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取昵称

虽然书澄没有开口，但眼神中的控诉早已明明白白地将他心中想法出卖。要不是他厉害又坚强，烧得这么厉害的人类早该出问题了！哪里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不过也奇了怪了，他睡过去之前分明是一身疲惫，几条触手还有隐约的刺痛。怎么一觉醒来浑身就充满力气了……难道美容觉的功效真就这么好？书澄没想明白，但他知道朋友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海底最流行的互助方式是等价交换，既然他好心帮助了人类，那人类就应该给他报酬。郁尧盯着小家伙搅在一起的两条触手，失笑。是该感谢他。如果不是小章鱼努力钻进了房间，他或许就能以龙身来面对换鳞，痛苦程度大大减轻之余，这人类躯体也不至于烧到那么烫。但是小章鱼并不知晓这一点，他完全是想要为自己做些什么，是最纯粹的关心。想到这，郁尧伸出手，想把小章鱼接下来。文件山本来就是由松松垮垮的纸张们堆叠而成的，如今再立了个书澄上去，顿时变得摇摇晃晃看起来好似随时就会倾倒。望着那邀请自己的冷白指尖，书澄不自觉就将赌气的脸放松下来，自然而然地通过郁尧的指尖缠绕攀爬上了他的手臂。爱心状吸盘松弛地吸附着郁尧手背上的皮肤，为郁尧带来一种奇异的触觉，像是猫爪在心口划了两道。不仅是身体上，还有——被小家伙惦记着的滋味……好像真的挺不错的。书澄迟迟没有得到郁尧的回复，可他已经鬼迷心窍一般主动爬上人类那漂亮的手，只能带了几分气恼地用触手挠了挠郁尧的手腕。想不通，难道天底下好朋友之间都是这样问话不回的吗。书澄“咕噜”一声吐出个泡泡，气泡晃悠悠贴到郁尧手臂上，再“噗”一下破裂。被小章鱼缠上，郁尧放弃了整理办公桌的念头，重新坐下来，与气呼呼的书澄对视。书澄撇过头去，要和人类绝交的话语还没组织好，便听见郁尧开口了。他微沉的嗓音带着隐匿得极好的温融：“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书澄扭扭捏捏对上他的目光，从郁尧暗金眼眸中读取出一抹柔软。不确定，再看看。貌似是真的。……好，好吧。原谅你了。见书澄终于把头转了回来，郁尧才继续：“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是郁尧。”郁尧从来都不爱与别人交流，将小章鱼带回来算得上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冲动的事情了。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书澄后，郁尧不知道接下来还应该说些什么。他很想用右手捏捏左手的指关节来缓解前所未有的无措感，但由于此时的左手被书澄所整个占据，他只好抑制住这个念头。闻言，书澄眼睛一亮：之前他是单方面将人类认作朋友的，在这一出之后是不是人类……郁尧被自己感动了，于是也将他看作自己的朋友啦？他高兴地摆了摆最常用的触手：“好！很高兴跟你成为好朋友！”见刚刚才还赌气的小章鱼一下子喜笑颜开，忘记讨要报酬，郁尧伸出手指，逗了逗他的触手。书澄愉悦地将触手缠在他送上来的食指上，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郁尧都跟自己做好朋友了，朋友之间就应该不计较，不搞海底等价互利这一套。将情绪抒发完毕，书澄这才意识到郁尧又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新的地点。抬起头环顾了一周，书澄觉得这间书房的装潢与刚才巨龙巢穴的风格并无不同。恐怖如斯！人类竟然将海底入侵到了这个程度！但书澄看看郁尧好看的脸，还是觉得他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来——看起来至少不会对他做。郁尧早就发现小章鱼眼睛滴溜转，从书房的天花板再到他的脸，最后停到了桌面上那份海水污染报告上。耐心等待书澄将文字读完，郁尧等待着他开口问些什么，小家伙却迟迟没有动静。书澄在看到“污染”字眼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是生活在最深的海底的物种，对浅海没有了解。但生活在同一片大海之中，他多多少少还是关心污染发展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这才将报告下半部分的详细介绍看完。目光触及到“无主海域被侵略了部分”之后，他愣住了。报告中说的无主海域与巨龙所治理的海域紧紧相连，这不就意味着，这几个文字指代的内容很有可能是章鱼一族一直以来生存的地方？警铃在书澄心口大作。小章鱼情绪变动得十分明显，郁尧从他的触手颤动中感知得格外明显。一句“你愿不愿意上岸”卡在喉头，他揉了揉书澄的脑袋，问：“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帮你。”书澄很想立刻去找他的章鱼族人们。章鱼族长、章鱼姨姨、章鱼叔叔阿姨各个都对他很好，他不想他们出事。可是一想到郁尧仅仅只是个人类，没有超能力，将污染处理干净再找到族人这种事情也不是分秒就能做到的。他只能想一些更加现实的东西。比如说，填饱又出现了饥饿感的肚子。书澄点点头，委屈巴巴：“现在，我需要吃东西。”“要剥好壳的那种。”他上一次吃饭还是昨天，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睡醒之后他的身体好像强壮了不少，因此也更容易饿。大概是照顾生病的郁尧耗费了太多精力吧，书澄这样告诉自己。所以也理应让郁尧给自己做饭吃！郁尧想过书澄可能会让自己帮他处理污染，但没预料到他最终开口提出的要求会是这样简单。郁尧没有理由拒绝。带着书澄走出书房，郁尧顺便携上了海水污染报告。希维在大殿中为他送行，眼神里相比从前却多了几分清澈的晕乎：他还是不能接受冷面的王会主动饲养宠物这个事实——更不要说这“宠物”还是他希维的天敌章鱼。王刚踏出大殿一步，希维堪堪松下一口气，却发现郁尧转过身来。他连忙仰卧起坐，重新垂下脑袋等待命令。“以后多在厨房里备上一些章鱼爱吃的食物。”王的声音淡淡的。希维一脸崩溃——章鱼爱吃的不就是他这种最普通最底层的小鱼吗！王，您离开两天性情大变，是不是被坏人类夺舍了啊！*回到巨龙巢穴，书澄一下子变得轻车熟路起来。他暂时将污染抛到脑后，快乐地从郁尧肩上跳下来，游进厨房。找了一圈书澄只发现了好几块大大的冰块，没找到食材储存的地方，本想靠自己将食物拿出来的念头破灭，他最终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郁尧。男人俯身从冰块中取出冷冻的鱼、虾、蟹，由着书澄挑挑拣拣。“要吃这个。”书澄使唤郁尧莫名顺手，用一条触手指了指灰白色不知什么品种的虾。他重新趴回郁尧的肩头，看他细致地去头扒壳处理虾线，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小废物。可是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嘛，书澄决定放过自己。大不了以后一直让郁尧这个好朋友帮助他，他则在郁尧需要自己的时候像昨天一样照顾他。看着饱满的虾肉被放进餐盘中，书澄美滋滋的。小章鱼趴在餐桌上一点一点将鲜美的虾肉送入口器，再细细用齿舌切成小块。享用途中看郁尧支着胳膊坐在那，书澄还将餐盘朝着他的方向推了推。郁尧摆摆手，他便更加心安理得地吃起来。本来书澄也就是表个态度，没想真的分给郁尧吃。郁尧在那躺了一整天，可不像他书澄，为他操心到睡过去了，郁尧这个一动不动的应该还饱着呢！可是看郁尧坐在那，能做的事只有看着自己吃东西，书澄还是想要绞尽脑汁找个话题出来。书澄想了想，回忆起了从前交过的那个朋友告诉他的话：“朋友是很亲密的哦，是可以互相取亲昵的称呼的。”将嘴巴里的虾肉咽下去，书澄停下吃东西，随即便迎来了郁尧的注视。顶着暗金色眼眸的和悦视线，书澄软软道：“郁尧，我叫你名字好有距离感呀，能不能给你取个昵称呀。”见郁尧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自己，也没有流露出拒绝的神情，书澄默认他同意了。小章鱼仔细想了想郁尧的特征，觉得有些无趣。他瘪瘪嘴，打算从和自己有关的事件上入手。郁尧会给自己做饭。可是饭票不太好听，书澄一票否决。郁尧昨天还生病了。但病号寓意不太好，更何况书澄小小的身子跟高大的人类比起来体型差距了太大，反而他看上去才像个病号。郁尧好像在等他说出一个称呼，书澄决定不能让郁尧失望。书澄想到了一个听说在人类世界非常火的词。很多人都喜欢用，那一定是正面的词汇吧！郁尧应该能接受！“我可以叫你金主吗。”小章鱼语出惊人，眼睛眨巴眨巴，浑身亮闪闪的。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