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说着,便要跪下磕头,却被白衣僧人一把拦住。“女施主,使不得,使不得。只是小僧一介云游僧人,便是自己父母是谁,姓甚名谁都不知晓,如何收得下这孩子?”僧人轻轻摇头。“师傅如果不答应,这孩子想必也是要步他母亲后尘了,早死晚死都一样,与其留着在世上受罪,索性小妇人亲手把他摔死。”美妇说着,便举起婴儿要摔在地上。“女施主不可,女施主不可,小僧答应便是,小僧答应便是。”僧人心软,连一只蝼蚁都舍不得杀,更何况是让他亲眼看着小婴儿被摔死呢,当下便答应了。“谢谢师傅,谢谢师傅。儿啊,让娘亲喂你一次奶。”美妇人破涕为笑,身子似乎越来越虚弱,当下便顾不得什么了,解开上衣,露出两只丰美白嫩的**,将孩子的嘴巴凑向自己的**。小婴儿闭着眼睛,开始本能的吮吸,似乎是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小婴儿的嘴角居然有一丝笑容。美妇人看着自己的孩子,脸色越来越白,靠着床便睡了过去,永远的睡去。而小婴儿却还是在吮吸那一股甘甜,仿佛没有感觉到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白衣僧人静静看着这一幅恬静凄美的画卷,一个母亲的死,换来可一个孩子的生。生和死,死和生,本该是完全对立的,但是此刻却凝结得如此完美。生死交替,因果轮转……“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执念…放下执念……”白衣僧人似乎是悟到了什么,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有悟到。他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缓缓睁开,眼眸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僧人的白衣已经裹在小婴儿身上,而再看着**时,那美妇人居然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婴儿恬静的睡在**。僧人缓步走了过去,将婴儿轻轻抱起,白色念珠盘与手上。“如是我闻,三千大道经藏,百万菩提众生。忍不动之静心,思三界之静谧……如是我闻……非明非垢,无尘无埃,安冥想之念头,铭今生往世之智慧…”白衣僧人已不着白衣,身无佛象却舌绽莲花,口吐真言,每一句话都是佛经妙理,一步步走出那茅舍。一朵三十六品莲花祥云凝聚在那赤着上身的年轻僧人脚下,年轻僧人看着怀中的婴儿,笑了笑道:“从今以后,本座便赐你法号金蝉子。音儿…你还真是…”白衣僧人无奈摇头,似乎对自己口中的音儿也感到无可奈何。“音儿”是谁?想来应该和这脚踏三十六品祥云的年轻僧人是熟识。高天之上,青色的祥云同样托着一座三十六品莲台。一白裙女子端坐莲台之上,神圣,端庄,不可侵犯。那女子额间有一颗红痣,发髻高高盘起,容貌算不上惊世绝伦,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宁静之美。仿佛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整个人便会安定下来。而那女子的容貌,竟和白衣僧人帮忙接生的美妇人一模一样。女子手托琉璃玉净瓶,瓶中似乎有水,水中点点星光,便仿佛将星河装入其中,瓶子了同样插着几节枝条。那枝条绿意盎然,丝丝生命的气息流转。如果是识货之人,自然便会知晓,这白裙女子手托的琉璃玉净瓶里真的凝练了一条星河,而那散发无穷生机的绿色枝条,则是从命皇神树上裁下的枝干。“师傅……”白裙女子喃喃说出两个字,此师傅和彼师傅意味却大有不同。白裙端坐九莲台,这女子自然便是观世音菩萨。佛门证道圣王境界,僧侣证佛陀果位,尼姑证菩萨果位。而观世音菩萨则是佛门三大圣祖之一,统领佛门女尼。佛门三大领袖,如来祖佛,燃灯祖佛,观世音菩萨,每一尊都佛法无边,功德无量。世人只知观世音菩萨和如来祖佛齐名,却不知观世音菩萨未证道之前,却是如来佛祖的弟子,而且是唯一的女弟子。观世音菩萨幽幽一声叹息,身形便消散不见……如是我闻,落花仍有意,流水可倾心?柳州镇,是堕天邪界极西之地的一座边陲小镇,小镇中最强者不过是王丹境界,民风淳朴,怡然自乐。一个双手缺了三指的老妪正在街边摆摊,表演皮影戏绝活,让街边小孩子看着欢喜些。也赚钱讨些生活。老妪满头银发,皮肤干瘪如风干的柿子,也不知活了多大年纪。只知道这些孩子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都是看着老妪的皮影戏长大的。“影婆婆,这此给我们表演些什么,我们要看白娘子和许三多的故事。”一个编者麻花辫的小女孩怯生生说道。老妪看看天边有些泛红的云彩,摇了摇头道:“小家伙们,影婆婆今天要走了。”“婆婆,你克哪儿?什么时候再回来啊?”小丫头道。“婆婆要克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不能陪你们这些小家伙了。”影婆婆说着掏出一大把果糖,发到小孩子们的手中,想了想又用那七根手指帮小姑娘编了两个好看的小辫子。“这些皮影婆婆便送给你们了,你们要好好听家里的话。”“知道了,影婆婆。”小家伙们齐声答道。老妪说完,须臾间消失不见。“哦,影婆婆飞了,影婆婆是神仙啊,是神仙啊…”小家伙们欢呼雀跃。北荒斗兽场,一银发独眼老汉独自喝着最烈的烧酒,一喝就是一大杯。老汉身上肌肉嶙峋,遍布刀剑伤痕,老汉身上这些伤痕,自然不是推车所伤,如果是推车所伤,只会扭到腰。“呼。”银发老汉吐出一口酒气,摇摇晃晃的便要离开随手丢下了一枚仙晶。北荒斗兽场,是方圆数百城最大的斗兽场,自然是鱼龙混杂,更少不了一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来瞧瞧乐子。一身着锦袍的公子哥在众多家丁的拥簇下迈着外八步走进这大荒斗兽场,迎面便看到了那银发独眼的魁梧老汉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锦袍公子哥是最看不惯这等乡野粗人的,他身份高贵,此时来北皇斗兽场也是图个乐子,当下便如公鸭般叫嚣开了:“哪儿来的不开眼老狗,挡着你小爷的路了,不敢进滚开看小爷不把你往死里整!”银发独眼老汉似乎没听到一般,依旧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去。锦袍公子哥的面子挂不住了,他本是北荒城城主的三儿子。北荒城城主,皇婴元境强者,在这北荒城可谓是混世一霸。如今,这不开眼的老汉居然敢冲撞他,这让粉面公子哥如何能忍?“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小爷负责,谁打死谁有赏!”锦袍公子哥气急败坏的对旁边的家丁恶奴道。“啪!”一个巴掌过后,鲜血四溅,碎肉抛飞,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只是,奇怪的是,死的人却不是那银发魁梧老汉,而是刚刚叫嚣得最厉害的粉面锦袍公子哥。——叫家奴把人家往死里打,但是自己却被人一巴掌打死了,这岂不是一个讽刺?在场的人都纳闷了,那银发独眼老者明明只有尊丹虚境,如何能隔着四五丈,将已经迈入尊丹苍境的公子哥一巴掌打死?而且是整个身子都完全抽碎?这银发老汉,绝对是个高人!再无人敢阻拦,老汉摇摇晃晃的走出大门,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去。酒未散,人未醒。老汉迷迷糊糊半醉半醒间吐出六个字。“酒不烈,人贱狗。”随即须臾间消失不见。一名打算向家主通风报信的奴仆战战兢兢道:“破碎虚空…帝婴强者……”大漠黄沙,天地熔炉。此时的极西荒漠已经入夜,高穹之上,不见几颗疏星,却有一轮朗月。明月是蓝色的,像海一样蓝,像海一样深。大漠之上,一道人影缓步而行。他走路的姿态怪异而奇特,左脚先往前迈出一步,右脚再慢慢地跟上去,右脚,肌肉似乎完全绷紧,每走一步都在这黄沙大漠中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苦。可是他已走过数不尽的路途,算不完的里程,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一步一步,一步复一步。他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