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骤然起身按响了床头上的警铃,明明以他现在的伤势根本就不能起身走动,但还是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过后又狠狠的摔在了轮椅上。邹帅的眼睛一瞬间涨得通红,那股子酸涩却是怎么也消散不去。着急拦住师父的动作,却跟着再次扯动了伤口。一连串的咳嗽,让嘴中的血沫子再次一点一点的喷溅了出来。“师父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坐下来听我好好的说说话吧。”晏景麒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就像是一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僵硬的点了点头。“作为警察,我完成了我的使命。”邹帅缓缓的闭上眼睛喘息着,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疼痛。“我不后悔,我终于成了一名正式的、光荣的人民警察。”晏景麒看着躺在病**眼神依旧坚定的邹帅,赞许的点了点头,以一种极其沉重的心态开口说:“你是一名合格的警察。”邹帅扯出了一份舒然的笑,纵使嘴角和牙齿上沾染着血渍,也无法抵消他此刻的爽朗帅气。“晏哥,我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你,你虽然看起来脾气挺臭的,但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偶像。”晏景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眼底却闪着泪光:“都这个时候了,还叫什么晏哥啊,直接叫哥得了。”邹帅强撑着笑意,可身上的伤痛已经让他没力气做出什么:“哥,把我扶起来吧,我想录个视频给我爸妈。”邹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的**着,像是强忍着泪意。“我不想跟他们打视频,我怕他们一哭我就忍不住,最后一段视频我想笑着跟他们告别。”以邹帅的伤势,强撑着坐起来要耗费多大的精神,晏景麒本想着拒绝,可却撞上了那双深邃的眸子。“哥,能帮我穿上警服吗?”男人心头一震,他立刻就想到了这其中的缘由。这孩子自打转正之后,还没有被授予警衔,还没有正儿八经的穿过警服。速度联系站在门外的吴运刚,吴局的动作也快,不过短短20分钟的功夫,一套崭新的警服就送到了病房里。只可惜没有警衔授予仪式。晏景麒架着手机将邹帅此刻的模样录了下来,对着父母说了许多的话,最后只见着孩子对着镜头缓缓一笑后,攥拳举至太阳穴处,作宣誓状:“我是中国人民警察,我宣誓: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绝对领导,矢志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为捍卫政治安全、维护社会安定、保障人民安宁而英勇奋斗……”从起初的语气坚定,后来的咬牙坚持,再到后面逐渐脱力……宣誓完最后一句时,竟是贴靠在墙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门外守着的所有人都在此刻热泪盈眶,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件事足以抵挡英灵的往生!邹帅是笑着走的,纵使临走之前痛苦万分,但他依旧完成了自己的愿望。江城的任务圆满完成,但回去的人总归是不会再圆满了。……在江城足足养了一个月的时间,众人终于踏上了返回帝都的旅程。跟邹帅的父母打过招呼,他们悲痛之余赶赴江城,将邹帅的遗体在江城火化,也算是见了孩子的最后一面。晏景麒一言不发的攥着早早就买好的、属于邹帅的返程机票,脸上全然是悲戚。林岱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噩耗,一瞬间还有些迷茫和不可置信。虽然心里知道这是邹帅的劫数,但还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偏过头来看着依旧沉寂在悲痛中的晏景麒,青年二话不说就揽过了晏景麒的肩膀,让他依靠着自己。此时的晏景麒不像之前那般意气风发,更像是迷茫的孤狼,呜咽着在没有人的地方舔舐着伤口。将所有的力气都交代在了林岱的肩膀上。还好在这个时候,他还有个人陪着自己,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来一个无声的拥抱。“别怕,还有我呢。”男人鲜少露出如此受伤的神情,林岱伸手轻轻拍着晏景麒的头,终于……晏景麒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长的一觉。下飞机时国安处派人来迎接,说去往柱州的各位大师也在几天前安然无恙的抵达了帝都。情况之凶险虽不及江城,但也折损了专案组的两名警员。所有人的气氛都跌到了极点,完成任务后,他们第一次没有抢先欢呼,而是沉默。再次见到廖严,他也消瘦了不少,见到晏景麒的那一刻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晏景麒也同样回了一句“节哀顺变。”“今天晚上出去喝一杯吧。”廖严看着学弟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受不了打击,也该开解开解他。“顺便我向魏局给你请了一周的假期,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晏景麒知道现在的心态根本参加不了任何的工作,但在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还是愣了愣。当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林岱歪歪扭扭的扑倒在了沙发上,一瞧就知道是等他等的时间太长在沙发上睡着了。随着啪的一声响,客厅的灯没打开,林岱跟着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回来了,我给你煮了点醒酒汤和白粥,喝点再睡吧。”林岱踢踏着拖鞋朝着厨房走去,晏景麒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趁着林岱不备,从他的身后拦住了腰肢,将下巴担在了颈窝上。男人这几天没好好打理自己的形象,胡茬都冒出来了,扎的林岱脖子生疼却也没躲,反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说:“廖处跟你说什么了?”晏景麒醉酒哼唧了两声,嘟囔道:“他说我作为邹帅的师父,要承担起一个做师父的责任,让我带着徒弟的那一份继续走下去。”林岱心疼的转过身来,微微仰头在晏景麒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邹帅他叫你哥,你不光要担负起作为他师父的责任,还要安慰他的父母。”这句话终于让终日里浑浑噩噩的晏景麒清明了心神,醉意似乎在一瞬间消散而尽。“对,邹帅这小子叫我哥,不能让他白叫。”晏景麒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也闪过期许和希望:“正好魏局也给我放了假,咱们去邹帅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