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鱼鱼我啊

小章鱼吸收了过多的精华，一时半会不会醒来。郁尧怕他太轻，遇到一点水流颠簸就从自己的肩头滑下去。他从来没有过照顾人的经历，手足无措地摆弄书澄柔软的触手，将其中几个塞进肩膀军功章上下的空隙里，用物理方法将小章鱼固定起来。他实在是太小了，还不如人类形态的郁尧一个拳头大，如果不小心丢了可能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不能丢。嗯，固定好了，可以出发了。虽然郁尧在换鳞期到来之前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但换鳞提前结束，他没有拖着不去将权力重新取回来的理由。郁尧并不知道自己的收尾工作持续了多长的时间，带着小章鱼回到巢穴的大殿后，比之前更加明亮的海底光线无疑在昭示着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换鳞之后属于巨龙的力量还没有得到稳定，郁尧并不打算以原型出现——更何况他刚刚把小章鱼固定好，不想再折腾把他吵醒。巨龙的巢穴与他处理事务的宫殿距离并不远，郁尧迈开脚步，海水的阻力就像是单单忽略了他一样，任由银发男人在水底轻松地行走。郁尧长腿一步就能走出书澄游上一两分钟的距离，再加上郁尧能够控制水流为自己加速，从巨龙巢穴出来后不久那巨大的宫殿就能用肉眼看清。王说了要离开三日……宫殿内，希维点点头，将手中处理完的文件放到一旁。他们的王向来都是亲力亲为，属下们很少会有这样的机会能够为他分忧。王愿意将海域托付给自己而不是别人，那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希维是王最信任最看重的下属？一想到这，金发的少年更加认真地阅读起新一封文件的内容。这一次，他一定要证明自己，让王看到他的能力！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希维并没有分心去注意，而是提起用珊瑚制成的笔在上面全神贯注地勾勾画画，最后给出了他个人的建议。虽然王将事务交给了他，但希维心底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冷淡的郁尧的。他不敢替郁尧做决定，因此只能将自己的提议书写在每一份批阅过的文件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文字上，希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的水流在微微**漾。正当他满意肯定自己准备合上文件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身后抽出珊瑚笔杆，在希维书写的一整段建议后面加上一个“批准”。金发少年被来人吓了一大跳，惊疑不定地转头，却看到王银白色的发丝。男人微微前倾，淡漠的唇从来都令人安心。“……您回来了！”希维深深吐出一口气。惊吓之后是惊喜，一想到他跟王刚才有了一瞬间的肢体接触，希维的心口便涌出一抹察觉不到的狂喜。“嗯。”郁尧不置可否地点头。见郁尧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希维犹豫着从最底下的纸堆里抽出一份文件，垂下脑袋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郁尧：“王，这是我迟疑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最好的，属下无能，请您亲自过目。”希维咬着唇。里面是郁尧掌控的海域受污染的情况报告，他昨日研究了很久，发现这片污染正在悄然扩大。属于郁尧的这一片水域从来都是格外的清澈，谁知王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下面就送来一份水域污染报告。污染的源头其实并不在这片大海之内，而是从另一片无主的海域开始扩散的，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向着四周蔓延出了极大的范围。现在甚至已经侵犯到了郁尧的领地。原以为王会表现出不悦的情绪，谁知男人只是没有什么表情地勾了勾唇。“知道了，希维。”见王细长的手指看不出力道地捏着薄薄的纸张，希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王从来都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他似乎生来就掌控着一切，区区水域污染这样的事情怎么足够王动容！郁尧化作人形时可能也保留着巨龙的特征。他这具身体的身高也极高，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大约有一米八八，长腿与瘦而有力的腰肢显得他身材极致，比小个子的金发少年高出约莫两个头。希维仰起脑袋，有些崇拜地将目光投向郁尧。王还是像往常一样穿着人类的军服。作为下属，虽然好奇王的用意，但希维也不敢问。他的目光目光刚想从王身上恭敬地移开，却忽然触及到某个透明的东西，希维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啊？他不会是连续工作了两天过度劳累而眼花了吧？他怎么看见王的肩章上趴了个小东西？？这跟王以前的形象也太反差了！谁能接受冷漠的王竟然随身携带着一只不能确认是什么物种的家伙！ooc了啊喂！像是在帮他确认心中的疑惑，郁尧将手中捏着的珊瑚笔放到桌上，一连串动作带动肩膀，希维终于敢确定王肩膀上真的有一个透明的家伙。他突然莫名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鱼皮疙瘩。希维以前只是一条最普通的小鱼，与所谓生来就能变成人形的海底高级种族不搭边。他是在偶然的机遇下吸收了一颗黄色宝石，这才拥有了人形的。由于头脑和记忆力还不错，他被希维宫殿中的下属带了回来，一点一点靠着努力才走到了这一步，拥有王的信任。看见这个透明的软乎乎的小家伙，希维奇怪地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难道是天敌？强大到能趴在王的肩头？甚至让王当他的移动坐骑？？难道是陆地上的人类入侵了大海，就连王这样强大的生物都屈居其下？一连串联想使得希维的表情一点点扭曲，他聪明的头脑瞬间恍惚了。忘记了自己对郁尧还存在的几分恐惧，希维伸出手指，指着书澄颤着嘴唇问：“王，这，这是什么？”郁尧头偏了偏，才知道自己这个属下询问的对象是还在睡觉的书澄。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下，这种超出上下级关系、好像缺失了距离感的问题竟然让郁尧有点愉悦。按捺想伸出手摸一摸书澄黏黏腻腻的小脑袋的冲动，郁尧暗金色的眼底第一次对希维展露出笑意。“漂亮章鱼，我饲养的宠物。”还真是天敌！可那些吓人的章鱼们不都黑黢黢的一脸凶相，哪有这么小这么精致的！不顾下属天崩地裂的表情，郁尧将那份海水污染报告握在手中，沿着宫殿的走廊走进书房。小心将书澄取下来，刚想把它放到桌面的软垫上，八条小触手却像是格外依赖他手指的温度，从肩章上被取下来之后便牢牢地抱住那只有力修长的手。小章鱼的身子无意识地动了动，找了个更好的角度栖息，发现贴着人类的手掌更加舒适之后，快乐地蹭了蹭。贴贴！郁尧无法拒绝这样热情主动的书澄——即使他并不是清醒状态。一开始他确实觉得小章鱼身上粘液的手感有些奇怪，但他现在好像……喜欢上了这种奇特的感觉。见书澄在睡梦中也不愿离开自己，郁尧放下让他躺到软垫上的念头，由着书澄抱着他的左手安安稳稳地睡着。单手展开那份详细的报告，郁尧不由挑了挑眉梢。海水被某种工业化合物所污染，这种化合物又不知是当今星际时代的人类们研究出来的什么新材料，其废弃物不能被很好地处理掉，那脑子有包的人类首领便大手一挥：“处理不掉那就倒进海里让它自然分解吧！反正有那么多星球，我们可以随时移民新的宜居星球！”在尝试倒入大海之后，他们惊喜地发现，海洋生物们能用自己的身体将那些顽固的污染净化掉。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于是浅海已然被这种污染充斥，而郁尧所在的海底此时只是被轻度地污染。但是倘若放任其不管，很有可能这个星球的海域总有一天都会被这种化学废弃物侵占——你永远不能小看人类制造出来的垃圾的侵略性。而海域里的生物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普遍智商不高，看见新奇的东西就可能感到好奇，因此在遇到黑乎乎的污染之后有很多生物去主动触碰了。短短两天，接触过工业废物的他们都开始产生异变，症状不一。郁尧当然不怕这种威胁，但大海怕。身为“王’”，他不能因为这种污染影响不到自己而不管不顾。眼帘轻敛，暗金眸子的目光落在紧紧抱住他左手的小章鱼身上。小家伙以前在阳光下才能发出五彩光华的身体现在随时都在发着闪烁的荧光，时刻展现他的美丽。他可不算高等物种，是会被人类投放的废水污染的。郁尧揉揉书澄的脑袋。这么漂亮的小章鱼，不应该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将文件合上，郁尧看着两日不清理有些凌乱的书桌，终究觉得有些碍眼。右手小心翼翼把书澄的第一第二条触手拎起来，准备将第三条也如法炮制时，郁尧发现书澄倔强地将第一条触手又贴回了原来的位置。行。郁尧无奈。他控制着水流温和地将书澄从手上抱下来，放到柔软的垫子上去。起身将一本文献放回书架，郁尧都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准备拿起来的另一本，他却忽然察觉到书桌那边有一道视线正在热烈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回头，小章鱼不知何时苏醒过来。他在自己转身整理书柜的短暂时间里，动作迅速地爬到了书桌上堆叠得高高的文件堆的最上面，将其占为自己的领地。他用六只腕足支撑身体，剩余两只触手搅在一起，嘴巴嘟起来。书澄眼里写满了讨伐，见人类不开口，他便也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一动不动，与郁尧作无声的僵持。他努力昂着脑袋与人类对视——小章鱼我啊，这么努力在你生病起不来的时候照顾你，差点把自己搞熟了！鱼鱼我的报酬呢？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跟我亲嘴！mua！（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