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自是离朝和周烐。他们二人是在游鱼坊迷了好久的路,最后还是碰上一位洛月使臣才找到这里。且鬼面一开门,周烐就不客气地将挽君衣叫了出来,说是要与她谈谈,但那副模样活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对此,离朝很是不满,瞬间不想让君姑娘和他单独说话了,遂执意要跟着。不等周烐想好怎么安抚小小主人,出乎意料的,挽君衣就率先发话让离朝在宁苏她们这里等候。听话的离朝只能眼巴巴瞅着君姑娘跟周伯离开,心里是空落落的,她也没进屋,就坐在门口乖巧等着。见其这么可(有)怜(趣),宁苏就让自家妻子煮了热茶赠与她。但遭到离朝婉拒,她现在忧心忡忡哪里喝得下茶,就是有酒喝都不觉得香。无奈,宁苏只好与自己的妻享用这壶茶,顺便以“离朝堵在门口,不好将门关上而觉得甚冷”为由,义正言辞地向妻子求抱抱。求完不待应,她直接上手圈住了洛菁的腰,脸贴于其腹,微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当然做戏要做足,她还假模假样地打了个激灵,让洛菁既觉无奈又觉好笑,但能怎么办,轻轻拍了拍自家妻君的脑袋,只好宠着喽~鬼面之下,柔情似水。然,屋内之温暖衬得门口更为冷清……周烐与挽君衣去了相当远的地方,许是二人都觉得此次约谈怕是不会心平气和。“老夫很好奇,你为何如此轻巧便答应与老夫单独相谈?”周烐走在前面,音稍沉含冷。看着脚下的路,挽君衣淡然回道:“有些事,避不得。”“哼,你这丫头很机灵。老夫也就直说了,卫公血脉只剩下了小小主人,老夫希望你能放过她。”最后三个字,他咬得很重,还含着几分威逼的意思。挽君衣面色平静,她抬眸凝视着周烐的背影,语气依旧冷淡。“她要去往何方当由她自己决定,我从未有所强迫,亦是尊重她的决定。”闻此,周烐停了脚,其抱在胸前的手垂下,攥成拳头,青筋绷起。“你还真是像你娘……”挽君衣蹙眉,没有说话。“当年老夫和另几个老家伙找过你娘,想让你娘放过北朝家那臭小子,哼,你娘也是这么说的。什么叫尊重‘她(他)的决定’,不过就是为霸占他人之夫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吐出四个字,“不知廉耻!”说罢,周烐转过身,面若鬼刹,武压尽出。含着杀意的武压仿佛掀起一阵狂风,将轩窗击打得频频作响。而被武压压顶的挽君衣自是气血翻涌、面色煞白,可她仍站得笔直,清澈的眸子与周烐对视,毫无畏惧。且即使对面是座火焰山,喷出的火焰狠狠灼伤了她,她也没有抛弃理智。“娘与爹如何,不当由周将军你来评判。爹也早已放下……”只惜为时已晚。此话本是他意,然落于周烐之耳,便是那负心之人弃了他亡故的小主人,还美其名曰“放下”?他当即冷哼一声,脚往前动了一步,杀气被一点点从身体中挤了出来。虽察觉到危险,但挽君衣没有半分作逃的意思,只是微微叹息一声,说:“我对您方才之言有气,对迁怒于我的您更是不喜。但是我仍旧敬佩您,能于乱世护得一方安宁者甚少,能身陷权谋旋涡还能如此坚定心向百姓者更是少之又少……”她说着,周烐的脚步不停,一步一步与她拉进距离。“如此说或许很残忍……您如今到底是在向何人发怒?”音落,周烐止步,双目充血、青筋暴起又发丝倒竖,其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拳,拳风将雪发刮起。挽君衣眼睛未眨一下,唯耳边嗡嗡作响。“哼,还算有胆识。”猛地气势一收,周烐恢复如常。“老夫当然知道是迁怒于你,亦是知晓这份迁怒源自不甘与愧疚,但这无法改变老夫讨厌你与你爹娘。另,还望你能念在与小小主人有点血缘亲情的份上,别再让她跟着你。”即使是求人,周烐的语气也是十分强硬。然,挽君衣凝视着他,无奈道:“我与她并非同父异母。”“老夫就知道(你不愿意)……你说什么?”周烐愕然。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听错了!“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愿多说我的身世。至于离朝姑娘,我不想强迫她,她若不想与我同行自会离去。”说罢,挽君衣觉得再无甚好说,便行了个抱拳礼,转身归去。徒留周烐一人怔愣于此,心中骇浪迭起。……不多时,挽君衣将至望月轩,远远地就看到坐在门口有些消沉的离朝。她心下有几分无奈,面上亦柔和了些许,想开口唤她一声,可朱唇还未启便为其发现。“君姑娘~!”刚刚还消沉的人瞬间容光焕发,蹬蹬蹬跑过来,又于她身前四尺处及时止步,面上洋溢着傻傻的笑。不由自主的,挽君衣往前走了一两步,然后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君姑娘?”离朝眨巴下眼睛,不知该惊还是该喜,但更多的是不敢信,兴许是自己头发上有东西?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挽君衣放于她头顶的手瞬间僵住,并很迅速地抽了回来。“你发上有尘土。”她微微低头,冷淡又隐含急切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快步绕过离朝走向望月轩。对此,离朝摸了摸头发,没多想,只是莫名有点失落,虽然她猜到了是如此。甩甩头,她赶紧跟了上去。而这望月轩的门也终是可以关上了……在察觉到她们的脚步声时,宁苏就放开了洛菁,重新摆上一副正经的模样。洛菁轻轻敲了下这变脸神速之人的头,随后坐在了她旁边。挑了下眉,宁苏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当然那鬼面将佳人神貌全掩,她自是不辨,但感觉自家惹人爱的妻应是蛮欢喜的,遂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少时,待得那二人入了座,宁苏也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了正题。“曹满很快就会撕破脸皮,到时我等必将受制于人。咳咳,我已与其他使臣商量好,今夜便打算走为上策。”闻言,挽君衣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问她们是何打算。“既当初决定与古姑娘合作,现下自也当如此。”洛月使臣可送她们去雪山,挽君衣只能选择与其共进退。但这话让离朝有点无措,因为依此间情况看君姑娘似是不愿跟周伯走?不过这点无措很快就消失了,左右她是要跟着君姑娘的,周伯那边只能对不住了。离朝这心绪全部写在了脸上,挽君衣自然有所察觉。她想起周烐的话,虽说过不会强迫,但是毫无疑问离朝跟着周烐更为安全,所以她觉着应该劝上一番。“离朝姑娘,周将军应是很快便会离城。此间局势太过复杂,你……”话未完就难得被打断,离朝凝视着君姑娘的双眸,眼神中的坚定毫不作假。“君姑娘,我不会改变心意的。周伯确实邀我一同走,但是我并未答应他。你若不走,我是不会独自走的!”太过真挚。挽君衣移开了目光,无言,仅微微颔首。见她同意,离朝松了口气,面上又重新挂上了傻笑。这二人可真是有趣。宁苏端起茶盏想润润喉,好接着给这有趣的二人说说晚上的计划,却是无意间眼神瞥向了门口,只见一道影子匆匆离去……时辰稍作一数就失了踪影。正午刚过,周烐就集结了卫凌关两万周家军,尽皆穿着铠甲,拿着兵器,大小将军皆骑着战马,百姓也大多出来送别,有不少人掩面涕泣,这样子可真像是勇士要为家国征战沙场。可惜真相是——他们被贼人驱逐出家园。曹满和赵锋都来送别周烐,当然表面上是送别,实际上是监视他,省得他耍什么花招,也要看着不能让他带走魏靖琳和雪族人。不过,对于魏芸澜他们倒并不在意。除了这两个居心叵测者之外,离朝也过来送别。周烐已经答应她不会执意带她走,但是想在临走前再见小小主人一面,毕竟这一走就不知何时能再见了,离朝自是不忍拒绝。不过挽君衣并未跟着一起来,她被要趁着曹满来送别周烐之际去准备一些东西。“周将军,祝您一路顺风。”曹满草草地向他行了一礼,面上挂着灿烂笑容,实是小人得志。瞥了他一眼,周烐未说话,又看了一眼赵锋,说:“最后劝告你一句……”赵锋冷笑,拒绝听这一句话。“赶紧走吧,老家伙。”冷哼一声,周烐将话咽回了肚子。不过他依旧没走,而是向离朝招了招手,同时说道:“老夫与义女说几句话不妨事吧?”这话自然是说给曹满与赵锋。赵锋懒得搭理,曹满则是笑笑,让他请便。离朝纳闷地走过去,望着战马上的周烐,似乎回到初见之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离朝啊,义父知你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强迫你。但是义父这一走就不知何时回来,你可愿与义父饮一杯离别酒?”离朝不明这“义父”之意,但是她也不傻,知道不能拆他的台,于是点了头,接过了周烐递来的酒壶。开了酒塞,二人酒壶相撞,旋即皆仰头喝了个干净。“义父……”慢走。她想说一句道别的话,但是突然觉得头晕,刚吐出两个字就好似被抽干了力气,身子难以控制地往后倒。早已准备好的周轩接住了她。神志朦胧间,她耳边嗡嗡作响。“周将军?”“老夫带走义女,可有碍?”“自是无碍,周将军慢走。”“哒哒哒……”马蹄声起,烟尘漫。-----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感谢收藏灌液评论的小天使们(*/ω\*)本章emmm我想大家应该看出君姑娘是没有父亲,只有两个母亲的吧(*ˉ︶ˉ*)具体如何出生的,雪山篇再讲hhh提示和五神物有关~好啦,暂时没什么要多说的了~(≧▽≦)/~最后再度感谢灌液的小天使~感谢在2020-04-18 17:39:24~2020-04-23 17:4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默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