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遮月。离朝悄悄地跟在君姑娘身后,虽然得了君姑娘一句“莫要跟随”,但她果然还是放心不下,毕竟之前就有人想对君姑娘不利。小心翼翼,尽量不泄露气息,一直跟到太行山门前,突然前面几人止步,她急忙躲到一棵树后,依旧藏着气息。少时,不远处模模糊糊的交谈声消却,她没有轻举妄动,又等了一会儿才从树后冒头一瞧,见门口只剩守门道长,便放心地迈开了脚,然后……她的袖子就被人自后面拽住了。僵硬地转过头,果然是君姑娘,离朝咧嘴笑笑,额上冒汗。“莫要假笑,我讨厌这般。”君姑娘面上带着些许不悦。瞬间,她收回笑,而后微低下头,道了声:“对不起。”“嗯。”挽君衣轻应,凝望着眼前人,悄然伸出手轻抚她的发,又轻语一句“随我来”,接着在其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收回手,行以轻功入太行。对此,离朝有点懵,但不妨碍她毫无迟疑地跟在君姑娘身后。静默无言地在这太行七拐八拐,不一会儿来到一个无甚稀奇的小亭子,小亭子的石桌上有一盘残棋,然而无有棋盒。离朝觉着奇怪,猜测可能有什么机关。果然,只见君姑娘推动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将黑优白劣的局势变成了旗鼓相当,霎时“咔”的一声,小亭子外一处空地出现暗道。无有耽搁,君姑娘拿出火折子顺梯而下,离朝自也吹燃火折子紧紧跟随。少时,前路逐渐开阔,待走下最后一节台阶,眼前已是火光悠悠,无需再用火折子照明,同时有十数道目光扫了过来。离朝微微皱眉,往前快走两步,与君姑娘并排而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见此,挽君衣轻轻牵住她的手,以作安抚。离朝微怔,心下的紧张即刻退去,欢喜攀升,她不自觉地包住君姑娘有些凉的手指,并悄悄传渡内气。不知不觉间,她们靠近了这些人。“医师姑娘,麻烦了。”太行掌门秦珵行以一礼,其身旁还有一长须及腰的老者。翦瑀以及数名神情严肃的道长则是分布于四周。君姑娘微微颔首,旋即拉着自己进入牢室,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离朝欣喜更甚——因为君姑娘未将手抽回。可惜她还未高兴多久,手中就是一空,君姑娘走向那因中毒而奄奄一息的男子。这位兄台……好像在何处见过?紧紧跟在心上人身旁的离朝,盯着这位兄台的脸,越看越眼熟,然又有一种陌生感……真奇怪。“咳……”突然,男子咳了一声,黑血自唇齿间淌出,且**眉毛,双目欲睁不睁。见状,挽君衣又下一针,辅以内气,男子当即喷出一口血,黑乎乎的血摊在地上,有黑块在蠕动。又是蛊虫。“医师姑娘,这……”不知何时进来的秦珵看到这蛊虫,面色难看至极,能在他们太行杀人,又晓得这地牢所在,必然是细作所为,且这细作于门中的地位恐怕还不低……“此乃食心蛊,中蛊者本是会于一炷香内因蛊侵心脉而亡,好在有一浑厚内气护住了这位公子的心脉。此间蛊虫既除,已是无碍,喝些药排出余毒,再好生休养即可。”此语回**间,险些命丧黄泉的男子——风一侠悠悠转醒。待火光映入眼帘,他双目圆瞪,急切地冲秦珵嘶吼道:“快!十里林小溪底下,靖钧灵匣所在!快,咳咳咳……”这话一出,在场知晓匣子存在者无不惊讶。秦珵即刻让翦瑀带人前去十里林,而挽君衣则是悄然攥紧了拳头。兀的,她觉察自己的衣袖被扯动,遂挪动目光看向身旁的离朝,只见这双温柔的眼眸中写着三个字——“别担心”。挽君衣心下的不安便因此消散了些,亦因此生出疑惑:她可是已经知晓靖钧灵匣与我有何干系?这时,秦珵来到风一侠面前,沉声问:“何人害你?你先前不说那物所在,为何现在这般急切告知?”“想杀我之人穿了你太行道袍。现下让你等快去找,是因为已有人自我口中撬出宝物所在,我可不想那东西落到邪道手中。”这话相当直白,秦珵立马转身欲亲自前往十里林,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旋即他向医师姑娘道了谢,又请她们出来,且命人看好风一侠。接着他与藏锋掌门冉廆一起送她二人回到地面,又再三道谢后才与冉廆急匆匆起轻功离去。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离朝有点茫然。她们这算是被好言好语“赶”上来的?“走罢,约莫地牢里的人身份奇特,秦掌门不愿将我等牵扯进来才会如此。”闻言,离朝颔首,将茫然与疑惑挥散,乖巧地跟在心上人身侧,手还捏着她的袖子。因着阴天,这夜晚的风大了些,凉意更甚,她们走在石子路上,衣袂翻飞着,偶有碰触。离朝想牵君姑娘的手,予她温暖,可又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打算开口寻求同意,却见心上人出了神,似是在思量着他事,兴许是靖钧灵匣?“君姑娘,你可是在担心那物?”音落,见君姑娘止步,离朝也跟着停下,很快又迈开步子行至君姑娘身前,面对她,挡着风。挽君衣望着眼前人温柔的眸子,忽然念起她温暖的怀抱,好想寻求心安,便不自觉轻语:“抱抱我……”语出又立马改口:“不,你怎知靖钧灵匣的事?”可离朝无法将方才的话当作没听见,因为觉察到——君姑娘甚是不安。无有犹豫,她伸出手将心上人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即使算作违背誓言也无悔。得偿所愿的挽君衣怎可能怪她,这本就是自己的诉求,自己无有不愿意。她亦是回抱住离朝,双手贴于她的背,心湖复又波澜迭起。她觉着该是坦诚,对离朝,亦是对自己。“离朝,我心悦……”猛然刮过的风卷走了耳边的话语,离朝心下猛地一颤,苦涩即刻蔓延,不由得怒斥自己,刚刚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竟因君姑娘回抱自己而飘然得迷糊……否则这风岂能阻自己之耳力?又恨方才未饮酒,耳识不灵……不知君姑娘可愿再说一遍?未待开口,怀中人的话语已是继续:“可我尚且未完全放下师姐,我亦不想三心二意,你可愿与我些时日全然放下旧情?”完了,自己傻了,为何这些话入了耳入了心,却是不解其意?还有方才君姑娘说了什么,“心悦”又是何意?以前似是于书中见过这词,可惜未曾探究过其意……“你不愿?”见她沉默这般久,挽君衣的心渐渐下沉,不禁怀疑是自己一厢情愿,难免觉着有几分羞恼。好在离朝虽暂时痴傻,但直觉还在,很清楚再不应答就不单是惹心上人生气这般简单了,怕是会失去君姑娘……她可不要!“我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她实是有些急切,竟一时忘记控制力道,将怀中人死死勒住。好在理智尚存,君姑娘又拍了拍自己的背,离朝赶紧卸力,接着眼圈一红,满怀歉意道:“对不起……”觉察她声音发颤,挽君衣自是心软,温柔地抚了抚离朝的背,应一声“嗯,无事”。她想兴许是自己表白心迹太过突然,才让这傻瓜有些无措。然难免有几许失落,她还以为离朝会更欢喜些……“君姑娘,你可愿将方才第一句话再说一遍?”离朝甚是在意那句未听清的话,她觉着那句话听清了,自己就能明白方才那些话语的意思。然……“不愿,暂且不愿。”挽君衣面颊染上绯红,实是羞涩,她此前可从未对心上人说过那二字。“唔,好吧。”离朝暗叹,想着以后有机会再问,现下她想好好享受这份难得的岁月静好,遂面上覆了傻笑,轻柔地紧紧抱着自己的君姑娘,一边静静聆听彼此间心鼓和鸣,一边悄悄为她驱散寒冷。好似呼啸的冷风都温柔了些许。……十里林。当秦珵与冉廆赶到时,翦瑀等人已是自小溪中蹚出来,他们面上无半分喜意。结果如何不言而喻。秦珵重重叹了口气,又挥挥手让翦瑀他们先回去,随后与冉廆在已然为泥土浑浊的小溪旁对坐而谈。“这当掌门呐——可真是又难又累。”秦珵想起这些日子尽全力找细作的自己,想起在听得连恒行所言后,不得不为是否放弃盟主之位而烦恼的自己。又或是听得风一侠所言,而怀疑起这些年追捕江曌是否正确,那巫陵案是否真的有所谓的猫腻暗局……他又重重一叹。“吼呵呵。”见其如此,冉廆捋着甚长的胡须,宽解道,“难极累极,为徒子徒孙谋福谋安,为这武道之传承,为后世之兴泰。天下千万人,唯我等坐于这顶峰,担着这重任,为何?秦小友,胸中莫非少了登天之豪气?”闻言,秦珵闭目一笑,再睁开双目时,目光如炬。“多谢老前辈赐教,虽天之道难成,我亦不奢望,但胸中这窜天之火覆雨不灭。”稍顿,他直视冉廆双目,又言,“冉掌门,我等来商议一番此间危局之明路罢。”“吼呵呵,秦掌门,明路早已显现——”“破而后立。”-----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o(≧v≦)o“亲妈”:朝啊,你咋这么不争气呢?居然错过了君姑娘的告白(憋笑)离朝:T^TT^TT^T呜呜呜,都怪那阵风!君姑娘,你能再说一次吗?君姑娘:(羞涩)不要。hhhhh离朝没出息啊,君姑娘回抱她(之前是攥衣裳,算是半回抱)她就飘飘然了,错过了重要的话,还不知道心悦是啥意思(怪师傅没教)“心上人”的意思是明白的,这是她自己经历这么多以及别人多次提到悟出来的 ̄ω ̄不过没关系皇都篇还会有的,这次君姑娘告白也很匆忙╮(╯▽╰)╭就突然情至,然后告白。风一侠的戏演得好,用假靖钧灵匣骗了正道邪道,虽然没骗过大boss。不过他是真差点被杀死,还好秦珵带着冉廆来看风一侠,赶巧救了他。还记得之前迷晕君姑娘,又被离朝扒层皮的刀客吗?他当时杀死的太行道长就是地牢守卫之一,本来是要在斗台受个伤进太行药师堂,再易|容进地牢杀风一侠,结果hhh被离朝破坏了计划。然而,除了这人之外,邪道为了万无一失还安排了别人,所以风一侠必会中毒。当然,秦珵猜得没错,太行确实有一个地位很高的细作,已经出现过,非常好猜。而且太行不止一个细作,还不止一方的细作,惨是真惨hhh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