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茂木遥史面露惊异, 他忍不住转过头, 看向枪田郁美,“明明刚才还……”前职业为验尸官的女人戴上橡胶手套,面色严肃地扒开男人的眼皮,同时检查对方的口腔与身体。半晌, 她抬起头:“瞳孔出现扩散现象, 口中没有异味,身上也没有肉眼可见的伤口, 加上我之前检查的结果……初步断定,可能是心源性猝死,但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这个结论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沉默。石原亚纪捂着嘴后退两步, 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为了听清对方的话语, 刚才她站得离男人最近:“我、我并没有……”“没有充足的证据, 我们的确无法断定什么。”白马探瞥了她一眼, 询问道,“有人知道他刚才喊出的那个单词的意义吗?”茂木遥史思考半晌, 摇摇头:“Cthylla……是什么生僻的语言吗?我并不记得英语里有这个单词。”“我也不清楚, 不过……要不要再听一听那盘磁带的内容?”千间降代看了看大上祝善,慢悠悠地提议道,“说不定, 那个把我们都邀请过来的神秘主人有提到什么呢。”被她注视着的美食家侦探沉着脸, 不知道在想什么。“您说得有道理。”草野朔轻声附和, “就让我去把它们装好吧。”他绕过石原亚纪,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磁带与播放器,将其重新放入其中。“滋滋……”一段空白音色后,磁带从先前中止的位置重新开始播放。低沉浑厚的男声开始讲述四十年前发生在这栋黄昏之馆的拍卖会惨案, 草野朔偏着头听了一会儿,对方口中的内容,与贝尔摩德先前提到的流言版没有任何不同。“行色匆匆二旅人,是夜仰望天象……”听着录音里的谜题,草野朔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这让坐在不远处的千间降代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士兵挥剑气绝自刎,大地变色。”这就是需要他们解开的谜题吗?柯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听录音仍在继续播放。“除此之外,我还为诸位准备了一段谏言,请听好:“智者之书回归,逢魔重现于世,乌鸦口衔圣杯相迎,与依兰达相反的孩子在摇篮前苏醒,藤结硕果,生命化汁。谨记,身携黄金者归来前,切勿解密!”切勿解密!没用任何可怕后果作为告诫,结合别馆惨案的传说,却让人更觉心悸。振聋发聩的告诫响彻在每个人耳畔,大上祝善不由咬起指甲,茂木遥史脸色古怪地道:“这是什么前后矛盾的说辞……”将他们这些侦探聚集到这里,不就是想解开有关财宝的谜题吗?“摇篮……”千间降代喃喃道,“如果我这个老太婆没有听错,那个雷契尔家的男人,临死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白马探提议道:“只是待在这里空想,恐怕很难有什么进展,不如我们互相结伴,在别馆里逛逛再说。”不等其他人点头,草野朔却率先道:“我并不是侦探,也没兴趣破解谜题,不必在意我,诸位请自便吧。”说完,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餐厅。“这家伙……”茂木遥史头痛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如果不是自信自己有所依仗,那就肯定是幕后黑手吧。”“我也觉得他有些可疑。”白马探走到窗边拉开窗户,让老鹰重新落回自己的手臂,“从华生出现反常开始,到他自称刚刚抵达别馆,总共间隔十二分十五秒。”也就是说,如果的确是草野朔造成了老鹰的反常,那么这中间就出现了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差。“而雨在大约十五分钟前,我们在棋牌室消磨时间时就已经停了。”枪田郁美道,“长靴边缘泥点稀疏,大衣滴水严重,比起被雨淋了个透彻,我认为更有可能是用河水洗去了身上可能会使他暴露什么的痕迹。”“说起来,千间大姐呢?”茂木遥史疑惑地四下张望,“刚才还在这里的。”毛利兰迟疑地指了指门口:“千间婆婆……我刚才看到她跟着学长出去了。”闻言,毛利小五郎抱怨道:“真是的,好歹换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去吧,万一出事……”“我……”石原亚纪怯生生道,“我对这里还算熟悉,我去找找他们!”说罢,她提起裙摆,也直接跑出了餐厅。白马探看着她一路跑出餐厅,收回视线,向剩余众人道:“我也跟过去看看,如果有消息,会让华生飞过来通知诸位。”“哦呀,好像大家已经自发分好了组呢。”枪田郁美掩口笑道,“小兰,要不要和我一起?性别相同,行事总是方便些。”“那毛利先生,还有大上先生,我们这些被剩下的成年男性就组成一组了。”茂木遥史顿了顿,“等等,毛利侦探,跟着你过来的那个小孩子呢?”毛利小五郎一愣,环顾四周,果然不见了柯南的身影。“那小鬼……”他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等我找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千间女士。”草野朔停下脚步,在走廊拐角处转过身,“您特意跟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在他身后,千间降代弓着脊背,笑呵呵地道:“年轻人就是喜欢冲动行事,一个人探索是很危险的,如果不嫌我这个老婆子累赘,不如我们结伴同行?”“不必了。”草野朔仍轻笑着拒绝道,“我并不擅长解密,也对财宝没有兴趣,会接受邀请,只是因为想逛逛这个颇有来头的别馆。”看对方径自离去,千间降代沉默许久,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千间女士……”追上来的石原亚纪在她身侧停下,疑惑地问,“您不是追着草野先生离开的吗?”“唉,我这把老骨头可是被嫌弃啦。”千间降代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倒是你,你也会嫌弃和我这把老骨头同行吗?”“我……”石原亚纪犹豫地看了一眼走廊深处,腼腆地笑了笑,“怎么会,您是大名鼎鼎的侦探,而我……我不过是一名女仆而已。”-“哦!这个画像!”毛利小五郎夸张地叫道,“画得很好看嘛,现实里的对方一定也是个大美人。”大上祝善无奈道:“毛利侦探,我们现在是在找线索,请你不要总是关注无关的事情。”“别这么说嘛,不是说这栋别馆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吗?说不定能意外发现什么。”茂木遥史感兴趣地凑过来,“啊,的确是位美人,看她这漂亮的灰色眼睛,简直和我那辆阿尔法·罗密欧不遑多让……”“不过,按照这栋别馆的历史来算,这少说也是四十年前的美人,现在恐怕已经是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了……”听到茂木遥史的话,毛利小五郎心中不由浮现出一名皱巴巴的老太太形象,刚刚飘起来的心思顿时消失不见。“啊,我可不是在说千间大姐,你们可不要向她告状啊。”茂木遥史一边笑着,一边凑近画像,“下面应该有写画的名称和年份,啊……”他眯着眼睛凑近,看清画像下那行小字的瞬间顿时愣住,连嘴里叼着的香烟都不慎落在地面。“怎么了?”毛利小五郎疑惑地问。“依兰达……”茂木遥史凝重道,“这幅画像的名字,叫做《丑陋的依兰达》。”闻言,另外两人一怔。大上祝善连忙放下手中事物,和毛利小五郎一起凑到画像面前。画中的女人有着一副迷人的美貌,双唇噙着淡淡笑意,鼻梁挺直,那双大而明亮的灰色眼眸专注地注视着画外的看客。“依兰达,谏言里的依兰达,她已经有孩子了……”毛利小五郎喃喃道,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丑陋的依兰达?”他愤愤不平地为美人平反:“画家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极度美丽的容貌,究竟哪里与丑陋沾得上边?!”“你说得没错。”茂木遥史道,“名称与内容矛盾,这里面说不定暗藏什么线索。”大上祝善却有些犹豫:“但是……‘依兰达’是所谓谏言的内容,我们现在连财宝的谜题都还没有破解呢。”“大上老哥,你忘了那句‘切勿解密’吗?”茂木遥史老神在在道,“得先知道谏言到底在说什么,我才敢放心去破解前一个谜题啊!”“说得也是……”大上祝善勉强地笑笑,眼中却划过一丝恼火与不耐烦,“总之,现在线索不足,我们还是先继续搜索吧。”茂木遥史退开两步,眯着眼睛打量整幅画像,画中女人明眸善睐,微笑注视着画外看客。画框用了上好的名贵木材,即便过去多年,也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这便显得那个明显是出于恶意的名称愈发违和。与此同时,柯南在偌大的别馆里绕来绕去,恨不得将每扇门都打开看看。他走进一个似乎曾经被用来当作画室的地方,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的颜料积年累月,已经完全风干,无法再使用。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柯南迅速扫视着整个房间,四处左右翻看,忽然顿住,从角落里干涸的颜料桶中,小心地捏起一张薄薄的纸片。这大约是多年前被人随手写下的便签,纸片干得发脆,稍不小心就有可能碎成齑粉。它陷进颜料桶的部分显然只能永远留在里面,柯南只好去看手中的那半。字迹褪色得十分严重,好在仍然能够辨认:“不同于我丑陋的双亲,我拥有着最为真实的美丽……祂们一个没有……另一个就更加虚伪可笑……想办法破坏它吧,你会见到女神不经修饰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