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旻羲瑶拼命逃跑,雨水砸在她的脸上,顺着眼角淌下,不知可有混杂着泪?——“你是长老的细作,本宫这里的情报你窃取了多少?”我……师傅,我不想的……——“枉本宫如此倾囊相授,枉本宫视你为亲生女儿,你太让本宫失望……念在往日情分上,本宫不杀你,莫再跟随本宫。”师傅……对不起,师傅……“快,别放跑她!”数十御甲卫踩着水洼追捕前方逃窜的江湖人,他们尽皆穿着铁甲,带着铁盔,手中或攥着宽刀或持着长|枪,杀人不眨眼。光是追捕这突然出现的江湖人之途中,他们就杀了不知几个逃窜的宫人。有的宫人很小,刚入宫也不久,对这皇宫的一切还不熟悉,突发此变故,自是茫然,她们本以为保卫皇宫的御甲卫能帮帮她们,哪想这就是群**|恶的刽子手。哀嚎乘着鲜血飞舞,再为雨水狠狠砸下,落在地上,生根发芽,长出无人在意的血之花。春雨本是生机,落于这皇宫却成死气。旻羲瑶不想坐视不理,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些宫人被辱被杀,可她什么办法也没有,一如这么多年因无奈而做细作……呵呵,什么无奈,不过就是胆小怕事,装什么善良,装什么无辜,你配得上这两个词?你不配!你更不配得到师傅的教导,不配拥有“娘亲”,不配做正道侠士。你合该是死,合该是死……咬着牙,她于心中贬低自己、辱|骂自己,叫自己去死,可脚步却难以停下。终究是不想死,即使卑微的活,即使被唾弃,也不想死……死,太过可怖。然,老天似是不想让她活。前方突然跑过几个宫人,一队御甲卫紧随其后,叫嚣着要用手中宽刀砍断他们的脖子。本该如此与旻羲瑶错过,却是不幸,有人目光稍作偏移,瞅见于雨幕中呆然止步的她。他们当即止步,放过了宫人。真是好运,是江湖人。上方言:斩江湖人,一得千金,二得进爵。何况这江湖人还是美人,比后宫里的娘娘年轻貌美,还无有什么风尘气,一瞧就是未□□的。御甲卫们互相对视一眼,那意思何等不入目,他们转身朝江湖女子缓缓行去。甚巧,对面的同僚亦是有此意。危机感早已在脑海中盘旋,可旻羲瑶又能如何,以音攻之术和手中的剑抗敌?以一挡百?凭自己为了逃而所剩无几的内气?自我了断罢,还容易些,这些人会让自己再瞧见人间地狱,怕是会比儿时所见更为可怖……思及此,她的眸光黯淡下来,又不由得苦笑,没想到努力了这些年,承受背叛师傅的折磨,最后却还是活不成。将鸾水剑举起,架于自己脖颈,她阖上双目。同时御甲卫们迈动双腿,犹如饿狼扑食一般扑向她……“刷——”冷瑟之音悄然迸出,一道寒光惊掠,切断雨幕,也切断躯骨。握剑之手颤抖不已,迟迟下不了手自刎的旻羲瑶闻得异响睁眼一瞧,只见一个扛着与其身形不相符之长刀的姑娘,站在血水残骸中,居高临下地凝望自己……居高临下?稍愣,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瘫坐于地,此般境况实是似曾相识。“哎呀,还好你没死,若自刎了,我就只能把你带去笠尸堂做成傀儡。左右我喜欢你的皮囊,也认定你做我妻子,就是约莫会很无趣,我怕是会伤心许久呢……”她自说自话,边说边将长刀归鞘。因着下雨,常良嫤蓬松微卷的头发尽皆温顺垂下,有些还贴于脸颊。她应是觉着不太舒服,便将头发理到两旁,由此显露出深邃的鹿眼以及粗稀的眉,倒是将容貌上的柔削减一分,多了分英气。“怎么,瑶瑶可是因你妻君我的容颜而痴?”她似是很高兴,笑起来还露出两颗小虎牙。自不是,旻羲瑶不过一时有些茫然无措,且她非是有磨镜之好,怎会……心声被打断,因为这人如此霸道无礼,竟又一次强硬地亲自己,还偏是无有半分温柔,擒住自己的舌就纠缠不放,非要将她的气息充斥自己的唇齿间不可。然要说厌恶,却也……无。甚是古怪。待银丝拉开,旻羲瑶才记起反抗,可惜已是浑身无力,且吐纳不畅,此时惊觉四周居然静悄悄的。她转眸一瞧,这一条路上已布满尸首,再无一个敌人存活,可常良嫤在自己这儿,是如何杀的敌?莫非……“我师傅做的,他向来宠我,我要与瑶瑶你亲近,总不好叫人打扰,师傅便替我将碍事的清理了。”说这话时的常良嫤即使声音俏嫩灵动,也叫人不寒而栗。邪道果真还是邪道。“嫌弃我杀人不眨眼?瑶瑶,你还真是伪善~”她为何说这样的话还要笑?旻羲瑶不解,对于“伪善”这字眼倒是无有介意,因为说得不错。“你伪善,我残忍,都不是什么好人,正好相配。”常良嫤见她不介意,即是笑得更为开怀。接着她又说:“若不是现下还不到时机,我可真想将你绑走,与你更加亲近。不过,应是不会很远了。”此言是何意?旻羲瑶只懂了让人羞恼的意思,却不清楚所谓“时机”是什么。正思量间,一道哨声惊起。常良嫤随之叹气,自语:“一炷香还真是快……”“瑶瑶,我得先走了,你往西侧逃,很快就会和你的同伴会合。如若遇到危险就想着我,我去救你。”说罢,她又啄了下她的唇。旋即常良嫤直起身,又是无甚留恋地转身即走。“你等等!”她顿脚,以为瑶瑶不舍自己,煞是欢喜,可惜是自作多情。“你能不能救救我师傅?”轻叹,常良嫤抹下面上的雨水,问:“你师傅在哪儿?”“后宫。”真是绝命之地。她阖目,说:“我尽力,不一定能救到。”“嗯……谢谢。”“不必与我客气,你是我妻子。”语落,她轻功一起,很快不见踪影。而旻羲瑶怔愣坐于原地,垂眸不知作何想,只是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嘴唇。……另一边,因着临琅、霓泷和齐不才入队,又由展露几分实力的相胥带着,他们这几人可谓势不可挡。一路上遭遇的御甲卫也越来越少,不知是被宫门那边的二皇子吸引了过去,还是被吓得不敢再追,总之不是坏事。“就在这附近了。” 沉默许久的军师兀的开口。此言让贺致铭着实松了口气,他转头对为自己搀扶的秦珵说:“再坚持一会儿,秦老弟,外面有太行药师。”身受重伤的秦珵说不出话,只是微微颔首。可惜“运气”不佳。“被封住了。”军师语气凝重。封住的是一狗洞,是他们唯一的生路。皇宫的宫墙高十丈,厚两丈,墙上涂有一层特别漆料,光滑无比,轻功压根蹬不上去,四周又荒,树离得甚远,不愧是进来就别想出去的皇宫。“这可如何是好?我等莫非也要去正门?”贺致铭面色铁青。军师不语。就在气氛凝重之际,相胥低笑道:“呵呵,齐不才,可有带来风雷弹?”闻言,齐不才干笑两声,不敢撒谎,答:“自是带着,敢问楼主,可是要用在此处?”“不然?”本是要用来趁机要你的命,齐不才自不会将这话说出口。“遵命,请诸位后退。”众人听话后退,只见风雷羽士掏出几颗黑乎乎的弹丸,而后一颗一颗砸向那宫墙原狗洞处,轰鸣声接连不断。不必多言,这一会儿就得将敌人招来……贺致铭忧心忡忡。比敌人先到的,是齐不才的风雷弹尽数耗尽,而宫墙不过凹进去三尺,不可谓不厚实。“霓泷。”相胥吐出两字。名士侠客榜第二上前,仔细瞧瞧又摸摸这破损的宫墙,旋即捡起一块石子,在几个点画上叉。接着不用相胥多言,侠客榜第一的临琅上前,裹内力打墙,这凹陷处便又深了一些,约莫一尺。如此往复少时,御甲卫的脚步声逼近,这宫墙终于凹陷一丈,还有一丈。这一丈临琅已是无有办法,内力不够。于是但见霓泷画完最后一个叉,一道疾风裹雨掠过,这洞即被打通,可惜甚小,还是只能爬出去。不过于命悬一线之时,面子早已无人在意。几人陆续爬出,竟是恰好赶在御甲卫抵达此处之前。而外面,已是混乱无比。一炷香以前,皇宫正门。二皇子在连恒行与蓬兴庄两位先天保护,以及数十名死士不顾性命的掩护之下,终于闯到正门。一路上起码杀死三百名御甲卫,然正门处列阵三千,他们几乎是无有胜算。即使先天远非常人可比,在人数之巨差下和寻常人也无有什么区别,就算内力似海也终会有耗尽之时,何况追杀他们的不仅是御甲卫。还有能与往先天之人不分高下的大公亲卫十数,以及神出鬼没的皇帝暗卫近百,而他们只剩二皇子和两位先天,护卫尽皆战死。如此当真绝死之境。就在此时,连恒行突然取下腰间短笛,运真气,吹奏一曲。曲出三息,宫门自外被撞开!-----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之前常良嫤喂旻羲瑶吃的是母子蛊中的子蛊,她是靠这个知晓旻羲瑶在哪里,情况怎么样,只要不是离得太远都能知道。西侧狗洞是在宴会前一晚被连夜填上的,二皇子他们不知道,也没法派人去确认狗洞是否还在。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二皇子一方发现狗洞不能用而不走,可惜填洞时间匆忙导致狗洞处的墙很脆弱,虽然寻常人必栽,但有掺火药的风雷弹,能看出脆弱点的霓泷,以及足够深厚的内力就能打通。而不派人埋伏是敌人自大,认为堵了狗洞,他们就被困在皇宫,早晚会死。另外御甲卫人多,江湖人人少,属于僧多肉少,他们大多数人在这场变故中得不到好处,又常被上位者虐|待,受上位者的变态感染,心理逐渐也变态,于是造成一种明明无人逼宫侵略,却有一种皇宫被侵略的假象,御甲卫开始趁乱烧杀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