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晏宁仇也知道事情大概率算是砸在手里了。讪讪的低了低头,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落寞。杜岩泽面上的送客神情明显。这人把自家小师弟给拘了,不给他搞个让他倒霉的符就不错了,还想解决身上与生俱来压抑的晦气,做梦!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晏景麒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最后一句的补救也没派上什么用场。男人默默起身,走到了林岱的身边,态度诚恳道:“对不起,但今天,真不是来逮捕你的。”晏宁仇径直倒吸了一口冷气,要不是在大师家里不好直接动手,再怎样也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开得这么红。林岱一时语塞,但视线扫过他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委婉的开口:“晏队长能长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长这么大,怎么就没被人套麻袋给一闷棍打死呢?着实不容易。还不等杜岩泽继续说出送客的话,只见晏景麒那原本坚硬的神色有些恍惚不定,苍劲的手指攥了又攥。终究眼前一抹黑,昏了过去。杜岩泽端起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水,很狠的灌了一口。怎么也没能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看着自家小师弟颠儿颠儿的握起了晏景麒的手,只觉得一阵脑壳疼。林岱打眼一看就知道晏景麒身上的问题不小,又直愣愣的晕倒在了自己的跟前。道家有云:仙道贵生,无量度人。总不能见死不救。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在别人眼中散发出来的是健康的气息,冷峻而又令人惊艳的脸再加上似有若无透露出来的贵气,不用细瞧,也知道此乃人中龙凤。说来也奇怪,这样的人明明百邪不侵才对,这面相上却是实打实的英年早逝的命格。林岱心下一震,紧接着双手交叉手背相叠,打出天目诀。缓缓抬起手来,通过两手交叠处的方孔细细观看。果然不出所料——足以具象化的黑气缠绕在晏景麒的身上。这团伺机而动的黑气是晦气、恶念、凶气、病气汇集而成,这些黑气浓郁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形成死气,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有福之人又有贵气缠绕,按理来说是邪祟不侵的,但像他这般二者皆有的,何止是少见,林岱敢打包票,活了这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脸上凝重的神情还不等稳下来,那黑气仿佛变得更浓郁了些。迷茫不清的神色在晏宁仇的眼里显得分外凝重,犹如针尖刺心。杜大师是帝都赫赫有名的真有本事的大师,他的师弟也同样不容小觑,可此时,他脸上那无计可施的神色实在是过于明显。难不成,真就没有一线生机了?男人的注视让林岱在沉思中缓过神来,刚一转过身,便瞧见一丝细微不可查的黑气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晏景麒的身上。“你……”林岱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毕竟面前这俩人是亲兄弟,而且从面相上看,晏宁仇也实在没有害人之心,怎会如此。晏宁仇紧切的往前迈了两步,态度放的极低,但总是如此,长久以往的上位者气息还是不着痕迹的漏了出来。“林先生?”林岱缓缓抬起头来,审视的目光在晏宁仇的身上打量着,最终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虽然与他那一张软萌的包子脸不怎么相符。“晏先生的运势似乎是很好?想必,您的家人也是如此。”这话说的突兀,但杜岩泽深知自家师弟的脾性,此时提及的必然是大事,眉头紧蹙朝着他投过去询问的目光。果不其然,得到了确切的回应。“林先生说的不错,自从景麒出生以来,我们家的气运便一直很好,家里的产业这些年也是越做越大。”男人顿了顿,脸上带上了苦笑,“不瞒林先生,我们一向以为景麒是家里的福星。”“确实是福星。”林岱适时地补了一句。“说来也是奇怪,景麒不管怎么看都是身子强健的那一类,却有几次没来由的大病一场。”林岱定定的看着他,缓缓开口:“每次大病,是否恰巧赶上你们家中又重大变故,是否都是化险为夷。”男人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右移,像是在努力的回想,终究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是。”林岱深深吐出一口气,微微转过头去,“师兄,帮我取些红豆来。”晏景麒只觉得眼前一阵清明,下意识的就要坐起身来,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又被林岱一把扯着躺了下去。“老实点吧你。”晏景麒:“???”鲜少见到自家弟弟这般模样,晏宁仇也恰逢其时地笑了两声。林岱抓住了晏景麒的手,在他惊恐的注视下,拽到了自己的跟前。掌心纹路清晰,生命线深且红润,若是普通人还不一定有他的一半康健,只是戛然而止,往后却断断续续直至模糊不见。杜岩泽刚取了红豆回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心中暗暗感叹,果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妒命格,不由得掬了一把同情泪。林岱接过一粒饱满圆润的红豆,将它用力按在了晏景麒的生命线上,顺着生命线的纹路往下滚动。明明看起来是那样简单的事情,晏景麒却能察觉到面前这个青年的气息有些重,仿佛是用了天大的力气。过了许久,林岱才收了手,缓缓地站起身来,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食指。腿的,被红豆压出来一个大红印子。晏景麒也同样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方才火辣辣的灼烧感仿佛是错觉,看着那林先生在自己的掌心上用了多大的力气,但确实是连红肿的地方都没有。难不成,皮厚?不过,掌心中散发的暖意倒是骗不了人的,他向来手脚冰凉,要是真能暖和过来,也就不用天天抱着枸杞茶了。“林先生,我弟弟他还有救吗?”听到这话的晏景麒睁大了眼睛。这真是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