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的名字,离朝有几分惊讶,倒是未耽搁,即刻跃上天地浑圆,且向老前辈抱拳一礼后拔出曈昽。众观者不由得敛声屏息,颇想瞧瞧那被江曌杀了侄子的藏锋掌门会如何教训大魔头之徒。他们可不信冉廆会放下仇怨,仅因离朝是北朝之子便一直相护。然,就是如此。冉廆从未相信当初巫陵案是蒲氏之徒所为,只是碍于门中对那事耿耿于怀的长老,才一直配合武林盟抓江曌,如今长老们年岁都大了,不再管事也不再那般在意江曌死活,他自也不会揪着江曌不放,亦让小辈们莫再执着于过去不知多久的仇怨。至于自家枉死的侄子,那孩子心善也通透,杀他者自会得果报,不必执着,其亦不会逼着生者去纠结于不明不白的仇怨,为善修得功德圆满,早些脱离六道苦才是正道。想必“那人”也早已了悟。“老前辈?”闻声,冉廆回神看去,只见对面的小辈架着剑,早已蓄势待发,但因着自己出神而等待多时。光明磊落,不乘人之危,很好很好。“吼呵呵,小友,之前见你藏剑之境颇为有趣,可愿以此与老朽论道一番?”言出,离朝稍愣,而后颔首,回道:“请老前辈稍等。”语罢,她躬身藏剑,调整气息。然而冉廆却迈开脚,竟乘风,眨眼间来到离朝跟前。观者见之无不紧张,心道:莫非这先天境的老前辈,要耍偷袭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并非。冉廆行至她跟前乃是要施以教导,这“藏之道”何须如此费力,亦不需神躯分离。“小友,你可曾作过风?”正努力快些调整气息的离朝闻言一滞,脑海中记忆画卷展开,那于雪山的经历霎时重现,亦是想起“与天同质”这四个字。说来也是可惜,自那以后她再尝试与天同质,竟无有一次成功,又因着功课繁多,久而久之便不再挂念,只当那是一次偶然。此间得老前辈一问,她才又记起这四个字。“我曾作过一次风。”“哦?有何感想?”依旧阖着双目,离朝细细回想一番。未几,她想起那时感觉,答:“犹如真正的拥抱天地,畅通无阻。”“吼呵呵,不错不错。小友,作为风之时,可觉着‘自身’还在?”嗯?离朝蹙眉,有些迟疑地点头。应是还在,自己当时有强烈的念头——想冲进雪幕见到君姑娘。风不会如此,所以“自身”还在。见此,冉廆笑:“你作了风,可‘你’还在。到底是你作了风,还是风作了你?”此语入耳,脑海乍起嗡声。她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去,老前辈的身影竟是消失,眼前、周围皆只有自在的天地之气,悠然流转。“吼呵呵,来寻一寻老朽罢。”这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让离朝颇感惊诧,她赶紧闭目细细感知,然这天地浑圆之上似是只有自己与这缥缈的天地之气……台下观者不由得有所议论,怎么这台上二人还不斗武?都傻站了这般久,他们还以为会有多激烈呢。正这么想的时候,台上的人动了。只见那江之徒往前走了两步,左右张望,而后伸出未持剑的左手抓了抓,也不知在抓什么,那冉廆明明就在她身前不远处。“看不见了……”伍道突然吐出这四个字,可把旁边的颜彩漪和费渡惊了一下,毕竟伍家弟弟鲜少开口。“是啊,那位前辈好生厉害,如果不是在台下,怕是俺们也会和离朝一样吧。”伍武接了弟弟的话。闻言,颜彩漪蹙眉,问旁边费渡:“他们什么意思,你这藏锋弟子可看出了门道?”“藏于己气,扬尽己势。”费渡笑,“我藏锋武道之精髓。”台上。离朝寻摸了半天,连老前辈的影子都未寻见,不禁深感狐疑,可依台下人之反应,老前辈不可能下了台去。她皱眉,止步,回想起方才的话。少时,终于有了点眉目,猜测老前辈许是与天地之气融为一体。虽有点不可思议,但不妨自此方向寻寻看。因着入阖武最为接近自然,是以她再次闭目,调整气息,然半晌入不得阖武之境,怎回事?“小友,你不是我,就找不到我。”“可我又如何是您呢?”离朝不解。“吼呵呵,你可让我变成你,或是让我不是我。”更是荒谬……离朝彻底糊涂了。“咳咳,最后一炷香。”毕竟只是有目的的助兴,不得耽搁太久,于是贺致铭命人点上一炷香。她自是听见,遂生出几分急切来。其实倒也不必如此,左右不过一次助兴切磋,可她觉着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变得更强的机会。只有不断变强,强到无人可敌,她才能保护好君姑娘,才能铲除黑斑星,结束乱世。想到心上人,感到迷茫的离朝向君姑娘所在之处望去,在毫无阻碍地与那双靛青明眸对视之时,似乎世间只剩下她与自己,周围的人影与嘈杂尽皆消失。并且,好似能听到君姑娘的话语——“傻瓜,莫执着他物,以天目观之。”眨眨眼,离朝心下念着这句话,恍然大悟——自己太过于执着气了,竟是与先前那影伍一样“睁眼瞎”。她当即转头,不再感气,然依旧看不到老前辈?以天目观,风作我,让他变成我,让他不是他……——“蒲婆婆,为何我在阖武之境,藏了所有的气,您闭着眼还是能打到我?”——“哼,一是老婆子我‘眼高于顶’,二是你处在我之气域中,还想不被我感察?”气域。当时离朝自是问了“气域为何”,可惜蒲婆婆只回答“自行领会”,而后就毫不留情将她打晕,待醒来后她忙着思念君姑娘和做功课,逐渐遗忘了此事。现下她倒是有些开悟,遂挽了个剑花,剑势发。同时那一炷香也即将燃至底根。“呼——”几道剑风沿着天地浑圆的边溜过,离朝轻功一起,跃至半空,终于在自己营造的剑风之圈中瞧见了老前辈。旋即急忙落地,她向老前辈所在方向抱拳一礼,香亦在此时燃尽。“吼呵呵,小友,藏于你之气势,无往而不利。”言罢,冉廆下台,离朝亦郑重道谢后迈步离开。她本想到君姑娘那里去,可惜被太行道长盯视,无奈只好回到自己的伍。接着,百灵宫宫主颜兮绫飘落于天地浑圆,念起“翦瑀”二字。此二字一出,着实是让观者哗然,不过听到些风声的倒是不意外。毕竟叶漪会音攻之术,相貌又与颜兮绫如此相像,不难猜出她与颜兮绫是何关系。且前些日子景焕刚以“将娶百灵贤妻之名”邀请不少侠士吃酒,近几日他未过门的贤妻就和太行道长卿卿我我,不难猜出景焕被横刀夺爱,百灵宫宫主欲来考较新女婿。知情之人皆是瞪大眼睛看热闹,顺便小声地议论“可怜”的景焕。让那望雨先生面色着实好看,拳头亦攥得咯咯作响。而颜彩漪瞧着娘亲与自己夫君对峙,颇为紧张。台上,翦瑀向颜兮绫抱拳行礼,礼毕后有点踌躇,不知该不该拔剑。“拔剑罢,让本宫瞧瞧你的真本事。”闻言,翦瑀拔出钟毓(音同玉)剑,霎时其身影隐于雾中,朦朦胧胧。此乃众观者第一次见。且离朝与伍氏兄弟甚为惊讶,因为这雾乃凝实成象之气,也就是说翦瑀要么已至往先天,要么其对气道之造诣远在他们三人之上。见状,颜兮绫唇角微扬,安下一二分心。旋即她起剑作舞,唱着婉转小曲率先出招。“风摇曳,群芳园,俊蜂安采一蜜香?”白澜与钟毓擦身而过,本已错开剑势,然钟毓突兀地回转,“当”的一声撞于白澜上,颇重。轻轻一笑,颜兮绫挑开他的剑,又唱:“花园乱,牡丹败,可有雨露奉怜爱?”又一声脆响,翦瑀行以阳刚之招。“鸳鸯飞,旧巢弃,可愿草木新家安?”语落,脆响复又即起。颜兮绫微笑闭目,收剑归鞘,道:“便到此罢,本宫厌了。”言罢,她转身离开天地浑圆。至于翦瑀则向其抱拳躬身,行之大礼。这般哑谜打得众人是云里雾里,亦不待他们思量几息,最后一位掌门上了台。相胥。此人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作为名士楼新楼主,他无有什么亮眼功绩,亦鲜少露面,在江湖上又无甚威望,武功亦是未曾展露,不知深浅。且其年纪还不算大,无有阅历丰富一说,容貌也不出色,似乎身世也不显赫,真真是让人不知其是如何坐上楼主之位的。就有不少人猜测其武功高深,可他又自称武功不及名士前五,不论属实与否,作为楼主这般“自谦”都让人莫名其妙,贺致铭尚且不言自己武功差。此间终于得着机会见这相胥斗武,众观者可是瞪着眼瞧仔细。让他们高兴的是,相胥之对手乃是那位狠人冬晓。可惜相胥是真不好面子,被冬晓打得节节败退,很快就自甘认输,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这前戏真可谓草草收场,说书先生都不知这最后一场该如何讲出去。好在鼓声匆忙又起,今日斗武正式开始。第一轮的第一场就是太行主伍对战名士主伍,让观者大为吃惊。就连景焕都瞪着眼,一副遭雷劈了的模样。而太行小长老聂禾笑呵呵地站于天地浑圆一侧,扬声道:“景焕公子,可愿与在下切磋一番?”-----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O^*本章冉廆教导离朝是不是让人迷惑?我写的时候也迷惑hhh现在倒是可以用灵魂能量来解释了。首先藏锋门绝对是一个修“我道”的门派,也就是他们更关注自己的内里力量,由此产生两种流派,一个是专注于气的藏锋,一个是专注于势的扬锋,他们二者是有互相渗透的,只是擅长的方向不一样,本质相同,都是利用灵魂能量。《金丹诀》中的“与天同质”表面上的意思是离朝理解的那样,让自己去适应环境,成为自然,以达成同质。但事实上,这四个字表达的意思是说人就是天道、自然,天道、自然就是人,本质没有区别也没有分离,所以根本不需要融合或适应,只需要告诉和接受。而书中之所以还要人去适应自然,是为了真正的认识并经验,就不细说啦,再说就又是小论文啦 ̄ω ̄说回正题,冉廆是怎么消失的?文中也提到了“气域”二字,简单说就是冉廆的能量告诉天地浑圆这片区域的能量——你们和我同质,帮我藏起来,并真正接受这一概念,于是能量染色(本来无色的天地能量染成了冉廆的能量颜色)离朝作为这片气域中的异类,会非常显眼,并且在她的视角中看不到冉廆,因为周围颜色都一样,没有和她一样的异类。当离朝发剑风时她的能量就无意间入侵了这片区域,使这片区域的能量波动,接着她跳起,跳出染色范围,重新处于无色能量中,自然就能看到冉廆。emmm可能还是难以理解?兴许我自己也没有完全理解hhh然后颜彩漪与翦瑀切磋,她用歌词问了三个问题,一是问翦瑀能不能专一,二是问翦瑀能不能和自己女儿同甘共苦,三是问翦瑀能不能为自己女儿抛下一切,隐世,翦瑀用和她的剑相撞的方式回答了。好啦~又成小论文(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