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人类

书澄得到了郁尧的表态，这才满意地重新一扭一扭爬回男人的肩章之上。蓝鲸一开始感觉像是在漫无目的地在水中游动，可书澄突然发现他此时好像得到了指令，正在全力朝着那个目的地奔去。书澄都不知道自己的族人们在哪里，他甚至连他们到底在不在这一片水域里面都不太能确定，这刚刚突然出现的蓝鲸又是怎么知道具体的方向的？方才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找到章鱼族长章鱼姨姨等族人，趴在郁尧肩膀上的他竟然没有意识到如此巨大的蓝鲸愿意成为他俩的坐骑这件事是多么的离谱。而且……他好像是特地赶来的。书澄斜着眼看了一眼郁尧：果然是他干的吧！威胁蓝鲸什么的。他连巨龙都能藏起来，使唤一条蓝鲸当然也是小菜一碟。自己的这位好朋友真是深不可测。作为好朋友，书澄决定将郁尧在水底干过的一件件事情隐瞒起来，不让别人知道。蓝鲸的速度非常快，再加上瑞恩被小章鱼和王朋友之间的“亲密举动”伤了心，只想快点结束王的这个任务好及时逃走。他奋力甩着尾巴，将背上的两人放在软软的海沙上，扭身想要跑路。郁尧扫过去一个眼神，瑞恩不得不留了下来。老天啊，让他呆在这儿看王温柔对待他的宠物，让他瑞恩感觉比吃了x还难受！跟着郁尧从蓝鲸背上下来，书澄努力将周围的景貌映入脑海。周围是一片茂密的珊瑚丛，深红深蓝的小枝桠们挤在一起，将其后深邃的黑色挡住。那蓝鲸不可能没来由地就将他们放在这里，书澄眨了眨眼睛，仔细去探究那珊瑚之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一只眼睛从黑暗中探出来，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下阴恻恻的。书澄被吓了一大跳，挥舞着触手本能地就往后推，可他忘记了自己坐在好朋友的肩膀上，这一后退便让他狠狠向下坠落。海水虽有浮力，但没来由的下落总是有些吓人的。小章鱼努力摆动八条触手，想要自己摔得不那么惨，可他的反应到底是慢了一拍。正当书澄闭上眼睛等待疼痛时，一只瘦而有力的手将他小小的身体稳稳地捞起来。郁尧弯下腰，将小章鱼捧在手心：“别害怕，进去看吧。”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书澄心中萌发出莫名的信任，他坚定点了点头。那珊瑚丛的密度不容郁尧这样高大的身材进入，对书澄来说却格外适合。里面是书澄最亲近的人，郁尧放手由他自己去探索。书澄用触手比划比划，发现藏在黑暗中的洞口正好是适宜自己的族人出入的大小。难道……胸口某种期望似乎在不断发酵，书澄缩了缩他的小吸盘，紧张与期待交杂着越来越强烈。隐藏在珊瑚丛中的那只眼睛再一次出现，书澄没有退缩，而是瞪大双眼仔细分辨，这一次他发现那种阴森的感觉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小章鱼欢呼一声，自身散发出的幽幽荧光将珊瑚丛里面的昏暗洞穴照亮。一张张熟悉的章鱼面孔映入眼帘，书澄瞬间以他最快的速度游过去，冲进了章鱼姨姨的怀抱。那只刚才吓到书澄的眼睛正是章鱼族长的。在洞穴中听到外面有些不平常的动静时，整个家族都打起了警铃，他们刚刚在这个地方住定，生怕有未知的威胁悄悄潜入破坏了刚刚重铸的幸福。于是章鱼族长拿出他最凶狠的气势，朝外面探出去。在看见那个透明发光的小家伙时，章鱼族长还以为自己是由于这两天精神太多紧张而恍惚出现了幻觉。他连忙退回黑暗之中，使眼花的症状消退。可当他再次往外看去，那漂亮的、惹人喜爱的小章鱼还乖巧地站在原地，身前的两只触手搅啊搅。再然后，他们最宝贝的小章鱼面上跃上了快活的神色，猛地扑向他的怀中。失而复得的喜悦之后是强烈的担忧和后怕，书澄还没来得及关心他的族人们经历了什么，就被章鱼姨姨抢着问：“宝宝，你怎么找到我们的？那巨龙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一路上一定游了很久吧，现在饿不饿？”书澄没明白自己一副好端端的样子怎么会让章鱼姨姨看上去这么担心。作为明明有保护自家小章鱼任务却没好好完成导致书澄失踪的“肇事者”，章鱼姨姨整天整夜都在后悔，她不知在心中演练了多少遍那日的情景，最终也没有得出能把小章鱼从巨龙手中抢回来的方法。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如今看到书澄完好无损地回来，挫败感终于消散了一些，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书澄。书澄被这一连串的提问砸晕了头脑，他愣愣地点了点头：“我什么事都没有哦！”他捏了捏自己的小触手——还感觉比以前更强壮了呢。“那就好。”章鱼族长松下口气，一向严厉的他这时也表现得十分唏嘘，“你吃饭了吗？这几天没在我们身边一定饿着了吧。”原本族人们都以为他们宠大的小章鱼会变得哭唧唧开始吐槽海藻海草浮游生物会有多么难吃——毕竟书澄是用最鲜嫩的肉喂养大的，他哪能适应得了这些。谁料小章鱼竟然有些得意地摇了摇脑袋否定了他们的问题。“没有！我交到了好朋友，他给我做了好多饭！”好朋友？章鱼们互相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面上的不可置信。海底向来都是弱肉强食利益至上，书澄竟然能找到一个愿意给他做饭而什么都不要的朋友？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不对，有诈！提到在珊瑚丛外面等着的郁尧，书澄一下子就有了好多事情想跟族人们分享，可一直放纵他的族人们却一反常态，捂住他的嘴。“宝宝，跟姨姨说说，那好朋友有没有跟你说要你替他做什么？”书澄虽不知所措，但也乖乖回想了下，回答道：“是我先照顾了生病的他，他才给我做饭的。”好嘛完了，这傻小章鱼还是倒贴。看着通体光彩漂亮得让鱼移不开目光的小家伙，族长现在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那……你这好朋友是怎么出现的？宝宝你不是被那巨龙带走了吗？”章鱼姨姨生怕书澄被这所谓朋友骗得裤衩不剩，连忙追问。“唔。”书澄“咕噜”吐了个泡泡。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在浅蓝色巨龙的背脊上被水流冲刷得太舒服，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带他回来的巨龙就消失不见了。是郁尧将那巨龙藏了起来，书澄笃定。但是巨龙在书澄心底的份量是不能和郁尧这个朋友相比的，巨龙到底只是一面之缘，可书澄和郁尧却是在最困难的时候相互帮助过的。当时还不知道名字的人类男人看起来痛苦得马上就要死掉，书澄念着他主动给自己弄了一盘蟹肉，便要报答回去。小章鱼回想时的表情该死的能看出淡淡的快乐，章鱼族人们见状深深叹了口气：完了，自家辛辛苦苦养的小宝贝被人截胡了。章鱼姨姨还是不甘放弃，她一边用触手抓挠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有些崩溃地问：“醒来后就在身边了？？那他现在人呢！？”书澄被章鱼姨姨的样子唬住了，他老老实实地伸出触手指了指洞穴之外，抛出最后一句也是杀伤力最大的话：“忘了说，我的这个朋友是个人类，但他其实是个好人类。”“人类？！”章鱼姨姨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尖叫起来。人类哪能在水压怎么强的海水之中生存，甚至还能用花言巧语哄骗她的宝贝小章鱼？章鱼族长在捋清一切后先一步冷静下来，从书澄的描述中他逐渐听出来些端倪。海底一直以来都有特定的高级种族能化身人形的传说，但章鱼一族从来没有出过与之相符的情况，于是大家便认为这传说是老章鱼编出来哄骗小章鱼的童话故事，没有鱼将它放在心上。可是书澄一提到自己的这名朋友是一个“人类”，章鱼族长瞬间就联想到了这个传闻。他打定决心要去会一会这个不安好心的朋友。书澄刚才的动作表明这人类此刻就站在珊瑚丛之外，章鱼族长瞬间就打起了精神，对着章鱼姨姨耳语一番，用八条触手比划出了种种书澄看不懂的手势。章鱼姨姨又一个一个传达下去，直到全体族人都知晓了作战计划。小章鱼一转眼就看见上一秒还在慈祥和蔼看着自己的族人们变脸摆出严肃充满威压的表情，身子不自觉抖了抖。族长一抬触手，沉默的章鱼大军们就开始往洞穴外面游。那将他们如丧家之犬一般赶到这个地方的污染似乎一点都不可怕了，他们要面对的真正敌人其实是用谎言欺骗了书澄的“人类”。他们倒要去看看，这人到底有多会花言巧语，不知道能不能打过他们一整个章鱼家族。作者有话要说：郁尧：对我就是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