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正堂,几人也相继入座。只是除了主座上的魏靖琳,另外三人全部坐到了一边。靠近主座这边的是挽君衣,中间是迅速抢了位子的离朝,最外侧是依旧拿凶利目光瞪着挽君衣的某将军。魏靖琳是真的对他们三个无语,尤其是对原本也算敬仰的周烐。“诸位,我等要商议一件要紧事……”请你等注意一些。其言语未尽,但是意思十分明了,周烐闻言终于正常了,将目光从挽君衣身上挪开,恢复将军该有的正经模样。“咳咳,不好意思的是这件事乃我的罪过,我得先向你们二位赔个不是。”言罢,魏靖琳向挽君衣和离朝抱拳垂首,说,“对不起,你们二位交与我的东西各丢了一件……”对此,离朝眨了眨眼睛,她是没什么关系,虽然自己那些家当丢了很可惜,但也不是买不到。当然,她是将红铜钱给忘了,毕竟红铜钱的作用是找周烐,而周烐已经在这里,且甚为热情,那信物的用处已是不大,是以在一连几件事涌过来之际,离朝自然而然地就把它给忘了。“不必如此。事已发生,如今再怪罪谁也是无意义,不若想一想该如何挽回才是。”挽君衣这话自是说给离朝听的。魏靖琳也是主要给离朝道歉,因着在外她已向挽君衣赔了罪。然而离朝甚为茫然,不过敏锐地察觉到她们似乎在等自己松口?遂不是很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说:“我认同君姑娘所言。”如此魏靖琳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心里的愧疚感也减轻了点。旋即她抬起头,阐明了如今的情况。“如今卫凌关形势诡谲,四国使团因古吉使臣被杀一案被迫滞留于卫凌关。我、周将军,以及交外督公曹满共同审查此案。此事还牵扯上了朝堂,不论内外表里形势皆为复杂。江姑娘,离朝姑娘,我得问一问你二人,真的打算掺和进这件事吗?若你等不愿,你二人遗失之物我会尽可能找回,但你二人仅能耐心等待万不可插手。而后我想周将军是愿意送你等出关的。”果然周烐点了头。他是不愿让小小主人牵扯进这件事,并且其实他自己也不愿牵扯进这件事来。可惜朝廷那边有人要算计他,不然四国使团大可直接走天成官道去青丰,何必绕路走他一个小小卫凌关……挽君衣猜测过此事不简单,是以早就有所思量,遂无甚犹豫,便道:“既入蛛网,何能独善其身不粘丝?”事实也确实如此,一旦偷盗者看了那封信,挽君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走掉的。与其在蛛网边缘挣扎等死,不若主动出击,深入网心兴许能抓住蜘蛛的把柄,反将一军。然离朝不同,她与周烐有些关系,又不像挽君衣被偷盗者牵制,想要脱出蛛网并不难。可离朝断不会抛下君姑娘独自离开,是以答案根本无需思考。只是她却沉默了,倒不是因危险而有所动摇,乃是她抓住了“江”这个字。江这个姓氏在乾虽然不算难见,但却有忌讳,因为在庚乾年间造反的丞相之姓便是江,是以江家被诛九族后,江字同音同形者都会用汪来替之。也就只有不惧官兵的江湖人还敢直呼江及同音姓氏。当然离朝在意“江”之一字,还因为她的师傅——江曌。“离朝姑娘,你的意愿如何?”魏靖琳看离朝愣神儿,遂又出言问了她一遍。“小……离朝,你不必害怕,老夫会护你周全,断不会让他人害了你。”周烐这话含着敌意,显然不单是说给离朝听的,还是说给挽君衣听的。他是觉得雪族人用蛊术控制了小小主人,就如当年的武帝一般。察觉此意,挽君衣转眸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接茬,左右他人之想法她无法干涉,自己这边亦是清者自清。而为这两人之言唤回神的离朝,回答得倒是痛快。“君姑娘如何我便如何。”这回答让三人反应各不相同。魏靖琳是了然的,眼神中还含了点意味深长。周烐是不满的,纵着眉但又不知该如何规劝小小主人。至于挽君衣,垂了眸,反应甚是平淡,至于心中作何想旁人却是不知了。“唔,我脸上有东西吗?”这两道目光盯得离朝难受,遂出言相问,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也没什么东西。见状,魏靖琳和周烐收回目光,摆回了正经架子。“好罢,既然你二人皆不惧入局。那么本官卿就直言了。我与周将军同属于保皇派,而曹满属于丞相派,这两个阵营不论是里是外皆为对立。曹满因着身为交外督公,在使团这事儿上其实是压我与周将军一头,不过这里是卫凌关,曹满手中无兵,还是得仰仗周将军,而我背后又有副相势力,他也奈何不得我。所以此间我三人便是相当于平起平坐。”顿了下,魏靖琳看向周烐。“但假若我与周将军联手,曹满就处于了劣势……”“嗯?魏姑娘,你和周伯不是一边的吗?”离朝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好习惯,在魏靖琳言语将尽未尽之际发问倒也不算无礼。闻此,周烐出声作答:“同阵营并不代表同派系,魏副相属于激进一派,而老夫属于保守一派,激进与保守派的斗争也不比两大阵营之间的斗争小。”“诶?周伯你居然是保守派的?”离朝甚感惊奇,毕竟周烐可是上过战场的将军,一般来说武人有血性,行事大多是比较激进的,除非是守城之将,可她看周烐并不像守城的,倒像是冲锋陷阵的武将。离朝看得不差,周烐在原本的卫家军之中也属于打仗比较凶悍的那一派,与温和的守城将领完全不同。但这么多年的经历使周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再者让他如今为乾冲锋陷阵是不可能的。保皇也仅是遵武帝遗命,至于朝中斗争他懒得掺和,是以被归为保守派。而周烐之所以还守着卫凌关,也是因着卫老,同样也不想卫凌关的百姓受那些蛀虫的欺压与折磨。这些周烐不会明说,魏靖琳多少有点了解,便替他回答了。“周将军不喜朝堂争斗才会如此。不过,周将军,就如江姑娘方才所言,我等皆已被蛛丝缠绕,独善其身怕是难矣。”瞥了她一眼,周烐说:“老夫入局,情况也未必能够转好,以谒氏的手段,曹满绝不会是此间唯一的棋子。”“周将军的意思是……”魏靖琳眉头一皱,想到了近些日子各地军队的动向,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嗯。如果事态紧急的话,曹满必会把那人招过来。老夫不想卫凌关陷入战火,多少会做些妥协,到时你若与我同盟,曹满不会放过你。”周烐只能保持中立,否则对方发了狠怕是不会顾及副相,魏靖琳性命难保。听了这话,魏靖琳稍作苦笑,万没想到会是此等局势。她确实有些天真了,以为自己这方能抢优势。静默几息,魏靖琳目光转向插不上话的挽君衣和离朝。“此事先搁置。我等来商议一下该如何从‘曹满’手中拿回被盗的东西罢。”也是无奈,三足鼎立确实是目前最为安全的形势,除非能有新势力入局。对此周烐表示赞同。虽然他很不喜雪族人,不过小小主人显然铁了心要帮此人,他也只能予些助力,不然只靠小小主人单干,实在让人不放心,遂道:“关于这个,老夫有个想法。”其音落,挽君衣纤眉微挑,目光落在了周烐身上。另二人也是皆看向了他。“曹满邀你我一聚,你我皆拂了他的面,自也是该去赔个礼的,赔礼难免要吃席,如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你”指得自是魏靖琳,这事儿也是才发生不久。“等一下,曹满若将东西放在身上该如何?”魏靖琳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一般来讲随身携带才是最为安全的,尤其是在对方不是个傻子的情况下,更不可能明知他们调虎离山还将东西留在他处。“哼,你我一齐去邀请,他不敢带在身上。”此言出,魏靖琳恍然大悟。如果被盗的东西极具价值,那就是曹满能从他们俩这里安全脱身的倚仗,而如果无甚价值,那么就不值得如此保护。至于曹满不应邀请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在局势不确定的情况下拂一个官卿与将军的面,起码撕破脸皮前不会。当然,曹满也不可能装病,他要是敢装病,那么他们就可以直接名正言顺地把他踢出局。“如此,为了避开曹满对我等的戒备,正好可以让江姑娘与离朝姑娘前去拿回失物。”魏靖琳想着她们比自己的人可是强上许多,又是生人好“蒙混过关”。另外,她是不能派出暗卫的,暗卫得去注意阉人的动向,在确定王二不是细作之后还要将其救出,以及去查清刚死不久的外来杀手目的为何,且细作存在与否也需得证实,可以说已经是分身乏术。挽君衣与离朝都同意这个安排,毕竟那是自己的失物,自己取回自是最为放心。“还得加人。游鱼坊形如迷宫,她俩人生地不熟的,怕是进去就得迷路。”周烐虽然语气不好,但思虑确实周全。此话一出,离朝看着周伯,终于是卸下了那若有若无的防备,心下也是既觉无奈又觉温暖。“加人的话……我这边有一个人选,我义妹魏芸澜,颇擅识路,她也随我去过游鱼坊。周将军觉得如何?”魏靖琳觉得周烐肯定也要派个人手的。果然,周烐说:“老夫的义子周轩曾参与游鱼坊的建设,再加他一个罢。”无人反对,这事儿便是敲定了。“行动该定为何时?”见计划初步敲定,挽君衣淡淡地开了口,虽然她已经有了想法。“现在!”魏靖琳与周烐异口同声。不谋而合。-----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o(≧v≦)o暂时整理一下局势。目前是卫凌关还主要是大乾内斗的局,也就是交外督公曹满、官卿魏靖琳和将军兼掌首周烐三足鼎立的情况。其中魏靖琳和周烐同属于保皇派,但是一个激进一个保守,属于小对立。而曹满是谒相派,和保皇派是大对立。一旦三足变成两足,势弱的曹满一定会加外援,对抗保皇派,而这个外援很可能会是手里有兵的将军,还可能在卫凌关生战。所以周烐不打算和魏靖琳联手打破平衡,而是保持互相牵制的局面。这里出现一个问题——曹满为啥不把外援叫来压制保皇派,非要等迫不得已的时候呢?因为有使臣这个外部势力存在,具体后面也会讲哒~另外文中没有讲是曹满派人偷盗,但是大家都能猜出来,毕竟明显做局的宦官是谒氏的势力,和曹满一伙。而曹满的计策也简单,让宦官用周烐来调虎离山引出魏靖琳,然后偷盗。但因为有暗卫的存在,外人想潜入并偷东西不容易,所以偷盗者除非武功极高,否则大概率就是家贼。可黑衣杀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一个服毒死士又为啥做出逃跑之举呢?还有曹满冒险偷盗是为了掌握同等的情报,毕竟博弈胜负很大程度取决于情报量的多少和有效欺骗。另外速度也是必要的,所以行事会很快。而现在快十章了才过了一两个时辰hhh好啦,胡说八道完毕~又咕咕了五维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