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离朝三人前往后宫,两派江湖使者来面见二皇子的同时,在皇宫东南方某处,宫人们正在准备几日后的宫宴。突然头顶蹿过一阵风,他们疑惑地抬头一瞧,什么也无。应是错觉罢,宫人们相视一眼,继续做起手中的活计,谁能想到这保皇派的宫人与丞相派的宦官和谐又安宁的共事,若非那日谒相突然出现于朝龙殿,并主动献上“诚意”,怕是现下还水火不融。兀的,又一阵风蹿过。两道风在追逐,直至其中一道风行至死角,再无规避可能,风才息止。旻羲瑶冷着脸,握紧腰间别着的剑,她缓缓转过身,那娇小玲珑的姑娘已是微笑着在瞧自己。该说些什么?似乎无可辩驳。被邪道抓住怕是难以脱身,虽之前在太行与其斗过武,并且取胜,但这姑娘显然未拿出真本事……不如先对方一步,施以威胁?会不会死得更快……思绪已然混乱,可旻羲瑶依旧是面无表情,唯眼神“灵动”。“旻羲姑娘,我给你两个选择如何?”常良嫤轻轻一笑,目中满是笑意,心道:她还是这么有趣~“什么选择?”莫非还有生机?只是有了生机又能如何,长老不会放过我,我也愧对师傅和师妹,不如让这人将自己杀了,倒是不必再痛苦,可是……我还不想死,死,好生可怕……光是想想就觉着难受,若在这人面前吐或哭,不知有多丢脸,还不如死了去……如何是好?常良嫤即是故意不答,瞧着这传闻中百灵宫“冷冰冰”的大师姐,无甚表情地用眼神道出丰富的心声,还微微颤抖着,乃至眼圈发红,可是甚觉有趣,于是她故意将话语放慢,又似笑非笑携着一股子危险之意。“一是……作我刀下亡魂,二嘛……你哭给我看,我便放过你,如何?”这是哪里来的恶鬼……旻羲瑶不禁心下腹诽。自然,她不可能选二,不论如何,英勇赴死总比羞愧而死好一些,既然都是死。于是她将鸾水剑稍稍拔出一点,发出于此刻煞是清晰的一响。见状,恶鬼歪了下头,说:“百灵宫的姐姐,你是打不过我的,你知道不是?而且我这人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一招制敌,那样属实无趣,我最喜欢将敌人一点点折磨死,很有邪道的作风吧?你想知道如何做吗,比如将你的手脚砍断,再包扎好,然后扔进盛满蜈蚣的池子……”明明对方的声音细嫩如孩童,可讲出的话却是如此让人胆寒。旻羲瑶抿紧唇,握着剑柄的手颤抖不止,眼前充盈水雾,难以抑制。偏偏这时候,那恶鬼还一步步走近,她不得不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想着将剑□□与其决一死战,然而不仅手无有气力,腿也……觉察之时,她已然跌坐于地,这时终于惊觉情况不对,遂抹去眼泪,抬头一瞧。果然,已行至自己身前的人以手指捏着一个小香囊,晃**来晃**去,悠哉得很。羞辱,怕是自一开始就无有第二选择。旻羲瑶合拢拳头,阖目。不由得想要回忆这短暂的一生,然而自回忆开始,即是灰暗、挣扎,似乎也无甚留恋。也好,终于可以离开囚笼。“我决定了……”恶鬼的声音突然飘入耳。为何还在耽搁,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若还有几分仁慈在,就趁此时罢,趁现下,自己的恐惧稍散之际。“你嫁到我们野刀集来吧~”细嫩之音饱含笑意,连话都像是玩笑。然,下一息旻羲瑶就猛地睁开眼,因为这姑娘不打招呼地……亲吻她的……双唇。混乱,唯有混乱。于混乱中,似乎唇齿被拨开,舌头被擒住,被全然不由分说地霸占,陌生的气息,陌生的颤栗。难以置信,竟无法排斥,竟不禁迎合,甚至于泪水泉涌之际发出情|爱之音……直至“恶鬼”心满意足。勾连的银丝被扯断,常良嫤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瞧着满面潮红、眼神迷离的“冷”美人,一边帮她擦去眼泪,一边微笑低语:“我可不打算‘放过’你,你注定会是我的,你也会喜欢我,我以常良之姓做担保。对了,百灵宫和名士楼的联姻不会这么容易结束,即使颜家大小姐不嫁,也还有‘别人’。你‘妻君’我一定会来将你带走,在那之前保护好自己。”真是自说自话,明明威胁自己、“伤害”自己的就是她!逐渐找回理智的旻羲瑶敢怒不敢言,不过话还是听进去了,亦知晓此人是何意。“好了,我知你不舍我……”谁不舍你!“可我得走了,我与主公说了什么,你没有听见,对吧?”笑靥如花。“……”无有办法,旻羲瑶只能点头。“嗯嗯,那就好~”常良嫤笑得欢快,还伸手抚了抚未过门妻子的头发,意外的轻柔。可惜于旻羲瑶来说只有受制于人的羞恼。恶鬼可不管这个,在将妻子的头发理顺之后,她拿出一颗药丸抵在妻子唇间,并命令道:“吃下去,不吃我就喂你吃。”能如何?只能顺从。旻羲瑶听话地微开口吃下这药丸,也不知是何药。谁成想,刚咽下这药就又被恶鬼霸道地入|侵唇齿,这次比之方才还要热烈,似乎无有何处属于自己,无有何处不属于她。泪水不知不觉复又淌下,倒是无有悲戚……待满足而分开,见她又哭了,常良嫤不禁有些心软,温柔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语:“相信我,我便相信你。爱我,我便爱你。”根本不知是何意,然不知为何竟有所动容。鬼使神差,旻羲瑶伸手回抱住她。“如果我说是骗你的,你会如何?”兀的一语乍起,她用力将恶鬼推开,深觉被戏弄,愤怒不已。“哈哈哈~”常良嫤开怀一笑,又言,“这才是骗你的,等着我吧,瑶瑶~”语罢,她转身即走,全然无有留恋,让旻羲瑶拿不准其所言是真是假,不,此等羞辱,他日必报,哼!虽是如此想,但她心间竟是出奇的无有怨愤……不知走了多久,避开所有宫人,来到又一空旷之处,常良嫤止步,旋即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这身影带着五把刀。“师傅,你吓到我了。”她的目光偏移,当然瞧不见身后人,仅瞧见了影子,瞧上去似乎在生气?“不觉着。你方才为何不灭口?”“您既已偷看全程,应是清楚的。”师傅隐匿功夫极好,她方才还真未发觉他在,虽被他人瞧见惹人怜爱又有趣的瑶瑶让人有点不爽,但也无甚大碍,左右是师傅。“你竟是认真的?为何?”她笑,细嫩的声音难得饱含真挚:“自是认真的,原因的话——许是‘一见钟情’?您也知我对男子无甚兴趣,亦不愿承担延续常良一族的重任,您可是答应过我,任我妄为。”独雨刀沉默,他确实答应过,也知嫤已厌倦延续,她觉着无趣,自小如此。“嗯。师傅不逼你,助南景和主公成事之后,我等即可将野刀交托他人,师傅带你隐居,你可带着她。”闻言,常良嫤转过身,真切笑道:“师傅,你最好了~”只有这时像个“孩童”。独雨刀微微摇头,伸出手揉了揉小徒弟的头发,觉着何时该修理修理,就是这丫头不让。……离朝与挽君衣回到鸿鹄院时已是夜幕将至,她们在那荒院中待了许久,一直拥抱一直互诉心肠,不知疲倦亦道不尽情意。好在挽君衣未忘记现下还有许多正事要做,亦该回去告知二皇子情况,否则不知要抱到几时。自然她们又去了后宫中那荒院,那里已无有白卿身影,亦未寻见地宫地图。如此,可能有三。一是图已为白卿拿到手,二是图为大盗盗走,三是皇后在撒谎。不管是何情况,今日都不大可能弄清楚。于是她们二人才先行回来,欲与二皇子商议一番,再做新打算。到了鸿鹄院,门前有一江湖人身影。离朝颇觉惊讶,因为那人是二兄。“臭丫头,喝酒去不?”二兄晃**着酒壶,似乎一点也没变。可惜自己与他不同道亦不同阵营,且现下这情况也不是叙旧喝酒的时候,但又不想平白无故疏远朋友。离朝有点不知所措,遂看向自己的君姑娘。挽君衣亦在看着她,目光柔和,似是在鼓励,似是在说“去罢”。于是离朝温柔一笑,应了二兄的邀酒,待瞧着君姑娘进了院子,大门重新闭合后,她才跟着二兄暂且离开。虽说刚离开就想回去。“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啊,居然都有心上人了。”半路上,七二行以调侃。此言入耳,离朝眨眨眼,问:“有这么明显吗?”“太明显了臭丫头,你从前可没这么温柔,也没这么有戒备心,亦是没这般傻。”“戒备?”其他两点她承认,这戒备从何说起?七二扭头看向她,道:“你不戒备,不会在我身后走。在担心我与你为敌,不再为友?”“也许。”离朝未反驳,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因为现下最在乎的只有君姑娘,即使应邀喝酒也无时无刻不想着她。似是看出这点,七二摇头失笑,说:“放心,很快就放你回去,你二兄我也不是你的敌人。”语罢,他们已是行至闲静之地,墙角放着几坛酒……-----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O^*新的副cp已经出现,虽然她们戏份不多,因为是后加的角色╮(╯▽╰)╭常良嫤是个崇尚自由、特立独行的个人主义者,喜欢有趣的事物,有些腹黑霸道。旻羲瑶哈哈哈,表面上是正经死板的冷美人,实际上是个内心丰富又敏感的哭包,有些懦弱没主见,敢怒不敢言是常态,也是心理阴影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