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吃这个......这个清淡还补身体。”在琳琅满目的外卖菜单里,吴方泊草草选中了一锅粥。他看样子有些慌忙,在备注里低头打了一通长长的文字,最后输密码付款。“我看看你给我买了什么?”周往好奇地探过头。他那敏锐的眼力一下便暼到了吴方泊明晃晃的订单界面。“哟!牡蛎粥?果然是大补啊!”周往咂舌道,“吴方泊你不知道牡蛎是补肾的吗?”“你......”吴方泊猛提了一口气。【真是大意了,点个外卖又被这小子调戏。】吴方泊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又开始在外卖界面上滑动起手指来。“刚点的这份我吃。”吴方泊咬牙切齿地说,“看我给你点一个......白粥配咸瓜皮。”“你这是在报复我!”周往不满。“我这是在教你做人!”吴方泊回怼道。二十分钟后粥和棒棒糖被一起配送了过来。吴方泊只是说着给周往点咸菜白粥,实际上给他点了份鸡丝粥。粥顶上被撒上了一大把枸杞,一看就非常养生。周往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捧着粥喝得很香。“你上次给我的血棉签,已经有检定结果了。”吴方泊说。他来见周往,就忍不住想和他谈案子的事。这家伙不经意从嘴里蹦出来的话,能给他不少启发。周往停下喝粥的动作,缓缓抬起了头,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吴方泊的身上。“和你想的一样,血是陆俊宸的。”吴方泊说。“现在你得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有能耐进到你的别墅你,把血撒在你的冰箱后头。”他一边说着,一边吃了两口粥。“我的别墅一共配三把钥匙,我一把、齐恒岳一把、梁萄手上也有一把。除此以外,我家的钥匙还曾经给过来打扫卫生的家政。”周往说。“你给过家政?”吴方泊皱眉。“那就难办了,这把钥匙曾经流转在人员复杂的家政服务公司里,有心人就能找到机会重配你的钥匙。”周往埋头,一边思考一边搅动着碗里的勺子,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往嘴里送粥。“你认为现在最可疑的人是谁?”吴方泊问。他上下打量周往,觉得他似乎是有了目标人选。“我觉得,接下来我得查查梁萄。”周往说。吴方泊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周往会说出梁萄的名字。“可她是个受害者,她受伤那天,我还看到那个谋杀者,一米八,是个男人。”吴方泊摇了摇头。“再者,要想移动尸体,梁萄这体格肯定不行。要查梁萄还不如查齐恒岳。”他苦笑一声。“我要查梁萄,是因为每次我遇到点什么怪异的事,她都恰好和我有过接触,就连我被拘留之前,那通报警电话都是她打的。”周往说。“就算她不是凶手,她也必然和凶手有关。甚至于——她就是陷害我的帮凶。”周往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那通警不是她报的啊。”吴方泊打断了周往。“什么?”周往忍不住一惊。这和周往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听过110调度员那边记录的语音,很显然,记录里是个男人的声音。”吴方泊说道。“不过很可惜,那个声音,经过鉴定后发现,是被微处理过的,所以这声音包含的信息不准确,没办法给我们提供更可靠的线索。”他接着说。“那个人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周往赶紧追问。“他说他是物业,去你家做天然气安全检查的时候,看到你家里有血迹。”吴方泊说。“他在撒谎,最近我家里根本没有物业来检查天然气管道。”周往说。“这都是设好的局。”“不过说来也巧,你出事那天的新闻是从国贸商业街发出来的,我赶过去组织排查工作的时候,在那碰见了梁萄。”吴方泊扶着下巴摇了摇头。“报警电话真的不可能是女声伪装男声吗?”周往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关于梁萄的巧合真的让他匪夷所思。“辨认过好几次了,确定是男人的声音。”吴方泊很肯定这个结果。“那天在国贸的排查名单里其实有挺多你们恒渡数盟的员工,只是全都没符合作案条件。”吴方泊又说。“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随后走进来个护士。“周往……”护士一边翻着病例一边重复病人的名字。“医生说你今晚再留观一天,明天一早就能出院了。”护士说道。“好,辛苦您了。”周往点头答应。等护士走出病房,吴方泊看着周往问: “明天有人来接你吗?”“不出意外应该没有。”周往耸了耸肩膀。“齐恒岳工作很忙,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麻烦他。”他接着说道。“反正我也有手有脚,打车或者坐地铁都能回山鹿苑。”“明天我来送你吧。”吴方泊接过话。“啊?”周往一愣。“有我在呢,总不至于你一个病号辛辛苦苦挤地铁。”吴方泊说。“不过我这段时间加班是常有的事儿,所以我要是没有按时来,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会来的。”他说。“嗯。”周往缓缓点了头。“今天晚上……要陪你吗?”吴方泊沉默了几秒,重新开了口。“啊?”周往一愣。“嗐,医院里没有小夜灯,你不是怕黑吗?”吴方泊说。“你……有空?”周往试探了一下。“陪你就像陪儿子,没空不得有空吗?”吴方泊说。“都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周往轻咳一声回答。“那我和郭尚说一声,今晚的工作他主持就好了,也到练一下他的时候了。”吴方泊抬了抬下巴,立刻拿出了手机,给郭尚发过去一条信息。“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要陪我两个晚上。吴队从前可是个视时间如生命的工作狂,现在怎么愿意花怎么多时间在我身上?”周往问。“你什么时候变那么懂事了周往?”吴方泊笑了一声,起身给周往倒了一杯水。“该懂事的时候你胡闹,不该懂事的时候你又体谅我。”吴方泊一边调侃,一边把水递给了周往。周往听话地接过杯子,把里面的温水咕咚咕咚喝完了。“以前我的生活只有工作,是因为我没有搭档,从来都是自己单干,现在你跟着我,我就心甘情愿把时间花在你身上,你生病我会在医院守着你,你受伤了,我就算抽干自己身上的血,也会往你身上送。”吴方泊说。“你要觉得折腾我,就先学会别折腾你自己。”最后他一边说,最后重新坐回了病床边的座位上。周往低下头,咬了咬自己的唇。“你知道余副局为什么留长发、为什么不穿警服吗?”吴方泊看着周往,继续说道。周往点了点头,却没说话。“十五年前象川市连环爆炸事件,警方做最后一次突击行动,余副局和陶老师被困在了火场里。也就是那时候陶老师给余副局挡了刀子,他奄奄一息,根本没办法一鼓作气冲出火场。余副局就用身体给陶老师挡住火场里的热浪,陪着他在大火里等到了救援。”吴方泊不由一阵感慨。“他俩最后都活下来了,但是余副局背部严重烧伤,就算接受了植皮手术,还是留下了非常丑陋的伤痕。所以局里才特许他穿深色衣服上班,遮住背部的伤,又允许他留着长发,把蔓延到脖子上的伤痕一同遮住。”周往把头挨在床头上,听着吴方泊讲述这个虽然简练,却很是感人的故事。“陶霖能为余梓江豁出命去挡刀子,余梓江就能用身体给陶霖挡热浪。这样的心心相惜生死托付,还真是让人羡慕。”周往轻声说道。“你不用羡慕别人。”吴方泊接过了他的话。“这种心心相惜,就是搭档该做的事。”“他们最后在一起了,我们最后能在一起吗?”周往突然问。吴方泊顿了顿,然后他手撑着周往的病床,像着了什么魔似的,想追着周往的唇吻上去。周往被这个突如其来地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最后撞在床头板上,本以为要发出一声悠长的闷响,但吴方泊好像预判到了周往的动作,等周往朝后一挨,径直撞在吴方泊垫着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