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阴阳,通生路。这上方果然有两条岔路,一条壁上图案为月,一条为日,象征阴与阳。合阴阳,约莫是要开启两条路中的机关,真正的生路才会显现。因着不知是否需要同时或在很短的间隔内开启机关,是以她们决定兵分两路。至于路的挑选,可以说这两条路半斤八两,于不知爵玛人算计为何的情况下,再怎么猜测顺理还是逆理都无用,如此她们便采取抽草条的方式决定走哪条路。最终离朝与挽君衣走阳之路,翦瑀与颜彩漪走阴之路。可惜这两条路中间的石壁甚厚,她们无法以击打石壁的方式来互报情况,如此双方只能凭着感觉和运气来启动机关。这一分别就是三日。于这三日里,离朝与挽君衣又走过不知多少岔路,其间自是不可避免地触发了陷阱。火箭毒潭、滚石针刺皆有遭遇,还碰上好些奇怪的机关,譬如四面向内挤压的石墙陷阱,仿若下棋一般的巨大棋室,还有满是机关傀儡的墓室等等。虽说每个机关都有破解和规避的方法,挽君衣对爵玛机关术又颇为了解,离朝也有闯地宫的经验以及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但仍旧被这防不胜防的机关陷阱折腾得够呛,且受了不少伤。好在挽君衣提前准备了许多药,又医术高明,这才有惊无险,就是颇为担心走另一条路的二人。等到约莫是兵分两路后的第三日晚,离朝省着喝的酒也喝光了,吃食也所剩无几。她抱着疲累得几近是昏睡过去的君姑娘,望着石壁,心下很是担忧。担忧可能出不去了,这条路就好像没有尽头,她一点也没有将要走出去的感觉,反而感觉越陷越深,好似真的落入了爵玛人的陷阱。君姑娘十之八|九也是有这种感觉的,她这几日休憩时总是蹙着眉,神色凝重又掩藏着不安。明明不久前亲近时还可暂且抛却杂念,现下却是亲近时也夹杂着忧虑。离朝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想要与君姑娘欢欢喜喜什么都不担心地享受彼此的亲近,也不想见君姑娘如此疲累忧心,尤其这几日自己没能全然护她无恙,让她受了些伤。轻抚君姑娘手上的纱布,她的心复又抽疼起来。这伤口颇深,不知何时才能好,不知君姑娘现下还疼不疼……许是察觉到离朝情绪低落,挽君衣挣扎着睁开双眼,却只能是半睁,眼皮实是坠沉得厉害。她动了动手指,牵动得伤口发疼,因此稍稍清醒了些。“君姑娘,我没哭。”未待作问,这傻瓜便带着点哭腔如此说道。挽君衣抵抗着睡意,浅笑,温声轻语:“傻瓜,若想哭哭便是。我是你的妻,于自己妻子面前,何需忍耐这些。哭罢,我在这儿。”“……好。”离朝轻应,泪水即是汹涌,对君姑娘的心疼,这几日的不安,对前路的恐惧,尽皆于此刻爆发。她抱紧怀中的妻,呜咽着。她的妻则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脸颊,拭去她的眼泪,轻唱着安抚人心的歌。这歌就如君姑娘的声音一般,清灵温柔,像是源自那悠远的雪山之巅,像是幽静山林间的歌,澄净无暇。“君姑娘,这是什么歌?”离朝便因此渐渐平静下来,泪珠也渐渐不再掉落。“雪山的歌,不知名。儿时娘亲常常唱与我听,据说是雪山山间灵物为雪山祈福时所唱的歌,能让人心境平和,心生惬意。”君姑娘这般讲的时候面上覆着温柔的笑,蕴藏几许怜爱,清澄圣洁,仿佛她即是雪山的神灵……对,君姑娘就是我的神灵!思及此,离朝露出傻兮兮的笑,明明眼角还挂着泪珠。怎得如此可爱?挽君衣眉目含笑,心愈发柔软,不自觉地伸手捏了捏这傻瓜的脸颊。“君姑娘,咱们一定要出去,我想打败黑斑星之后与你成亲。咱们可以去云中竹林,竹叶镇的大家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嗯……若你不愿的话,我便随你走,总之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去哪里我都可以……”说着说着,离朝渐渐扛不住睡意,一眨一眨地垂下眼帘,悄然沉入梦乡。“愿意,我亦是有你在,去哪里皆愿意。”挽君衣轻轻一语,凝视着这惹人喜爱的面庞,悄然靠近,落下一吻。旋即便见这人于睡梦中还不忘傻笑,她实是忍俊不禁,遂朱唇轻衔着“傻瓜”二字,头枕着她的肩膀,随她一起沉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悠悠转醒。睁开眼的刹那觉着这周围都亮堂了些,兴许是到了白天?也不知这里如何透得进光。“君姑娘,走吗?”离朝微微低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脸颊贴着她柔软的发,心下尽皆是满足。“嗯,走。”君姑娘应是刚醒,声音颇有几分酥|软,好生让人心动。“再待一会儿也不错。”离朝有些不想起来,一是想一直抱着她,二是觉着起来赶路似是无甚意义。她的君姑娘或许也如此觉着,遂予以轻应。静默良久,挽君衣兀的打破沉寂:“离朝,你可相信我?”“自是相信,我即使不信自己也会相信你。怎么了?”离朝不解。“咱们回去,我感觉这前路走不通,咱们兴许一开始就不该走进来,不过我无有把握。”挽君衣垂眸,其实很早便生出这念头。闻言,离朝笑笑,抚了抚自己妻子雪白的发,说:“我也有这感觉,感觉被爵玛人算计了。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咱们回去,不往前走了。”“好。”挽君衣稍稍安心,旋即也不再耽搁,起身后又将离朝拉起来。就是这稀松平常的一个举动给她们带来了生机。“当”的一声,离朝腰间的酒葫芦不小心砸落在地,竟轻易碎裂……来不及惋惜这物什,她们眼尖地发现这碎片下藏着东西。离朝赶紧蹲下将葫芦碎片扒拉开,挽君衣则吹亮火折子照明。霎时,一块羊皮纸映入眼帘。吞咽一口口水,离朝的脑海嗡嗡作响,她将那羊皮纸拿起,同时回想起二兄说过的话——“你什么时候发愁了就将酒葫芦拿出来看看,再不济,将这葫芦打碎,你立马就能不愁”。这葫芦里竟藏着青丰地宫的地图!虽然只有一半,为什么是一半?未待离朝想出个所以然,她的君姑娘似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将那份在凤尾村得到的羊皮纸取出,随后以火烧,居然烧化了表面那一层。而这表面之下果然还有一图,与离朝手中的图一合并,青丰地宫的全貌即是显现。包括那唯一的“通生路”。爵玛人不愧是爵玛人,竟将这唯一的生路藏在石壁里。若非有地图,她们可能会被困死在这不知有多宽广的迷宫。“原来如此,我等还真是一开始就被耍得团团转。”正依照着地图寻找隐藏机关时,君姑娘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离朝不解,自是询问。“最初那石室有五识图与青帝斩三目怪之图两条线索,我不自觉将这两条线索联系,并局限于此,全然忘却第六条路。”君姑娘一边看图寻路一边解释道。“第六条路?”“嗯,我等局限于五识,却忘记第六识——灵识。灵乃万物之始,永生而无死。依这地图所示,生路自起始之地便有,只要我等按照这地图所示敲击墙壁,通往上层的石梯就会出现,根本无需费多大功夫,那些线索全部都是迷惑我等的陷阱。”此言入耳,离朝只觉背脊发凉,战栗自心底生发。她还是太小看大漠民族,也很是愚笨,竟未听出二兄话中深意。而那时二兄之所以如此隐晦,约莫是怕黑斑星知晓地图一事,如若地图被夺,此间必危矣……走了好一会儿,她们来到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壁前,若不细察,压根无法发现这石壁上细小的纹路。毫不耽搁,挽君衣即刻按照地图所示敲击这石壁。当最后一声落下,石壁訇然中开,一条为光矿石映得通明的路显现于眼前。她们对视一眼,牵着手小心地走入其中,并很快寻到了控制阴阳两路机关的机关。想到另一条路的二人,挽君衣赶紧将阴之路的机关关闭,接着敲击这入口对面的石壁,另一扇门即是打开。恰巧就在此时传来一道“救命啊,快来人”的哀求声。是颜彩漪!二人急忙行轻功循声飞掠而去。幸好及时停下机关,否则颜彩漪与昏迷的翦瑀怕是要落入深渊地底。然即使无有生命之危,颜彩漪二人也受了不轻的摔伤,并且身上伤口甚多,可见她们的经历亦是凶险万分。颜彩漪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她急忙抹去泪,哑着嗓子求她们救救翦瑀。这是自然,挽君衣即刻察看翦瑀的伤势,发现其面容发紫,中毒之象明显,除了毒外,其腹部还有一条大口,血流不止,必须尽快缝合包扎。若要包扎就需得解开翦瑀的衣裳,在这危及性命的时刻,离朝和颜彩漪都已不介意,可挽君衣却有所迟疑。因为她想起翦瑀隐瞒了女子身份一事,且其似乎未将此事告知颜姑娘……“君姑娘?”“快啊……”离朝与颜彩漪同时出声。“……”挽君衣抿着唇,只好动手小心褪下翦瑀的衣物。于火光辉映之下,颜彩漪瞪大眼,似是呆傻……-----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O^*回收伏笔,第一章 大boss让那浑身是血的人交出的东西就是青丰地宫的图。这图藏在大盗体内,而大盗往自己身上洒兽血是一种暗号,暗示体内藏了东西,这是赤网的一种暗号,大boss不知道。同时这也是为了吸引野兽,将图转移到野兽体内的一种保险措施,但因离朝把大盗给埋了,所以没了保险。不过她碰上了七二,喝酒时和七二说了这事(第三章补充的细节)于是七二就在酒醒后把尸体挖了出来,拿到地图,再把尸体埋了,但没有再将离朝刻的墓碑放上去,因为不想让别人发现这儿埋了尸体。(这里的细节在十里变那章开头)另外野外有土堆不奇怪,十里林好多地方有土堆,有的自然形成,有的就是埋了江湖人的尸骨。七二原本不打算将图交给离朝,可惜她步入了皇宫的局,于是他只好将图藏在葫芦壁之中送给离朝,并提示摔碎就能拿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