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下着大雨,透过酒店的窗户望向人行道,油柏路面上晃**着还未来得及渗下去的积水,时不时有车辆经过,溅起不小的水花。阴沉的空气中弥漫着喧嚣的暗红,那是汽车刹车时尾灯亮起的颜色。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从路上蹒跚着,雨水侵透了他的衣衫,裤脚淹没在了那水洼之中,就连路过的车辆溅起水花到他身上,也没让他的脚步停下半分。“林岱,你拦不住我的。”喑哑的声响从那老者的嘴里发出,呜呜切切的,很是骇人。若是熟人看得到,仔细辨认或许还能认得出一二,那蹒跚的老者竟是薛宏汝!看着窗外摇动不已的树叶,林岱心里没来由的发慌。这已经是跟小凌互换命格的第三天,可是薛宏汝雀迟迟没有动手,若是第二次施展这个术法,效果必然大幅下降。怕他来,更怕他不来。薛宏汝拖着水淋淋的躯体走进了酒店,就连前台都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接待。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拿出身份证件,办理了入住,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随着滴的一声,房卡打开了酒店的房门。薛宏汝拖着满身的水渍走了进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眼神变得异常凶狠。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林岱的处处阻挠,若是没有他……时间倒回至十个小时前。深夜薛宏汝的房间里传出来了一声惨烈的叫声,就连对面的居民楼里都接二连三的亮起了灯。“有毛病啊,大晚上的叫什么啊!”“就是啊,叫什么啊,你不睡别人还得睡呢。”可是这样的斥责声并未压制住薛宏汝的声响,那穿透力反而变得更强了些,更是引发了一声又一声的哀怨。薛宏汝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阵法图,而他疯癫的坐在其中,屋内关着灯,外面那行人冲进来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任何的异样。随着啪的一声,光亮充斥着整个房间,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颓废的坐在原地,竟是满头花白。纵使是这样,嘴中还念念有词:“我一定会把属于我的一切全部都夺回来,林岱,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一直守在他门外的那个大块头心里正打着鼓,整个身子都踏进了房门,下意识的出声喊了一句:“薛大师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薛宏汝哪能听得到他的话,疯疯癫癫的抓起。身边的符纸扬在空中,任由它们洋洋洒洒的飘落。飘落在窗前、地板上、脸上、身上、**,身后的那些保镖甚至都不敢往前一步。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噼里啪啦雨点撞击玻璃的声响,风雨裹挟着雷电肆意的冲刷着这座城市。薛宏汝神态僵硬的把头转了过来,在那一瞬,屋内的光源诧然湮灭,开口说话时,那声音如同苍老了十岁:“你们怎么来了?”说完这话连尾音中都带上了笑意。“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明天,明天我就可以拿到那个丫头的肋骨!只要我把他的肋骨交给小林嘉禾,我就不用离开了,对不对?!”其实下午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让他不必再掺和这边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便遣返回帝都。他这样无恶不赦的人,已经被警方盯上了,一旦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必然会落网,他已经成为了一颗弃子。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那大块头叹了口气,往前迈了两步,正准备开口劝解,随即划过的一道闪电,照亮了薛宏汝的面容。“啊!”男人吓得手一哆嗦,惊恐的叫了一声之后,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连滚带爬地摸到了门框。“有鬼啊!”这声音中透露着极度的惶恐,薛宏汝也在瞬时之间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出手来触上了自己的面庞。入手的触感不再像往常那样,纵使皮肤褶皱也不像现在这般的溃烂。轻轻触碰便是如钻心刺骨一般的痛,瞳孔紧缩,直视着虚软在门框的那帮人。老人冷哼了一声,蔑视着所有人,“你们这帮蠢货,用得到我的时候对我恭恭敬敬,现在就用这本姿态来搓磨我!”“薛大师可千万别这么说。”门外先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皮鞋落在地砖上的声响是那样的规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人缓缓的抬起头来,死死的凝视着窗外,整个住所都断了电,他只能看到一个高挑劲瘦的身影。着装格外的讲究,酒红色的衬衫衣领微微敞开着,就连呼吸中都带着年轻的律动。“你是谁?”那人的声音温文尔雅,闻言抬起手来推了推脸上的镜框:“徐大师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不过不要紧,我的师父名叫靖禾,我是他的关门弟子——靖初元。”一听到那两个字,薛宏汝紧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在整个玄学圈里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不过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隐归山林。没想到今日在这偏僻到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能遇到他的徒弟。“薛宏汝,薛大师。”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用一副同情可怜的姿态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天资不够,后天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是追赶不上的。”“你!”“你的身体如何根本就不用我多说什么,”靖初元站起身来,垂头凝视着这个跌倒在地的老者,“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许诺,你看,你这都要把命给丢了。”男人说完这话转身离去,再次闪过一道白色的闪电将男人的身影勾勒出淡灰色的影子,投射到了那惨白的墙上。那些人在薛宏汝的门上落了锁,说是要将他遣返送回帝都。,实际上小林嘉禾可没准备放过他,他知道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薛宏汝心里也明白这一点,翻出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趁着夜雨茫茫,跳窗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