玺,没有这个人,你真的记错了。”容玺笃定道:“贺天铭是我爱人,我们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