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喘息声,林岱微微挑了挑眉梢,便扬起了笑:“我还以为,我一直是你们局的顾问呢。”上次晏景麒找他这个外援就用了顾问这层身份,而后又误打误撞的加入了特殊调查小组,当反邪办的顾问实在是绰绰有余。“那林顾问什么时候有空来反邪办走一趟,”晏景麒缓缓地把面前电脑的显示屏按开,身子往后一撑,符合人体力学的椅子把他包裹了个彻底。“这事实在是太邪门了,我还没见过真有人能一夜白头。”林岱趁着他说话间隙的功夫,用手机看了看同城热搜,不看不打紧,一看确实是给吓了一跳。嘴里嘟囔了几句:“究竟是谁这么缺德丧良心,就连这样的照片也能拍下来、放出来,不怕遭天谴吗?”晏景麒听得见林岱在这边的小声嘟囔,但也没开口说些什么。一般人看到凶案或死亡现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偏偏这人还大敞四亮、毫无顾忌的发了出来。要么就是对玄学方面毫无敬畏,要么就是自诩命格过硬,不怕有人半夜来找他。男人侧着头看了一眼晏小斌的点滴,约摸着大概还得打上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之后你来接我吧,或者我打车过去也行。”“那哪能啊。”晏景麒看着电脑桌面那突如其来弹出来的市局消息通知,牙疼般的咧了咧嘴,“待会儿我让邹帅去接你,把晏小斌那小子自己留在医院就行,我让殊佳去看着。”自说自话的搞完这一切,又意识到林岱可能对这个名字不熟悉,顺便开口解释了一句:“我小妹,自己人。”林岱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想起来方才晏景麒说的不相信有人能一夜白头的话,觉得有必要给他普及一下科学知识。“你刚才说的一夜白头不是不可能,大概率是内分泌失调、精神高度紧张或者是身体出现了实质性的病变。在科学方面来讲,这些都可以抑制黑色素的分泌,进而就会产生一夜白头这种夸张的说法。”晏景麒眼睛微微眯起,听着他这长篇大论说教,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了扬。让一个身处玄学氛围的道士来给自己讲科学,这场景怎么看都觉得诡异。“你那是科学的说法,有没有稍微不科学的?”“当然有!”林岱表示这可难不住他,“不过一切看起来不符合科学原理的反应,也都有科学原因作为支撑。”比如,如今帝都疯传的有人借命的说法。这样的术法也确实是存在,但若想得到一个东西,就要付出更多。如果这被报道的这人真的是被借走了后面的命数,也就相当于有人隔空吸取了支撑一个人最有力的精气。换句话来讲,也就是身体出现了实质性的病变,只不过这个病变来的迅猛一些。“电话里说不清楚,到局里我再跟你说。”林岱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在晏小斌的身边坐了下来,就等着这点滴打完。晏景麒听到电话那边嘟嘟的挂断声,琢磨了一会儿,看着时间还充裕的很,就叫着戴聪和小季他们一起去了现场。市西那段路偏僻的很,之前还有些老旧的筒子楼,后来那墙面都摇摇欲坠,成了危房后,这里也就被推平了。只剩下零星几处自建房,在这荒凉之地矗立着,但也早就没了人住。车站原来是一座城市的枢纽,但这老旧的枢纽显然被抛弃了,它的落败甚至比周边那些村落更快。这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不远处还有已经渐渐发臭了的水沟。再往前不久就是发现死者的地方了,早就被警方看管、圈绕了起来。事情能够移交到反邪办这里,已经过去了几天,现场的情况只能根据前些时间来勘察的警察拍下的照片来进行对比。来这里的人本来就少,封与不封也差不到哪里去,左右就是有些流浪汉来时不时的往这里踩踩点。晏景麒一下车就伸出手来摸了摸鼻尖,这里的味儿可真是够冲的。“邹帅,你和小季跟着痕检那边的兄弟走。”晏景麒挥了挥手就把两个实习生给派了出去,找线索这种事儿还是年轻人心细,总能发现一些老家伙们所注意不到的点。至于为什么要进行第二次现场线索的搜寻,也是因为刑侦与反邪办的注重点不同。一张符纸、一个石子都有可能扰乱这里的磁场,他成天混迹在林岱的跟前,早就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不远处有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虽然谢了顶,但依旧将那仅剩的几根头发盘在脑门上做了个发型。这样独特的造型,虽然顶着光看不清人脸,晏景麒也愣是给分辨了出来——是这片区的直接负责人谢宝健。晏景麒虽然在职位上稍高一点,但在年龄上可是差了不少,快走了两步上前握住了谢宝建的手,用力的上下摇了摇。“谢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还得让你来专程跑一趟。”谢宝健一看局里派来的领导班子这么年轻还有些不乐意,但看着他先向自己低了头,那股不愤也就重新压了下去,从脸上挂上了笑。“景麒是吧,”男人握完手后拍了拍晏景麒的肩膀,“咱俩这得几年没见了,当年你还是市东分局的警察,这么快就调到反邪办了。”这感情牌打起来就是顺畅,没几句的功夫,两个人就彻底的称兄道弟起来。“谢哥,你说在你辖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可得好好的说说当时的情况,这里就没监控什么的吗?”话题终于转回到了正事,不过晏景麒的这番话,也确实是把他给难住了。谁会给一个荒郊野地里装监控啊,天网也不是能遍布到这样的程度。这里真的没有全覆盖的监控,只能凭借着附近零星几处监控的交叉,拼接现场的情况。“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都快成荒地了,又没有什么保护动物,实在是没什么安监控的必要。”晏景麒啧了啧嘴,“书到用时方恨少。”谢宝健也跟着苦笑了一声,“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