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古远

夜色遮掩下， 黑暗滋生着恶念。“叩叩叩……”村长的房门被轻轻叩响，声音被呼啸的风遮掩。村长推开门，外面站了好几个壮年男子， 他点点头， 转过身从房间里拿了两条极粗的麻绳。在黑夜的遮掩下， 他们准备动手了。而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使得计划顺利进行，寇梓书都被他们撵了回去。每一次做这种事情，村长都需要带头， 不然一些年轻人都跨不过自己良心和胆子的那一关，不过渐渐的随着次数增多，这个村子的年轻人们也逐渐冷血且熟练起来， 如果时间没有重置的话，相信村长很快就能后继有人。“走。”村长招呼了声， 带着手持棍棒的人们走进隔壁的院子里，隔壁的院子本来是为他儿子建的，现在成了囚禁猎物的羊圈。两个院子之间由一道门连接，平时的时候是锁着的，村长打开笨重的铁锁，推开平时尘封的门。他们的动作悄然无声，看似非常隐蔽。“砰！”“砰砰！”咣当！”几道异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过了一会儿。“村长”、 “路人甲”、“路人乙”等人非常温柔的绑着傅瑜裳，即使如此，“路人甲”还是不停的道：“轻点轻点！这什么破麻绳啊， 勒出红印了！再松一点！”“没关系， 装样子也得像一点。”傅瑜裳对折腾她手上绳子的“路人甲”道。“没事， 咱们偷偷垫一点布， 不会有人发现的。”“路人甲”对傅瑜裳眨眨眼， 然后摸出了一些布料的碎片塞在傅瑜裳手腕和麻绳之间。凌晨四点，仪式就正式开始了。家家户户的人沐浴净身、穿上祭祀时的传统服饰，为家中摆着的暚神像摆上贡品点燃香烛后，便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的向村中心出发。村中一些年纪大的老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的腿脚都不怎么方便，行动慢一些，等所有人都聚到村中心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到了早上八点的样子。巫祝戴着面具走到村民们搭起的祭坛上，焚香祷祝，泼洒净水等等……“那鬼面具看起来有点吓人。”负责看守祭品的“路人甲”悄悄对傅瑜裳吐槽。“奇怪，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扮作“路人甲”的木昭轻轻嗅了嗅，那不是普通的血腥味，这个味道她闻起来有点难受。紧接着一个人弓着腰低着头，捧着一碗红色的**走了上去，然后跪在巫祝的身前双手奉上。“……是人血！”血中混杂着怨念，温热还未完全消散，这是刚死之人的血。乌猫猫……咳咳，是乌小姐说的对，这个仪式野蛮又血腥，能延续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敬奉暚神，请宥其罪……”巫祝念念叨叨很长时间，随后将一碗血泼在了祭台正中央，然后将碗底剩余的血与香灰混合，再倒入被神“赐福”的净水搅拌搅拌，最后倒在放在祭台下方的水缸里。然后由服侍巫祝的两个小弟子舀起缸里的水，盛在桌子上的小碟子里，给每一个村民分发下去。也不知道这些村民知不知道那是死人的血，端着碟子的他们就像捧着什么琼浆玉露似的，满脸喜悦的一饮而尽。木昭胃里翻涌，其他发现水有问题的外来者也是，这水是不可能喝的，所以他们各显神通的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将水倒了。这一行为绝对不能让村子里的人发现，因为他们会将这一行为视作对暚神的不敬，轻则被压着灌下去一碗水，重则变成下一次祭祀时的原材料。木昭走了个神之后，忽然发现所有村民齐刷刷跪了下来，她差点脱口而出“免礼平身”。巫祝跪着向暚神像拜了拜，随后站起身，示意几个拿着叫不上名的乐器的村民。悠悠乐声响起，巫祝开始为暚神献舞。木昭本以为带着这个面具配的舞会是那种跳大神的感觉，都悄悄捂住嘴巴以免自己笑出声时，巫祝却推翻了她的猜想。带上面具的巫祝站直了身体，仿佛都年轻了好几十岁，她的舞蹈带着符合几千年前那个时代的些许荒蛮野性，却也不失柔美，虽然木昭学的是画画，但也偶尔见过隔壁的舞蹈课，对此的评价是……还怪好看的？“嗒。”木昭急忙擦了擦眼睛，她怎么突然掉眼泪了？难道变成鬼之后她还得了什么迎风流泪症？扮作路人丙的乌菡寻怔怔的看着巫祝的舞，随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不及她半分，褚歆也不复制一个好看点的过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道道繁琐的仪式完成，这个时候的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今天一天村子里的村民都是没有办法吃饭的，包括祭品。主祭李大壮在巫祝的帮助下完成了封台仪式，随后带着路人甲乙丙丁抬着捆着祭品的竹辇跟着巫祝走进深山。巫祝的左手拿着一盏奇怪的灯，右手摇铃，灯的光劈开了黑暗，像是奇怪的指引，让巫祝走在这奇怪的小道上不会迷路。木昭开始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变得非常奇怪，虚幻而不真实，明明她也脚踏实地了，却总有一种悬在空中的感觉，难怪小寇同志之前会跟丢，这恐怕都快不在同一个空间里了。“啊！！！”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仿佛已经隔了很远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是各种惨叫和求救声，巫祝继续往前走，就如同听不见后面的动静一般，但是扮作路人丁的寇梓书神色一变，她认出了发出第一声尖叫的声音，是那个给她通风报信的女孩子。寇梓书拼命的用眼神示意走在自己旁边的乌菡寻。乌菡寻点点头，随手又化出了一个与路人丁一模一样的傀儡顶替了寇梓书的位置，寇梓书用唇语对乌菡寻说了一句话，随后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在乌菡寻的有意遮掩下，巫祝和李大壮没能发现后面的动静，他们继续往前走。火光指引着巫祝来到了一处如同废弃了好几千年的祭坛废墟中，他们将祭品放下。“暚神大人，我来给您送祭品了，今日的祭祀您满意吗？非常抱歉，这今年出了一点意外，祭品有更换，但是我看过了。这个祭品比上一个还要好，希望您不要怪罪……”巫祝念念有词，随后指挥着其他人道：“把祭品抬上来……你们在干什么？！”老太太惊慌失措的看着几个人竟然将捆着祭品的绳子给剪了，震怒的直跺脚。“快停下！你们在干什么？李大壮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他们！”李大壮也傻了，被巫祝这么一催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阻止，却被路人甲用一个过肩摔给摔了出去。“老东西，现在都21世纪了，别用人祭这么血腥的东西了吧，现在我要是打个110的话，你这么大年纪了去蹲牢房好像也挺惨的。”壮汉路人甲卸去了伪装，变成了一个女孩子。巫祝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的年纪确实不小了，这一变故吓得她差点心脏病发作。“你们、你们……”巫祝用颤抖的时候指着他们，“你们这是大不敬！暚神大人会惩罚你们的！”“算了吧，暚神早就没管过这边的人了。”乌菡寻直接从巫祝的身边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研究祭坛的纹路，然后还顺带着一点都不知道“爱幼”的对巫祝指指点点。“你刚刚的舞跳错了好几处，祭祀的仪式也不大对，就你这样的还敢自称是暚神的巫祝？别笑话人了。”乌菡寻格外挑剔。“你、你……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说我是错的！”被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平，这是老太太第二不能忍的，她气的浑身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能背过气，连骂人的话都讲不利索。“就在这里了。”乌菡寻没有理会那个老太太，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上面。别人近乎需要满身的鲜血，但在乌菡寻这里一滴就足够了。如同被抓到的那些鬼所说，这个祭台涌现出了黑色的水，一只庞大的怪物从黑水中站了起来，它的身影遮住了月光，咆哮声震的大地都颤了颤，带着钩刺粗壮尾巴一扫，一排大树轰然倒地。这一番变故来的太快，巫祝和李大壮都没来得及反应。李大壮几乎被吓得尿裤子，对着巫祝大喊救命。老太太也腿软的差点跌坐在地，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别、别怕，这是守灵兽大人，他们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冒犯暚神大人，会被守灵兽大人吃了，我们是安全的。”木昭正准备拿出画册迎敌，却被乌菡寻拦了下来。“这个东西交给我就可以了，一个假冒伪劣的东西而已……”乌菡寻很生气，狗东西背地里抹黑她，这能忍？乌菡寻的眼睛化作兽瞳，夜色中，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庞然大物现出身形冲上了去，直接将对面那个撞翻在地。“吼！”“那个毛毛的手感一看就很硬。”见到乌菡寻的原型，木昭有些惋惜的搓了搓手，对比一下还是煤球可爱点。“她的毛发也是护甲，手感应该像钢针。”傅瑜裳的“分析”让木昭眼中的惋惜之色更甚。怪物之间的对决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冒牌货显然不是正版的对手。“这、这又是什么情况！巫祝大人，为什么还会有一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巫祝大人！”李大壮发现老太太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已经晕了过去，他拼命掐老太太的人中，在这个鬼地方，如果没有巫祝带路，他也根本跑不出去！他没有发现，满出来的黑色**正如同蛇一样向他们两人的方向游动，悄无声息，最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猛的暴起，将他们两个人淹没，他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黑水“消化”掉了。吃饱喝足的黑水缩了回去，像是要酝酿一波大的。冒牌怪物的脑袋被乌菡寻撕扯了下来，以此彰显她的胜利。“呸！”乌菡寻对着冒牌货的“尸体”踩了两脚，正想回头邀功的时候，忽然一个黑色的毛团冲了出来，直接霸占了木昭的怀抱和注意力。“喵喵喵喵！”本来被留在家里的煤球忽然出现，急切的喵喵叫，像是在预警着什么。这只臭猫！乌菡寻还没来得及和煤球抗议，只见她忽然脚下一个失重，噗通一声像是摔在了水里。“喵呜？”下一秒，黑色的水如同爆发的火山喷涌而出，瞬间将众人淹没。与此同时，月光下，好像隐隐有一缕银白的发丝没入黑水中，转瞬即逝。最后，黑水如同镜花水月般消失无踪，只余李老一人站在空空****的荒郊野外，其他人全都消失不见了。李老立刻算了算，发现她们有惊无险，并且可以心想事成，才松了口气。……“有刺客！保护大巫祝！”喧闹的声音迫使木昭在强光中睁开了眼睛。等等、这个角度……木昭努力仰头看着一群剑拔弩张、穿着古装的奇怪人士，再看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喵！”她又到煤球身体里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其他人呢？这些人围着她们干什么？木昭在傅瑜裳怀里打了个滚，看着她并疑惑的喵喵叫。傅瑜裳安抚的摸了摸猫头，让她不用担心。如果没猜错，这就是乌菡寻说的，来自那位褚歆的考验。她们成功进来了。